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卷三 居于禟苑失自由(1 / 1)
此时房间内的空气紧张地快令我窒息了,我看着九阿哥胤禟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的得意神情,不禁恨得牙痒痒。是的,如果说刚才在掌柜的称呼他们“九爷十爷”时,我还能催眠自己说这称呼只是巧合,那么当他刚才含有深意的一声“四哥”便当即斩断了我一切侥幸心理。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倒霉:穿越到这举目无亲的大清朝,一醒来就被告知自己要嫁给当今四皇子胤禛,好不容易逃婚出来以为开始走运时,却无意中闯进了九阿哥所经营的首饰铺,更不巧的是又在这里撞见了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礻我,而且最可悲的是,很明显九阿哥现在已经识破我的身份了。
九阿哥似乎也看出了我的踌躇,这更增加了他得意和嚣张的气焰,一扬手,向着里屋对我做出了个“请”的姿势。我低头略一沉吟,心想现如今还会有更糟的情形吗,便一咬牙随他进了里屋。
刚进了屋内,还没坐下,十阿哥就开始沉不住气了,他对九阿哥大声说:“九哥,你坚持和这名女子纠缠作甚呢,以你的家产,难道还缺这一笔生意吗?况且你现在来店里不是说要为四哥婚礼挑个体面礼吗,这婚宴不久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耽搁呢?”
听到四阿哥的婚礼,我心中还是有些慌乱,但好在九阿哥只顾低头品茶,并没有看到我的异样。
他不慌不忙地对十阿哥说:“我这不已经找到最好的礼品了吗?”
十阿哥困惑地反问:“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瞧见?”
九阿哥笑了笑,放下了唇边的茶杯,抬头盯着不远处还站着的我:“就是她!”
显然是没想到九阿哥会这样说,十阿哥瞪大双眼看着我:“她?她算什么贺礼?难不成九哥你想在四哥大婚这天再送他个小妾?这怎么行!”
听闻十阿哥这样说,九阿哥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含沙射影地说:“老十啊老十,你怎么这么糊涂,你面前站着的不就是你的新四嫂吗?”
这下十阿哥更不明白了:“怎么可能?若是她,为何现在不在房中老实待嫁,跑到大街上做什么?她又为什么要变卖首饰?”
九阿哥抿了抿嘴,然后向我射来两道如x射线般的目光,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那就要好好请教一下我们这位新四嫂了。”
我被他们俩同时这样盯着,又被这样挑明了问话,内心的紧张已经难以掩饰,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小女子不知道两位公子在说什么,不知道什么四哥四嫂,还请二位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听到我还这样试图遮掩,九阿哥已经开始有些不悦了,他好看的双眼微微眯起来看着我,里面射出了令人心寒的荫翳,缓缓才张口说:“直到现在四嫂你还要和我们躲闪吗?也许旁人不认得,可是我却清楚得很,刚才你手中那些首饰里的翡翠玉镯,不正是前些日子德妃娘娘赏去年府众多首饰中的一件吗?”
听完他的话,我心中暗呼不妙,怎么当初不让春燕好好给我交代清楚这些首饰的来历呢,看来还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正懊悔地不行,我又突然想到,谁知道九阿哥这么问是不是故意诈我呢,不能轻易中招,于是我还是继续和他打着太极:“公子说笑了,这世上相同的首饰多了去了,您怎么能肯定这个镯子就是您口中那一件呢?”
九阿哥嘴角扯出了一丝嘲笑,他慢步向我走来:“因为,这镯子是德妃娘娘派人在我这间铺子买去的,并且,这世上,仅此一只!”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我整个人也瘫坐在了地上。真是天意弄人,难道我果真逃不出命运的掌控吗?不,我不甘心!抬眼哑声对眼前之人冷冷地问道:“既然九阿哥您已明了我的身份,那么敢问您打算怎样处置湘儿?”
九阿哥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湘儿?年湘儿……多好听的名字,多俊俏的人啊,不知你这一走,你阿玛额娘该有多着急,我那四哥又该有多难过呢。不过四嫂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只顾自己一走了之,却不顾他人死活了呢?”
还未等我开口,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十阿哥这才听出了个所以然来,于是立即上前来对九阿哥说道:“九哥,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位姑娘便是我们的新四嫂,那咱们还不赶快把她送回府上?不然误了良辰怎么办?”
九阿哥抬手打断了十阿哥的话:“老十,你怎么还是如此冲动?年府发现新娘子年湘儿不见了,为什么不惊慌失措得大肆寻人?因为他们怕这婚礼结不成就要担上抗旨的罪名,要知道这可是皇阿玛亲口指的婚,谁敢允许半点纰漏?只怕现在早已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啦,我们现在把人带去,不是反而添乱,让别人以为我们故意去搅局呢吗?”
在九阿哥这一席话后,不仅十阿哥点头称是,就连我也在内心暗暗赞叹九阿哥这高人一等的智商,不愧是康熙的儿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啊。不过这旁边的十阿哥,呃,就差上那么一些了。咳咳,我现在居然还有闲心管别人,先操心自己才是正经吧,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果然十阿哥话锋一转:“九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有这真四嫂,又该怎么处置?”
我的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上齿紧咬着下唇,惴惴不安地向九阿哥看去。他却好像已经盘算好了似的,走近我跟前,一面伸手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我,一面说道:“既然这事儿与我们无关,那么不妨就照常参加他们这婚礼便是,看他们能一齐演出一场什么好戏来!十弟你要记住,没有什么真四嫂假四嫂,今天要嫁给四哥的那位才是我们的新四嫂,是真正的年湘儿!至于眼前这姑娘……她是我府上的客人,暂且把她留在我京城里的别苑上吧,想来以后必定能帮上我们大忙!”
于是九阿哥和十阿哥继续去赴四贝勒和新福晋的婚礼,而我则被安排送入九阿哥在这京城里的一处别苑。这个别苑不算很大,服侍的婢女家丁也不多,但是装潢饰品处处显示出一股奢华气,可见这九阿哥的财产之丰厚。我突然想到,如果能把这苑内的任何一件宝贝带回现代去,我不是发了吗?唉,还是别想这些不靠谱的事了。我究竟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呢,难道要被他看守一辈子吗,我好不容易从一个小笼子里逃出来,难道要进入另一个小笼子里了吗?我怎么那么苦命啊!
已经在这苑中住了三日了。这三日中九阿哥和十阿哥并没来过。
我心想着,莫非他们已经把我这茬事忘了?这样最好,因为我可不想和他们这些阿哥扯上任何关系。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朝之间来到这里也非我所愿,我现在一心只想回到现代我所生活的地方去,回到我的亲人身边。况且这些阿哥们个个都是善于算计的精英,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只怕还未过招就已被三振出局了,并且,还很可能是以失去性命为代价。
这样想着,也增强了我速速离开这里的决心。我屏着气,将头悄悄探出门外,很好,没有人守在门口。估计是那些丫鬟们看我这几日都很老实得在自己房中待着,便放松了警惕吧。我心中庆幸地关上了门,返身又走回屋中,迅速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拿好我那仅有的一点值钱的首饰,唯独留下了那只翡翠玉镯——就算它再值钱,我也不敢再拿着了。上次已害了我一次,令我被九阿哥识破,它的存在,只是时刻提示着我年湘儿的身份罢了。轻轻叹了口气,背上了收拾好的包袱,把这玉镯放在了梳妆桌上。
走出房门,我又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定无人监视后,这才向大门轻声走去。前后门各有两门侍卫守候,因此想要从这里出去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可怎么办呢……我暗自苦恼着,慢慢踱回后院,走进凉亭内在石凳上坐下。
难道我真的要这样被终身幽禁了吗?想到这里,不禁出声唱道: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
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得到的爱越来越少
……
唱罢,我顿时一愣。现代的我可是个跑调大王,被我那帮损友们戏称为“原创歌手”。因为所有的歌经我一唱便全不在调上,个个都会成为原创歌曲。可就是这个对歌唱完全没天分的我,刚才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唱出一曲宛转悠扬的《囚鸟》?可这声音分明是从我的喉中发出的呀,看来我现在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年湘儿可还有副金嗓子呐!
我正啧啧称奇时,门口却传来一阵鼓掌声和笑声。抬眼看去,来人不是九阿哥胤禟是谁?他穿着一身朝服,头戴花翎官帽,想是刚下朝便直奔这里而来了吧。只见他一脸的春风得意,老远处看到我时微一顿,然后仍旧带着他那招牌的诡魅笑容边款款向我走来边口中朗朗道:“真没想到姑娘还有这一副好歌喉!”
我忙把手中的包袱藏于身后,并悄悄扔到了石桌下藏了起来。
九阿哥走到我面前停下,我即刻福下身去:“湘儿给九爷请安,九爷吉祥!”
或许是没想到我突然如此客气,他明显一怔,然后很快扶我起来,同时说:“姑娘不必拘礼,这又不是在宫中。况且,你如今已不是年家小姐了,又怎么能自称她的闺名呢?”
他说完便低头不怀好意地笑看着我。好你个胤禟啊,我给你请安讨好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反而一心只想看我笑话!心
中恨恨地想着,但无奈我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只好陪笑着问他:“那我就要请教九爷了,我到底是谁呢?”
他走入亭中坐下,眼皮也没抬地答道:“你是奴婢。”
我惊呼:“什么?”
似乎是料到我的反应会是如此,九阿哥阴阴地笑着,然后看向我:“是你自己放弃了年家小姐的显赫身份,放弃了四贝勒侧福晋的尊贵地位,你如今问我你是谁,你不是奴婢还能是谁?”
他的话让我有些慌神,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冰凉的亭柱上,不住地颤抖着身体。
看到了我的恍惚,九阿哥露出了胜利者独有的笑容:“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以后不管你是见了我或者十弟,还是这京城里的任何一位王公贵族,都要自称奴婢并行礼,记住了吗?”
我终于无法忍受他的步步紧逼,对他怒吼道:“没有人天生是奴才奴婢!九阿哥您是比我们命好,才能一出生便贵为皇子,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如今我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我不后悔也不会埋怨,九阿哥无谓再做出诸般刁难之举来试探我了!”
虽然知道这是个没有平等与法制可言的时代,可真的让我身处这样被人居高临下侮辱的场景时,内心的苦楚还是那么强烈。我知道得罪眼前这个当今九皇子对我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可是能怎么办呢,我可以被他剥夺自由,但是不能被他践踏尊严。死就死吧,说不定死了后就又能回现代和我亲爱的父母朋友团聚了。这样想着,我倒也一点也不害怕了,仰起头,直视着九阿哥的眼睛,等待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