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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露,恭喜你啊,能被平小主调进小厨房,可见平小主还是很信任你的。”这天陪着白答应来看望如芳,朵儿觑了个机会便将春露拉到旁边说话。
“有什么好恭喜的?阿雅还被调去照顾白梅姑姑了,我现在就怕她会在小主和秦嬷嬷、白梅姑姑她们面前一个劲地抹黑我,让我连厨房也呆不下去。”
“这——应该不会吧?事情不都过去了嘛。”睁大眼睛,朵儿一脸不信。
春露却是满眼无奈:“怎么不会?你不知道阿雅最是小心眼,以前春雨踩过她的衣服,后来每次浆洗衣服时她都要念叨春雨一番——”
“要这么说,那个阿雅还真不好相处。”满是同情地看着春露,嘴角上有个小米痣的朵儿突然满眼热情地笑道:“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其实你也不是一点机会就没有——”
见春露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朵儿也继续道:“白梅姑姑现在不是受伤了吗?平小主让她在屋里养伤,阿雅自然要陪着她了,也就是说这些天她便是想要讨好谁也只能对着白梅姑姑,平小主她是不容易见到的。春露你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提前给平小主和秦嬷嬷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即便阿雅到平小主和秦嬷嬷她们面前说些什么,平小主也不会全然相信她不是?”
“这——那我要怎么做?”春露一脸的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以前最多做到三等宫女,不可能有机会跟主子嬷嬷她们相处——”
“这要给主子和管事的嬷嬷们留下一个好印象,除了听话、做事认真,不偷奸耍猾外,还要嘴巴甜,或者送给主子一些小礼物什么的——特别是主子身边伺候的嬷嬷、姑姑,你送了礼物她们就会在主子面前帮你说话,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朵儿人虽小,嘴巴却很利索,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我嘴巴向来很笨,至于送礼——我身边哪里有主子和嬷嬷姑姑们稀罕的东西?便是我的月钱大部分都要攒起来贴补家里,你也知道我阿娘身体不好,一直要吃药的。”想到母亲的病,春露一脸的愁苦——
“好了,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沉吟间,朵儿又满眼同情关切道:“要不,你明儿到我屋子里去一趟,我帮你想想办法?你知道我有个表姐在寿康宫当差,平时得的赏赐很多,过年的时候她还让我挑了一个镯子一对簪子,那只镯子还是太后娘娘以前戴过的,我觉得你如果拿它去送给秦嬷嬷倒是极好。当然,我这镯子也不是白给你的,我知道你也攒了几件首饰钗环,回头让我从里面挑个喜欢的就好。还有,将来你若是得了秦嬷嬷的提携,得到平小主的重用,你也别忘了我就好。”
闻言春露也一脸感激忙不迭地应下,次日中午,朵儿果然将许诺的玛瑙镯子给了春露,甚至还拉着她教她到了秦嬷嬷面前怎么说话,怎么跟青荷、紫兰等大宫女说话,简直是热情至极:春露也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两个人也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每天都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而照顾白梅的阿雅见到这两人经常粘在一起,都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或讽刺训斥、或指桑骂槐几句,在朵儿的教唆和指导下,春露也不再一味忍让,于是两个人每天都会有一场唇枪舌剑,而且经常是当着朵儿的面,不过自从私下里教会了春露骂仗,以后再遇上这两人打嘴仗,朵儿便会劝解二人,阿雅和春露也不敢真将事情闹大,所以两个人也都有所克制,朵儿一抬出秦嬷嬷,两人便偃旗息鼓,倒也没有惊动上头的主子,下面的人也每天都有热闹可瞧……
而小书房中,秦嬷嬷和如芳每天都能听到小宫女春雨的汇报,不过更多的事还是由秦嬷嬷报给如芳的:
“朵儿昨天又见了落英,据监视的人说,落英在见朵儿之前,曾与咸福宫僖嫔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流苏私下见过面——”
“僖嫔?好计谋——让赫舍里家族的人互相残杀,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果然不愧是中宫皇后。可惜她太急切了些,僖嫔入宫才半年,又分在西六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收买到我们景阳宫的人?”脑海里将僖嫔其人仔细想了想,又想着记忆中的钮祜禄氏,如芳也冷笑一声叹道:“如果我跟佟贵妃一样冲动,此刻已经想着要找僖嫔报仇了。”
“小主何以肯定朵儿的主子一定就是皇后娘娘?这宫里恨着先皇后和小主的可不是现在的皇后娘娘一个。”秦嬷嬷是伺候过孝诚仁皇后的,自然清楚康熙初年后宫的争斗格局——当时的昭妃钮祜禄氏因为后位之争固然是最恨皇后的人,可是与皇后争宠最厉害的却另有其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我也只是感觉,其他人应该不会像皇后这么急切。”想到今天中午那份加料的鱼汤,沉吟许久,如芳也轻叹一声道:“请章太医来,将所有证物给章太医,让他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不该操心这些事。”
“不错,主子只要安心养胎就好。”微微一愣,秦嬷嬷也很欣慰笑道。小主既然不想跟谁斗,又有腹中的孩子为倚仗,请皇上来做主倒是最合适不过,也能更快地将这件事情解决掉。
两天后,坤宁宫
“观雨失踪?怎么会失踪?”听到全嬷嬷的话,反应过来,钮祜禄氏的心里也有一丝不安:“那么其他人呢?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本宫经不得吓。”
“回皇后娘娘,跟观雨有联系的落英和朵儿也失踪了,”微一沉吟,全嬷嬷又道:“奴婢早上刚刚得到消息,平贵人的胎一直很稳。”也就是说朵儿、流苏她们那条线上的人这些日子都白忙活了不说,还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
“一定是皇上——是皇上插手了,不然还有谁能悄无声息让宫里一下子消失好几个人?他们肯定是被皇上的人带走了,好一个平贵人,是我小看了她,喝了本宫的药还能怀孕,我们早该想到她不简单,”越想钮祜禄氏的脸色越是难看:“嬷嬷,不能让皇上再查下去了,只要皇上愿意查,这宫里还真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本宫不能冒险,本宫不要畏罪自杀之后还要祸连家族——嬷嬷,让听风随云他们全部停下,永远停下,什么也不要做了……”
“那个青柳和崔进,本宫给他们一个向自个主子尽忠的机会……”在全嬷嬷耳边低声交待着,钮祜禄氏的神情时而疯狂,时而平静,时而阴冷,时而得意,看得旁边的全嬷嬷既惊恐又忧心,钮祜禄氏却不管不顾,紧紧盯着她继续道:“嬷嬷不必担心,皇上即便心有怀疑,也只能选择相信本宫——而她们既然敢在本宫这里安插人手,就要有接受本宫回报的准备,而皇上选择相信本宫,也会选择息事宁人,这正是本宫所要的,让皇上在心里厌了她们——让她们也尝一尝本宫这些年的苦,生了皇子又能如何?能不能养大还未可知呢!”只可惜皇上将两个小阿哥养在宫外,不然——哼,自己早已身陷地狱,这些害了自己的人岂能不进来陪自己尝一尝这种滋味?
看到全嬷嬷望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悲悯哀伤,钮祜禄氏反而笑了:“嬷嬷也觉得我很可怜可悲吧?这都是命,命啊——嬷嬷不用为我难过,我早就说过,在这个宫里,能离开才是解脱,而我,早就想解脱了。嬷嬷也不必再劝我,本宫心意已定,嬷嬷就当是再听本宫最后一次,为本宫做最后一件事。”到最后钮祜禄氏神色忽然一凛,目光中也满是坚定、渴望、释然——
乾清宫中,康熙看着落英几人的口供,半晌突然开口:“把咸福宫监视起来——还有坤宁宫,也让人留意着。”
“奴才领旨。”魏珠应了,见康熙似乎不准备再交待什么,他也打了个千儿慢慢退了出去。临到门口隐约听得康熙说了一句“去景阳宫——”
这是如芳怀孕后第一次见到康熙,而且是在景阳宫自己的院子迎来了康熙,落在后宫其他人眼中如芳也算是受宠了,毕竟她的位份在那里,能在自己院子里迎驾,也是一种圣宠。
进了正房,康熙随口关心了如芳两句,便挥手谴开了其他人,然后开口:“这些天辛苦你了!”
“是臣妾没用,给皇上添麻烦了。”说着如芳面上露出几分羞涩几分惭愧。她隐约知道康熙为何而来,也没心情跟康熙装肉麻,直接将话题往正题上引。
果然,听了如芳的话,康熙也面带欣慰道:“你放心,朕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保护好你,再不让你们受什么委屈。”
如芳真心觉得康熙这话听过就好,自己若是真把母子安危放在他身上,自己才真是个傻的。心里这么想,如芳面上却满是感激信赖:“臣妾相信皇上。”
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康熙又道:“佟贵妃那里,皇祖母和太后已经训斥过了,又罚她闭宫思过,这次僖嫔那里——”
“臣妾既然请章太医将事情报给皇上,自然是一切听凭皇上的意思。”想了想如芳又小心翼翼道:“不过,臣妾和孩子也没有什么事,如今又是新年伊始,外头又在打仗,这后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芳不知道康熙查到哪里,认为朵儿是受了僖嫔指使来害自己,不过既然康熙想让僖嫔担上这个罪,自己也只能相信这个“事实”。而且,现在看来,因为自己没事,所以康熙连僖嫔也不想怎么追究了——如果不是他知道僖嫔无辜,那就是极为宠爱僖嫔了。
而事实是僖嫔入宫半年还真不算得宠,那么事实就是康熙知道流苏背后有另一个更大的主子,而他目前不愿事情继续闹大,所以今天才会屈尊来景阳宫安慰自己。在心里冷笑一声,如芳对于康熙的好面子有了再一次深刻认识。
果然,听了如芳的话,康熙甚是满意笑了:“你既这么说,那就这样吧。你放心,你的委屈朕心里有数,朕不会亏待你的。”佟贵妃气病皇后,打罚宫人,满宫流言不断……已经够乱了,康熙还真不愿意自己的后宫之中又添事端。
如芳微带羞涩一笑:“有皇上这句话,有皇上的保护,臣妾就不委屈——”末了如芳又道:“自皇上免了臣妾每天的请安,安嫔姐姐便经常来陪臣妾说话,说是皇上交待她照顾臣妾——不过安嫔姐姐虽说是受了皇上之命,对臣妾倒实实在在是尽心,臣妾还要谢谢皇上呢——”快走吧走吧,姐这里不欢迎你,爱去哪去哪,别留在这里碍姐的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