9 第 9 章（1 / 1）

第二天启程再次上路，路上经过摩梭族人的民俗博物馆，参观走婚的花楼。因为走婚独特的习俗，这里的孩子都是由舅舅和母亲抚养长大。这也是一种存在，就像同性之间的感情，爱情而已，或者说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阳光下牵手、拥抱、亲吻，我们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崎岖的山路，一路上有很多工程车辆，尘土飞扬。一段上坡路，我们的车跟在工程车的后面慢慢地开着，毫无征兆的，工程车开得越来越慢，突然向后面滑了下来，司机连忙按喇叭提醒，但还是来不及躲避，工程车直直地撞到了我们的车上，巨大的声响，碰撞声、玻璃破碎声，喇叭声和人们的惊叫声。

碰撞的那一瞬间，我紧紧地抱住苏雪，把她裹进怀里，用身体护住飞过来的玻璃碎片，我低着头对她说，没事，我在。

好在工程车及时地踩住了刹车，停住了。一群人，纷纷下车，我松开怀里的她，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在一刹那，我真的以为我和她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脸色煞白，目光有些呆滞，死死地盯着我，身体不停地发抖，嘴里小声地自言自语地反复念着什么。检查了一下她浑身上下并没有受伤，我小心地扶着她下了车。

车下也是一片混乱，司机忙着联系公司，汇报这里的车祸，并派另一辆车来接我们。受惊的人们互相议论着什么。有好心地乘客看见她气色很差，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知道她不是受伤，只是心里封藏起来的东西被不小心打开了，我抱紧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别怕，我在。

风从疏朗的树枝间无声地吹过，我抱着她，却感觉如此无力，有些感觉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只是有些人走出来了，但有些人藏在心底，无能为力。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呆呆地望着窗外，手紧紧攥住我的手心，冰冷，已经没有可以传递的温暖。潮湿，冷汗涔涔。

回到旅馆的当天下午，她就开始发烧。我想带她去医院，她执意不去，说自己有药，要我为她取来。翻开她的背包，找到药盒，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常用的药物，种类齐全，而且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这让我有些意外。这几日的相处，不觉得她是一个如此细心，懂得照顾自己的人，也许还是不够了解她吧。

她吃了药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从她面部的表情和紧锁的眉头看来，她睡得并不安稳。我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夜里烧得滚烫，糊里糊涂地说着梦话，她大喊枫的名字，似乎做了噩梦，翻来翻去在床上辗转反复，直到天亮时分才睡安稳，摸摸头，已经退烧了。此时才觉得特别困，竟不自觉地趴在床边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看着我，眼神温柔。

她摸着我的头，疼惜地说，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真的退烧了。我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她拉住我的手，说不饿，拍了拍床沿，要我睡在她旁边。

她转过身，看着我，摸着我的脸，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发出沉闷的呜咽，温暖粘湿的眼泪顺着脖子往下淌。我反抱住她。

她很久没有尝试这样放肆地哭出声来，但是她知道我听得到她眼泪的声音。

她说，雨，我觉得很幸运，能够认识你。让我知道始终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流下泪来。

我默然，因为知道，对我来说，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

她说，雨，多陪我一会，好吗？

我抱着她，对她说，我在。

我将她蜷缩的身体扳直，紧靠自己的身体。命运留给我们的，只是残缺，那就让我们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互相填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