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第 185 章(1 / 1)
司空沙把念初背回客栈,这几日她忙着商铺的事情,还要给念初找宅子。
今天一早就被念初给打了起来,说是有间宅子不错,便领她去看。
宅子是不错,又大又宽敞,依山傍水的出门转个弯就是集市,算是平安京的富人区域。
卖家开价就是十万两,念初就拽着司空沙让她给钱,司空沙不愿意,两人就开打了,她也没动手,是念初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交,明明没什么大碍,非说自己骨折了让司空沙背着她穿越了大半个城区。
“行了啊!大夫都说没骨折,你就别闹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司空沙现在是深有体会。
“不行,说好了就那个宅子,我都跟人家卖家说好了,你现在不给钱是不是想让我没面子?”
“你的面子关我屁事!”
“嘿,你还说脏话了啊!”
“本来就是,你当我钱是抢来的啊?乱七八糟的你花了多少了你说?你个泼妇,嫁谁谁倒霉,非把人家花破产了不可。”
“你可是大财主啊!认识的又都是高官,那个元大人,还是首富呢。你花这点小钱就心疼啦?”念初不以为意的耸肩。
“我跟你说不明白!就说我这客栈,一天赚几十两已经撑死了,我名下店铺虽多,伙计不要工钱啊?你再狮子大开口信不信我...”
“怎么样?你要造反?我可告诉你,我只有色,要不,你吃了我?”念初眨眨眼睛,有些暧昧的说道。
司空撒浑身一机灵,赶紧退后几步,弯腰长揖“求您老收了神通吧!”
“没劲..”念初看司空沙嫌弃的样子,不由的哼道。
两人刚坐下不久,便见钟耿走了进来,东张希望似乎是在找人。一看到念初便激动的冲了过来抱拳说道“这位姑娘,我家主上和贺大人有请。”
“元大人醒了?”司空沙惊讶道,刚才她只记得跟贺谣说话,元妱睡了那么久,也没人来告诉她元妱醒了。
“是的!姑娘,请赶紧,跟我走吧!”钟耿是拿药给元妱吃的人,让他来找念初,念初自然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念初沉稳的坐着,看向钟耿“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姑娘!”钟耿急道。
念初抬头“我当时就已经说过可能性,现在再找我也没用。我倒是宁愿她不醒,醒了会更受罪。”
“什么意思?”司空沙不明就里的问。
“总之,总之姑娘你先跟我去一趟府衙吧。”钟耿就差没跪了下来。
念初仍旧是无动于衷,她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别人的生死毫不关心,似乎她的世界只跟钱有关系。
“你赶紧去啊。”司空沙也附和起来,就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贺谣既然请念初就肯定有事。
“我不...”念初一个不字刚出口,只见司空沙不耐烦的一把拽起她,和钟耿一边一个架着,硬是把她绑去了府衙。
直到把她扔进会议厅,钟耿和司空沙才松了一口气。这念初估计是属虎的,狼的不行。两人被她抓的满脸都是抓痕。要不是钟耿穿着府衙的衣服,别人还以为她们绑架民女。
“这件事情,我需要你们有个合理的解释。”门没有关,元孞一看念初被扔了进来,直接就说到。
司空沙好奇的探出头去看,只见贺谣,水衍初还有念初三人站着,面前椅子上坐着一中年男人,有点审问的意味。
“她吃五石散是她自己的事,她不吃谁敢逼她。”念初直接就说到。
“元妱当时为了查明案子,只能借助非常手段,那时是豁出了命去,没有想到这后面的事。”贺谣随之说到,眸光一撇,瞧见门口的司空沙,脸色一变,立刻对水衍初说了什么,水衍初立刻跑去将门关上。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贺谣知道念初最重钱,只有司空沙能以武力降住她。这会,应该也是司空沙绑她过来的。
贺谣瞧着念初,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怒意。
“这位姑娘,既然药是你配的,你肯定能做出解药!”
“拜托你长点脑子,那是五石散,你以为是面粉啊,还解药,她没吃死就是命大,那东西过量会导致人产生幻觉,浑身痉挛,抽搐而死。从魏晋时期起,有多少文人雅士就是死在了五石散上。那么聪明的人都找不出解药,我一弱质女流,又怎么会有这通天的本事。”
“你造不出解药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元孞十分生气的站了起来。
“我信!瞧你这眉眼,应该是她叔叔或者哥哥吧?既然是元氏的族人,杀人小意思。你不信我说的,你就杀了我好了。你杀了我就能换她好起来?可笑!”念初说话十分直接,甚至很嘲讽。
“你!好!你既然知道五石散无解,当时你为什么要给她吃!你如此草菅人命。”
“你可要搞清楚,她们这三块料可都是我救的。”念初指着贺谣和水衍初说道。
“那为何她两没事!”元孞气急,问了一句。
“人家伤的没她重!她本来就中了蛊,似乎为了断案还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身子本就不好,两次爆炸没炸的粉身碎骨已经是上天保佑,我救她时她已经昏迷,我是死马当活马医,用药材和五石散混合给她吃,她能醒过来我也是意想不到。”
“中蛊?”元孞不敢相信的抽气。
贺谣也惊讶了起来,水衍初倒是一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
“她的蛊,是我下的。”水衍初侧过身,面对元孞说道。
“你们!你们究竟是要害她还是救她!”元孞暴怒道。双手朝向念初和水衍初。
“我那是无意...”水衍初也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急忙道歉。
“我是有意没错,但救了她的命,你能说我做的不对?”念初冷笑道。
“够了!”贺谣站了出来,对众人说道。
“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元妱的五石散瘾已经很深,没有解药她只能靠自己,你告诉我,正常人,有没有办法靠自己断去五石散的瘾?”贺谣问念初。
“有,但是很少。一般吸食五石散是喜欢它带来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元妱不是,她只是用来提高体力而已,可能会相对比较好戒除。不过很难,靠她自己肯定不行,必须在她发病时,要么就有人绑着她,要么就给她药。常年服食五石散人会加速老化,最多只有几年命。”
“只要可以戒除,元妱就一定会成功的!”贺谣回身,对元孞说道。
元妱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对什么东西上瘾,破坏她的理智和尊严,会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元孞问不出什么来,暂时只希望这件事不扩大。
“我们三个,钟耿,叶澈,还有您。”贺谣回复。
“此事若是在第七个人嘴里听到,就别怪我!”元孞冷冷的威胁道。
“你是苗人,蛊你是否擅长?能否得知她中了何蛊,如何解?”元孞紧接着便问念初。
这是念初擅长的范围,她明白元氏不差钱,能有赚钱的机会她是不会放过的“她的蛊照她现在的情况看是不会发出来,究竟是什么蛊,我不方便透露,这是我苗人的规矩。这蛊有救,但我需回一趟家乡取药,来回估计要一个多月。”
“她的五石散和蛊毒不相冲吧?”水衍初小声的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我也没遇见过两种都系于一人。反正她都这样了,试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试,就等死吧。”念初回道。
元孞点了点头,心里像是在盘算什么,也不出声。
“喂!价格...”念初好心的提醒他。
“你可真是见钱眼开。”贺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总比你好,冷血无情。”念初同样回了她一句。
贺谣不想跟她争辩,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
元孞打开屋门,径自走了出去,贺谣和念初之间似乎立刻升腾起火焰,两人都虎视眈眈的瞪着对方。水衍初感觉到火焰灼身,此地不宜久留,急忙溜了出来。
司空沙被钟耿拉在走廊里,一看其他两人都出来,只有贺谣念初还在里面,深怕念初对贺谣不利,立刻走了进去。
念初一看她来,立刻拉过她,抱住她的肩对贺谣说道“贺大人,您未婚夫呢?我们还没见过呢。”
“犯点事就能见了。”贺谣看见司空沙心里就没了底,不好面对她,便讪讪回道。
“走吧。”司空沙低着头,似乎也没看贺谣,转个身,拽了拽念初,示意她走。
念初朝贺谣冷冷笑了一下,似乎在笑她不知珍惜。贺谣抿着唇,脸色阴沉。
司空沙从头到尾不看她,不跟她说话,看来是真的有意要跟她保持距离。贺谣知道自己冷,司空沙的暖她想要,看着念初挎着司空沙的臂膀,她突然冲了上去,追到长廊中硬是将两人推开,拽过了司空沙,看也不看念初,直接对司空沙说到“你想要折磨我?”
司空沙一楞,摇了摇头。眸光中闪过欣喜。
“不准你跟别人...”贺谣正满心的怒意,想要警告司空沙。
后面突然有人有人大吼了一声“贺谣!”
贺谣一惊,立刻回头,只见霍彧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贺谣只感觉心里一沉,霍彧本来脸色阴沉的瞪着贺谣,像是要质问她为何把自己丢进监牢。
但在看清站在贺谣身边的人之后,霍彧立刻满脸带笑,十分儒雅的走过来,不着痕迹的将贺谣拉到自己身边,轻道“说好陪我走走,我等太久,有点急了。刚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而后不让贺谣喘气,直接抬起了头,问贺谣“这位姑娘是谁啊?”
“草民,司空沙。”司空沙冷冷一笑,她身高体型皆在霍彧之上,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双手成拳报出家门。
“哦,原来是司空当家,久仰久仰。在下霍彧,贺谣的未婚夫!”霍彧嘴上十分客气,手却不客气,暗中一拳打了过去,正好被司空沙掌心接住。
“原来是霍公子,失敬失敬。”两人暗中较劲,霍彧也并非百无一用的书生,手上力道也不小,两人僵持不下。
贺谣一直也没在意,直到念初拉开司空沙,甜甜的对司空沙笑道“沙沙,天色不早了,我们和宅子买主约好了时辰,可不能错过啊。走吧。”
“哦?司空当家名下屋宇众多,没想要还要再买。是要再开商铺么?可要提前通知我,我和内子好给您备份大礼!”霍彧皮笑肉不笑的说。
“哎哟,不是啦。是沙沙给我买的住宅,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对不起,我们要来不及了,有话,以后再说.”念初没什么耐心,立刻拉着司空沙走开。
司空沙怅然若失的回头,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贺谣。
“人家的未婚夫年少风流,你啊,比不上人家的。”念初适时的说了一句。
司空沙点了点头,回过了头,随念初走了。
霍彧握住贺谣的手,似乎刚要说话,被贺谣猛地甩开。
“贺谣..”霍彧看着贺谣前行的背影,喊了一声。
“滚!”贺谣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霍彧大吼一声,然后,疾步走开了。
贺谣一路走着,漫无目的,她想安静的想想事情,可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人。她走往后厢,看见元妱的小楼。元妱此刻应该还在睡,贺谣爬了上去,坐在二楼的栏杆上。呆呆的坐着,这一坐,便坐到了天黑。
睡了大半天,元妱醒了,她咳嗽了几声,带回了贺谣的理智。贺谣立刻转身走进去,点燃蜡烛,看着元妱有些苍白的脸色,轻问“好些了么?”
元妱也是满腹的心事,贺谣跟她说话,她也不理,自己慢慢的挪坐起来,看着挂在墙上元妤的画卷。
她想的太多了,十年前的往事,元妤。自己的身世,命运和她不得不遵从的家族规矩。还有现在这必须烂在心里的案子,还有惹欢。
在船上,元孞的话一开始她没有听进去,可如今慢慢的回想,就想起来了。
惹欢已经答应了元廷,要跟他白头偕老。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一切都变了。一觉醒来,物是人非的感觉。
“元妱,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看着元妱面无表情的样子,贺谣心里也很难受。
她也有难受的事情,其实很想哭,可又不敢。这些日子的泪水,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爱哭鬼,她可是从小到大都十分冷静优雅的贵族女子,可现在,除了冷,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什么。
“贺谣,贺谣,你说,人多奇怪啊,一开始,争锋相对,互相厌恶,而后居然会日久生情...甚至可以生死相随。你说,为何会有这变换呢?讨厌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持续的讨厌呢?如果,如果我能继续讨厌她,该有多好呢。”元妱喃喃的说着,声音细碎,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元妱,你别想那么多,先,先把身体养好了。”
“你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出生就身不由己的被禁锢在道观,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连我的命的长短,都被控制着。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干脆也控制理我的感情,不要给我七情六欲,不要给我爱恨嗔痴,让我做一个活死人,不是更好么?”元妱拉着贺谣,声声问着,就像是个孩子,摇着大人的臂膀。
“元妱,没有后悔药的!就算你再怎么难受,我们都没有回头路走。你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不要,不要这样...”贺谣忍不住摇晃了元妱几下。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啊!我怎么会后悔呢!我可是元氏,是至高无上的!我没有后悔的事,没有!”元妱爬了起来,半跪在床上,双手掩住自己的头,像是磕头一样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床板,不重,但是看起来很骇人。
“你心里难受你就哭,好不好?我陪你哭!”贺谣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我怎么会哭呢,我不会哭的!还有很多事要我解决,还有案子还要我去处理,哦,对!我应该去公办才对,对!”元妱推开贺谣,看着外面的天色,然后下了地,拿起自己的衣裳就往身上套,似乎真的急着出去办事。
“元妱,你清醒一点!还有什么事值得我们去处理!朝廷让我们适可而止,让我们不要揣摩上意,派来了霍彧监视着,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眼中!他们这么对我们,我们凭什么再去拼死拼活!”贺谣上前从后面拽住了元妱。
她的话让元妱一瞬间就泄了气,猛地坐到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贺谣立刻蹲下,元妱扭过头,扎进她的怀里。似乎是哭了,不想让人看见。
“元妱,我知道一切对你很残忍。可你要接受!惹欢的事,是我出的主意,我不知道你何时会醒,不想惹欢死里逃生还要为你的昏迷而内疚。惹欢的记忆出了问题,她早就不记得和你发生的事,她想不起来!她以为元廷才是一直保护她的人。我们顺着这样的思路,撮合了惹欢和元廷。我知道你会恨我....对不起..”贺谣说着,眼眶中的泪,低在元妱的发丝之间。
元妱抬起了头,脸上也不知是汗是泪,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擦去贺谣的眼泪“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做的很好...做的很对...这的确,是我想要的结局..惹欢和元廷才该在一起...我只是个女人,我守护不了她一辈子...元廷可以...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代替我把事情完美的解决,如果是我自己,我也许,下不了这个狠心。”
贺谣听了,心中触动,她抱紧元妱,连连摇头“我知道所爱被夺走的感受,我求求你哭出来吧,不要这样憋着,你这样憋着,我会更加的自责....”
元妱没哭,反而笑了,贺谣说的越多,她的笑容就更大。
“总有一个人退出,那就注定是我..”元妱笑着说道。
“元妱...”
“她想不起来了...我也想不起来了...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我们...没有开始过...”元妱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贺谣站在侧边看着她,发丝散乱,形容憔悴..看不出曾经的风华绝代..现在的元妱,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被剥夺了所有,情不再,政绩不再。一无所有,还不能被人看出心碎。
以后她和惹欢就是两个世界,她是长辈,惹欢是别人的妻。两人却要以最残忍的关系永世相对。
“贺谣,我想辞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