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第 184 章(1 / 1)
若你见到所爱,会是怎样感受?是会给她一个拥抱,还是会克制自己,平静面对?
惹欢看着元妱走来,却不能言语。这就像是梦境一样,生怕出声,梦便碎了。
元廷,叶澈,水衍初还有与欢随后赶到,便瞧见二人对立,也不靠近彼此。
元廷清楚的感觉到威胁,他不敢上前靠近元妱,只能站在惹欢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宣示主权。
元妱看着完好无损却清瘦苍白的惹欢,心中是又惊又喜,呢喃着想要说话,却在元廷握住惹欢的手时,有些惊愕,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一样她笑了起来。
“元妱,元妱你终于醒了!”贺谣率先走来,抱紧了元妱,元妱无力的趴在她肩上,她已经没有力气,若不是贺谣来的及时,她此刻已经摔倒。
贺谣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感觉她在浑身发抖,元妱的脆弱惹欢不能再看出来,贺谣只好抱紧她,在她耳边轻言“不要再倒下...不可以..”
元妱心像是被揪住一样,她回抱住贺谣,尽量将脸埋在她的肩上,贺谣便一路护着她,路过惹欢的身旁。
贺谣紧握着元妱的手,这在惹欢的眼里,太过于刺眼,她一动不动的站着,试图平息内心的焰火。
却在元妱背对她和贺谣相携走过之后,猛地甩开元廷的手,转身,大吼道“我对你而言,算是什么?”
元妱一抖,嘴唇发颤,贺谣立刻扶住她,继续向前走,元妱腿尚未全愈,走起路上,磕磕绊绊。因为惹欢的言语,她更是无力前行,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元妱,撑住...千万撑住..”贺谣实在有点吃力,水衍初急忙赶了上来,两人两边扶住元妱。
她脸色发白,唇色暗紫,衣衫尽湿,发丝沾着水,从额上流下,也不知腮上是水是泪。
“大人有恙,如有事议,府衙再说。”贺谣替元妱回到,然后便和水衍初几乎是把元妱给架走了。
惹欢倒吸一口气,退了几步,慢慢的蹲了下来,抱紧自己的双膝。她连元妱醒来,想要对元妱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在意元妱。
她已快成为他人的妻。就快要成为她的侄媳妇。这个决定,真的没有错嘛?惹欢不知道,她掌住自己的头,不停的晃着。直到最后,尖叫了一声。
元廷立刻抱住了她,牢牢的抱着,他不说话,也不敢让惹欢看自己。他明白,也许此刻惹欢最想要的人,不是他。也许,从头到尾都不是。
元孞和纳兰谨走过来,元廷抬头,元孞瞧着他,摇了摇头“自欺欺人...”
元妱立刻被送回府衙,虽然她醒了过来,但是这么多日子不曾吸食五石散,就像是肚子饿的人,不给她食物,就会越来越饿,越来越饿,越想要控制,那种饿意就会铺天盖地的侵占全身。
五石散瘾她已经无法控制的住。她一进门,就立刻对贺谣说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死都不行!”
贺谣看到元妱眼神涣散,浑身大汗,一路不停的发抖,但一直强忍着。她刚想吩咐水衍初,只见元妱一把推开她们,自己飞快的跑到床边,四肢紧抱着床角,用牙咬着床沿。
贺谣深觉不妙,立刻将门反锁起来,这门再结实也不能经受那几个武林高手的摧残,贺谣立刻挥手,让水衍初帮忙,两人立刻将所有的桌椅板凳全部压在了门口和窗边。把所有的窗户全部封死。
不过是在转瞬之间的事,元妱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爬在床上四处翻找。将瓷枕和被褥全部扔下了床,连床板都不放过全部掀翻。
“元妱...元妱!”贺谣上次只瞧见元妱克制住自己咬着桌腿。这次却比上次严重了多。她和水衍初都惊呆,不敢动弹。
好在昏迷的这段日子,大夫们有好好包扎元妱的伤口,如今都结了疤,不至于再撕裂开来。只是照元妱这么疯狂下去,她迟早会伤到自己。
“元妱,元妱你醒醒!我是贺谣,我是贺谣啊!”贺谣想要拉回元妱的理智。
元妱像是听到了她的话,转身回头,不停的抓着自己全身。甚至双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浑身如同蚀骨之痛,所有的骨骼中就像是有东西在爬,在抓,任是谁都忍受不了。
贺谣明白元妱的自尊心,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五石散成瘾。
可她也没办法救元妱。看元妱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人摔打,劈头盖脸的汗水,痛苦的抓着衣襟。贺谣的心也像是被人揪住。若不是为了查案,她不会变成这样。可却没有任何回报,她在为元妱不值。为她的努力为心疼。
“五石散...五石散...五石散..”元妱眼神涣散的喊着,本是腿脚无力,可提到五石散就像是有救命稻草一样,她手脚慌乱的想向外爬。
贺谣紧紧的拽着她,对衍初吼道“别楞着了,快来啊!”
元妱眼睛都绿了,看不见人,只想着爬出门去找五石散。平日里那么冷静的人此刻被五石散折磨的不成人形,贺谣忍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抱紧元妱“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你一定要忍,一定要撑过去!五石散没有药可救,只能你自己撑过去!元妱,元妱你一定可以的,元妱你不能被药控制啊!你,你想想惹欢,你想想我们!想想这天下冤案,有多少人蒙冤受屈。肃清贪官污吏不是你的愿望嘛!元妱,你一定要清醒过来啊!”
元妱像是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被两人按着,她抓到什么就扯什么,抓到了自己的长发,活生生的将自己的长发给扯下了大半。指甲细长,无处可抓只能抓着地板,将地板上扒拉的全部都是爪印。就像是野兽一样嘶吼呜咽。
门外元孞和叶澈死命的在敲门,像是要进来。贺谣着急不已只能吼道“不要进来!你们不要进来!”
贺谣和水衍初实在是控制不住元妱,可不能让元妱就这么疯狂跑出去,再这样下去元妱恢复不了心智,就一定会真正的疯掉。
“拿绳子来!”贺谣冷静的对水衍初说。
“什么!”水衍初自然知道用绳子干什么。
“快去拿啊!你还有其他办法嘛!”贺谣急道。
水衍初只好东翻西找,找不到绳子只好把被子扯烂,和贺谣一前一后,把元妱给捆在了凳子上。
元妱面目狰狞,双手被捆在后面,牙关打颤,咬牙切齿的像是要吃了她们。
“适可而止..”元妱突然,说了四个字。
“适可而止?”贺谣泪眼朦胧,充满疑问。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么多人命为什么只能换来你一句适可而止!你要我造福一方,要我以百姓为首要,平衡天下苍生。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嘛!你骗我,你骗我!”元妱很痛苦的喊着,身体不停的后挫。
“我的头...我的头...”元妱喊着喊着,突然像是头痛了起来,不停的甩着自己的头。
贺谣只能上前按住她的头,突然被元妱一口咬到手臂。元妱此刻没有人性,咬着贺谣的手也不知道松口,贺谣无法挣脱,也没想要挣脱,她抱住元妱的头,吸了一口冷气“咬吧,发泄吧!只要你能清醒,只要你能再回到那个元大人!我想明白了!贺谣为官不为平步青云,只为辅佐你!若你不再,这官,再当又有何意义!”
水衍初又四处翻找,找到一个大小适中荷包样的东西,不软不硬正适合,她立刻捡起来,冲上去,好不容易元妱因为贺谣的血充满了口腔,透不过气来才松口,怕她又要咬人,水衍初立刻将荷包塞进她的口中。
贺谣满手臂都是血,染红了整个臂膀,她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反而去查看元妱有没有受伤。
却在看到荷包之后,轻喃一声“这不是惹欢的么?”
元妱本很癫狂,可听到惹欢的名字之后,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急忙低下了头,松掉了口里的荷包,摇着头“惹欢,这不是我,这不是元妱...你不要看我...你不要看我。”
惹欢才是元妱的软肋,可现在不能让惹欢见元妱,她只要一见,所有的事情都全部都白费了。
贺谣看元妱对惹欢居然到了这份上,就算是疯了,都不愿意让惹欢瞧见自己不好的一面。这是她最后能留给自己的尊严了。
贺谣面对元妱,突然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惹欢的事,我对不起你!”
水衍初也跪了下来“大人,大人你放心,我们不会让惹欢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绝对不会!”
元妱这才像是闹够了,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瘫软在椅子上。
满嘴鲜红,呆呆的坐着,贺谣和水衍初就跪着,直到元妱失去力气睡着,两人才将她松开,将一切恢复原样,扶她到榻上休息。
整整一个时辰,她们在里面守了一个时辰,元孞和叶澈就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一直到她们将门打开,元孞才冲了进去,瞧见元妱完好无损之后,才转身对贺谣说道“你,应该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
贺谣手臂受伤,元妱身上有血,一看就知道是谁造成的。哪个正常人会咬人,元孞直觉又如此敏锐,幸好提前支开了他人,只有叶澈跟随。这件事,想瞒元孞,怕是瞒不住了。
贺谣只好呼了口气,说道“待我去医馆包扎好,咱们,再好好说吧。”
贺谣满腹心事,换了身干净衣裳。自己出了府衙,前往流芳堂。
元妱的事情,府衙的事情,还有霍彧,无一不让她心烦意乱。如今才想起,霍彧还让自己关在监牢里,他可是从五品官员,被她监禁,她是要坐牢的。
看来她始终还是逃不过成为贺家耻辱的命运。贺谣一边想,一边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几个月经历的比她过去这二十年都要多,除了一个司空沙专门惹是生非之外,最让她忧心的就是她的上司元妱,人都说软硬兼施,元妱却是个只会硬来的主,骄傲自满,富人该有的缺点她全有,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目空一切。她的眼睛里只有真相,如今多了一样,惹欢。
为了她,元妱苦头没有少吃。就像是自己为了司空沙,也愿意付出一样。
山腹里,司空沙为自己自杀的事,贺谣一直不敢问她真相,她不知道司空沙是如何假死逃过,可当时那心疼不是假的。
她是在乎司空沙的,看到霍彧,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宿命。
为了司空沙一生不嫁,是否有可能?
为了霍彧放弃司空沙,任由她胡为非为,又是否是对?
她不否认,当这个官有很大程度上她能牵制住司空沙。私心里,她知道司空沙这辈子都长不大,知道她一辈子都要跟人打打杀杀,不是要坐牢就是要被人当靶子,总之是危险不断。
她想要保护司空沙,即使她能力有限,可能让司空沙在她眼皮底下完好无损,就是她最想做的事。
贺谣走到医馆门口,突然,看见司空沙不知何故,居然背着念初在走。两人在说说笑笑。贺谣下意识的回避。她匆忙的走进医馆里,这几日她没有见司空沙,也不知道司空沙在做什么。她现在只想着,不能靠近司空沙,也不能让司空沙知道霍彧的事。
大夫一见她的伤,立刻引她去后堂入座,当堂替女子包扎是为不雅。
贺谣伤口不浅,再被元妱咬下去,这块肉大概就要没了,伤口触目惊心。她这些日子受的伤也不少,可这撕裂的疼痛仍旧让她落了泪。
“大夫,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出来包扎啊!她那吵吵的闹死人了。”司空沙一脚踹开了大门,大吼大叫起来。
贺谣手一抖,大夫的药全撒在她的伤口上,疼的她立刻捂住了伤口。
“贺谣,贺谣你受伤了?”司空沙立刻冲了上来,瞧着贺谣的伤势,半蹲着下来,看着她,忧心的说道。
贺谣立刻捂住了她的眼睛,说道“我没事。”
那双眼睛,会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真的很害怕跟司空沙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怎么伤的啊?”司空沙强力的扒开了她的手指,抓起桌上的棉球,细细的用棉球擦着她的伤。
她使了一个颜色,立刻把大夫给吓退了出去,自己坐到了位置上,拉过了贺谣,面对着“疼不疼?你看这伤口这么大,以后留疤了怎么办?”
“那...就再找个细皮嫩肉的,念初,可好?”想起刚才的一幕,直视着司空沙,贺谣才感觉到生气。
“贺谣就是贺谣,谁都不可以代替,我就要你。”司空沙一边细心的帮她处理伤口,一边有意无意的想要靠近她的唇。
“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贺谣下意识的想要说最近不要走的太近。却被司空沙打断。
“你看你,疼的都哭了,我给你擦擦..”司空沙的手宽大厚实,握住了贺谣的下巴,强迫她靠近。
“我自己...”贺谣想要出声让司空沙退远一点。司空沙却突然俯身上来,手指按住了她的后脑,强硬的吻了她。贺谣没有挣扎。
在司空沙放开她之后,很平静的直视着。
“你生气了?”司空沙挑着眉问,痞味甚浓。指端轻挑,拭去贺谣脸上的泪痕。
“让我生气的事,你做的还少吗?”贺谣佯装冷静。
“那贺谣你呢,就没有做让我生气的事吗?”司空沙收回了手,眼眸一沉,像是虎豹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让贺谣抖了一下。
“那你想怎样!”贺谣嗅出一丝不对劲。
“我要你!”司空沙捧住贺谣的脸,认真的说道。
“我不愿意呢?”
“贺谣!”司空沙猛地叫贺谣的名字,让贺谣的心一悸。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贺谣急忙要逃,她思想凌乱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看来,我的确没有让你心动过。是啊,谁让我不是霍公子呢。”司空沙突然落寞的笑了一下,猛地伸手抓住了贺谣。在贺谣有些恐惧的眼神中,没有对她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只是安静的帮她把伤口包扎好。
“好好养伤,这么漂亮的你,不适合有伤痕。”然后,司空沙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你不想让我说些什么吗?”贺谣抚摸着伤口,有些心软的问。
“是你没有准备好要告诉我,也许,没这个机会了。霍公子,位高权重,前程美好。贺谣你一直注重文采学识。我还以为那只是你讨厌我鲁莽,所以诓骗我的。原来不是,原来喜欢那种文人雅士,喜欢霍彧!我啊,我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没法跟他比,但贺谣,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是真心的!霍彧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你一直不来找我,我知道是你心有所属不想看见我....”
“司空沙....”
“可我们那段过去算什么呢?是不是就当姐妹情深这样过去就算了?我不找你你不寻我。是不是就这么彼此淡忘就好?”
“你听我...”
“我是个武混混,不学无术,不在你的眼里我知道!有些话我以为永远都不会提起,可看到你,我的心里都是你。我不跟你说出心里话我难受!我不愿意看你喜欢别人,可我又不想看到你难过。也许真的是眼不见为净最好!贺谣,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虽然,你会觉得我傻。但我还是想问,贺谣,你真的在乎过我嘛?”司空沙回头,认真的看着贺谣,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看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她,突然这么认真,贺谣有些不适应,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司空沙静候了太久,她像是知道答案一样点点头,然后跨步走了出去。
她一走,贺谣立刻站了起来,想要追去,却有不知追上要怎么解释。她还以为司空沙这几天的平静是因为在忙着打理事物,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还自欺欺人的想要隐瞒。
她不愿意失去司空沙,也放弃不了家族带来的名誉地位,也许人性都是自私的,贺谣没有选择,或许现在最好的方法,是暂时先跟司空沙保持距离。
贺谣抚摸着伤口,就像司空沙的温度残留,唇上有些麻,她吻得太过用力。
走出后堂,便见司空沙正扶着念初的腰身,神色自若,一脸的顽皮。两人打打闹闹,开心的走了。没有刚才的凝重,就像是面对贺谣她不开心,面对念初就心花怒放一样。
那本该是面对自己才会有的笑容,如今却只能远远看着。贺谣呆呆的站在门口,少顷,才像是胸口被人打了一拳。疼的入心入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