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第 144 章(1 / 1)
“姒臣的儿子姒忆,为何独独缺了他的记录,他到底是不是白丁?或者,他是不是身有残疾?”元妱不想多废话,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无路可退。
那些村民各个都以为她不安好心,若是再被人有心煽动,保不齐等会就冲进来见谁砍谁。
她也许自己独自能逃出生天,可水衍初和贺谣不行,她没有万全之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就算自己走不出来,也力求能保住贺谣和水衍初。
姒沣将水衍初交到了村民的手里,似乎对他们说了什么,而后,姒沣缓缓的走了过来,蹲在姒清的尸身面前,用手擦拭着她颈间的血痕。
“如果你想知道位置,就不要拖延时间。”元妱说到。
姒沣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姒清,还是说了“他既是白丁,也是身有残疾!他因为祖先姒臣的缘故,被朝廷追杀,姒臣躲了起来,姒忆和他娘却留在民间,被四处追捕,姒忆五岁被抓,被折磨到七岁,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因为久受折磨,智力受损。在一场拷问中被打至左手弯曲,而后呼吸骤停,被扔去了乱葬岗。他娘把他挖了出来,照顾了好几年,一直带着他找姒臣。最终找到了。”
“所以说,姒忆并不是那些被关押的女人所生,而是姒臣在朝时与其他女人生的?”元妱一直觉得姒臣不可能会凌.辱女子,现在想来,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姒忆的娘是位歌.妓,所以记录中不曾有她。姒臣未曾娶她,而是在建王陵时就与她不相往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而他们娘两寻来时,姒臣还劝说他们下山。可为什么留下,我也不知道。姒忆是因为无法学字,才没有记录他在生时的事!姒臣临死将八福图留给了他,因为姒臣年迈不能独自刻浮雕,而姒忆却又过人之处,他钟爱雕刻,八幅图均出自他的手,与画上几乎一致。”姒沣断断续续的说着,眼光却不曾从姒清的脸上移开。
“姒臣为什么会让姒忆来刻这些?”元妱想不通。
“这是你该去解的..”姒沣站了起来,将姒清的尸身抱起。准备向外面走去。
元妱拦住了他,伸手“姒清如今是闵荣的妻子,夫妻应当合葬才是。”
姒沣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抱着姒清离开了。
贺谣追出到元妱的身边,轻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元妱看着姒沣的背影,他十分的蹒跚,并不是因为受伤,而像是失去了一切的人,脚步虚浮,甚至有那么一丝的伤感。
她不由想起了惹欢走的时候,思及此,不由眼眶一凉,她急忙转身,回到了大堂。
闵雍抱着闵雅的尸身,久久没有松开,也不哭泣,也不说话。
元妱立刻蹲下身来,将闵雅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闵雍看着,也不阻止
“闵雍,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元妱不擅长安慰,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没人有能力阻止,就算是她,也不行。
闵雍看着她,昂高了头,眼眶渐红,却隐忍的咬着牙。
贺谣看他手上鲜血横流,急忙给他包扎。
闵雍也是失去了一切,只是他与姒沣比起来,看起来竟然比姒沣正常的多,他不吵不闹。其实,这更让元妱担心。
因为这种隐忍不发的,到最后往往会如堤坝崩溃一泻千里。
“闵雍,闵雍!想想闵闲,闵闲被灭口是因为五石散,你要好好撑着,如果你走不出去,你对不起简敏,对不起闵闲...也对不起死去的闵雅和姒清...”
闵雍被贺谣扶着,呆呆的坐在大堂上,红色弥漫,地下鲜血仍未凝结...闵雍突然笑了,笑了很久之后,才看向元妱“其实..你早就想到了是不是?只是你一直没有提起,你来到西宁村之后,其实夜夜有人夜探,他们是来找我要信息的...因为我和闵闲,不止在为他们运五石散,也在为他们打听,玉缕金带枕的下落。”
元妱的确有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而更让她起疑心的,是萧月的死,可能也是人安排好了的,是故意让闵家无处伸冤,从而以帮助他们的名义,让他们帮自己查出真正的位置。只是这个局布的未免太复杂。这么错综复杂的探知结果,幕后真正的主使者,如果不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就是个已经视人命如草芥的神经病。
俯览众生,像看蚂蚁一样想要控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所以才会有大夫前来,是因为你们将我的事全部告诉了别人?可我与他们并无仇怨,为什么要害我?害我不成,就害我身边的人?甚至,害死了同盟闵闲?”
闵雍双目无神,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坐着,许久之后,才徐徐呼出一口气“因为那个人,是个天才。他解了多年,却解不开玉缕金带枕之谜。这个谜,也是他放出去的,数十年间引多人解谜探秘,无一可成。而你的出现,很有可能破了这个谜题,他嫉妒贤能,却又很想知道位置。也许没以为你会查这么深,甚至让闵闲差点说出了五石散的制作地点,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了!”
“这个人,是县令,对么?”贺谣听到这里,急急的问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闵雍摇了摇头。
元妱想起了刚才提到姒清要和闵闲合葬的事,突然有些激动的问闵雍“既然你一直在调查,那你知不知道,姒臣和那位歌.妓,是否同葬?”
“是!”闵雍点了点头。
元妱甚至有些兴奋,继续问道“那位夫人,是不是自杀?”
闵雍本来很平静,却在元妱问这个问题时,很是惊讶的看着她,顿了很久都无法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贺谣自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元妱半举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比划什么动作。然后元妱朝贺谣走了过来,激动的拉过她的衣裳,从贺谣的怀里把图给取了出来。
然后跪在地上,图很凌乱,元妱拼凑了很久,终于按照一个顺序,把八幅图一字排开,然后,认真的昂起了头,像是在计算什么。
贺谣看着图,顺序颠倒,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没理由看着同一张画,元妱和她看的完全不同啊。
“十二家中,有没有吴家?或者,孔家?徐家?”盘腿坐在地上,元妱花了半个时辰,将一切事情都捋顺了,才开口问闵雍。
“有吴家,徐家。”闵雍说道。贺谣取出地图上,闵雍指着两处说道。
“这不是九星中摇光,开阳么。”贺谣转了一下图,解释道。
外面突然一声惊雷,天空乌云密布,下起了雨来。
天色一下子变得很暗,几乎是如同黑夜,姒沣抱着一盛装打扮的人,站在门口。
闵雍一看是他,立刻想要出去,元妱楞了一下,急忙拦住了闵雍,自己对着姒沣说到“你想如何!”
“我说了给你半个时辰,如今,早就过了!你可以告诉我,你解不开。那这个女人的小命,我就拿走了。”姒沣眼睛通红的看着被村民压着的水衍初吼到。
他的怀中,是安详的姒清。一身洁白,面色平静。
雨丝打在元妱的身上,她纹丝不动。似乎也在考虑自己猜的对不对。
“我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了!”
“乡亲们,就因为这个女人来了,我们村里才会变成这样,我姒沣有罪,但是她们,也同样有罪!她们想要重新调查我们村的旧事,想要把我们的过去公布天下!我们何错之有,不过是平民百姓想要活着!她们欺人太甚,有机会也不思悔改!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杀了她们!”
姒沣很懂得利用人心,利用的似乎有些彻底,在她的身上,元妱恍惚看见了姒忆的影子。
看着举着火把步步逼近的村民,元妱退了几步,贺谣也很是紧张的揪着她的手腕。
“看来是天意要我揭开这沉睡了五百年的故事!你们想知道是吧?好!”元妱说到,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人群之中。
人群自然的让开了一条路,看来,在他们的眼中,得到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怕元妱使诈,在元妱刚刚走过人群的时候,闵雍和贺谣就被人给控制了起来。
如今连同水衍初三人都在他们手中,元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她一直向外走去,一路上都在想,姒臣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
只是在书卷中,那个怨字,在元妱的心里,无限的放大。
一行人,走走停停,雨丝飘飞,肃杀之气凝重。元妱稍微一犹豫,就有人持刀按在她的脖间,逼迫她前行。
只希望自己这次,没有猜错,她们没有时间来浪费了。
元妱径自向前走,在众人的疑惑中,停了下来。
她站在村口的牌匾之下,转身,面对众人。西宁两字高悬在她的头顶。
这里,是她们最初走进西宁村的地方。
村民怕她跑了,急忙将村口位置围了起来,所有人都围成了一圈,剩余的人则站在中央。
元妱默不作声的站着,到如今,她还是下不了决心。也参悟不了姒臣的话。
“说,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姒沣很是恼怒,将姒清的尸体放在了另一村民的手中,一把拉过了贺谣,用刀按着她的脖子,对元妱吼道。
雨丝落在刀锋上,低落在地,贺谣竟然能感觉到那阵颤动,她一言不发的站着,与其说她是害怕,还不如说,她是相信元妱。
姒沣急着,手下用了些力气,贺谣的颈间,立刻出现了一道红痕,红色的印迹,顺着刀锋混着雨丝滑落在地。贺谣咬着牙,一声不吭。
元妱喉头滚动,立刻撇过了头,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挖吧!”
姒沣立刻一把推开了贺谣,元妱急忙接住了她,姒沣取过别人递过的铁锹,飞快的挖了起来。
元妱扶着贺谣退了几步,难得一见,眼神有些无助。
挖了很久,却什么都挖不到。姒沣狠狠的将铁锹砸在坑里,上来一步就揪住了元妱的领子“你.他.妈的敢骗我?”
元妱也不回话,只是冷静的看着他,姒沣知道元妱不会拿这么多条人命开玩笑,他立刻挥手,立刻有好几个人持着铁锹开始在周围和村口位置偏外的地方挖。
姒沣则仍抓着元妱,轻蔑的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地址的?”
元妱冷笑一声“如果你不识字,又是个聋子,只会用哑语,我想,你就能解开一半了。”
“难道..是姒忆?”姒沣很是惊讶,姒臣那么聪明的人,照理说他留下的谜题应该很难解才对,而元妱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姒臣留给姒忆的话,八幅图中,十二个人,唯独有一人空手,造型各异。他的动作,全部拼凑起来,是七个字,你们要的在门下..”
“不可能,我修正浮雕这么多年,我为什么...”
“因为你以为谜面在暗里,不在表面。平常人也不会注意到八福全图。唯独姒忆,是看的最多的人,姒臣是想要他解开,可是,他并没有...”元妱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可在门下,在什么门下,并没有说,在村门之下啊!”
“全图九副,可第九副始终不见,也就是说,第九副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是之为无,由无联想至,需空,空无。无则通吴,空则通孔,虚则通徐。而这几家,你早就挖过了。如果有发现,此刻,你就不会在这里。”元妱说到。
“那为何会是在村口?我不信!”姒沣不敢相信东西竟然会埋在每天都经过的地方。
所有人都践踏过的地方。那本是天下重宝啊!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埋在此处!
“虚通墟。南朝 梁 范云 《赠张徐州稷》诗:“轩盖照墟落,传瑞生光辉。”.意....为村庄。加之那七个字,便组合完成!”元妱说到。
其实,她并非是凭空猜测,放在这里,说明了姒臣对此物并不上心,可不上心又为什么大费周折?
现在她就是想不通这一点。就算知道了埋的地址,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很聪明,反而有一种被死去的姒臣玩弄在掌心的感觉。
突然,有人尖叫道“挖到啦!挖到啦!”
元妱也不敢相信的向前看去,只见在村口正中的位置下面,大约有几尺深,有个不大的青铜盒子,安稳的放在那里,周身都是铜臭,散发出一阵异味。
元妱闻到异味,心念微微一动,急忙对姒沣喊道“不要打开!”
姒沣哪顾得了那么多,一铁锹就铲了下去,只听一声巨响,也不知是雷声还是这青铜盒子发出来的。
姒沣的铁锹居然卡在了上面,怎么都拉不动。
元妱深知不妙,立刻将贺谣向后推,自己则跃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中,将没被控制的水衍初给拉了出来。闵雍也自己趁乱逃脱。
元妱来不及解释,只听铁锹刚当一声,随后猛然一阵火花飞起,在平地炸开一阵巨响。
所有人都被这力道震的倒在了地上。
地上残肢碎片密布,哀嚎声不断。元妱她们处在最后,被伤的也是最轻。
还不待几人爬了起来,只听地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贺谣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死命拍着元妱的肩膀。元妱好不容易抬起头,只见所有人家的后门,全部缓缓打开。有黑色的东西从里面缓缓漏出,从下往上冒出火焰。一下子就全部燃烧了起来。
周边多处想起轰鸣之声,就像是要震塌这里,元妱立刻转头,想着这里是村口,出去比较快,谁知道村口全部堵死,火苗吞噬了村庄的栅栏,因为爆炸,而将附近的山脚的石头炸开,将西宁村堵成了围城。谁都进不去,谁都出不来。
如今能看到的,只有不断的爆炸和浓烟密布。因为下雨引起的茅草潮湿,浓烟滚滚。让人喘不过气来。
整个西宁村,瞬间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