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第 126 章(1 / 1)
刚过了午时,便开始下起了雨,先前不大,到后来,却如同天际震荡,众神皆怒,电闪雷鸣加之风雨怒号。
元妱找来一块干净的麻布,将笼子给裹了起来,然后才让人把笼子,给运回了闵家。
放在闵家的大堂里,闵雍和闵闲都出来了围在笼子的跟前,因为没有元妱的允许,就没有打开,但是隐约看着,便知道出了事。
闵雍坐在首座上,瞪着笼子发呆,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闵闲低着头,不停的发抖,少顷,居然抿着唇开始落泪。
不多时,姒家一家四口冒着风雨,被元家仆从给带了过来。
几人看到笼子都没有反应,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
人到齐了,元妱拎着一个长老的领子将他甩了进来,然后自己跟上。
屋外风雨漫天,屋中,气氛凝重。
元妱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请所有人都坐好,堂中八座,六座已满。姒清恭敬的站在父母座位身后。元妱她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门边,翻看自己从来时就开始收集的资料。
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也不知道元妱想干嘛,知道她不会没事干,所以,只能静静的等着。
笼子仍旧在渗水,散出一种,谁都没有闻过的味道,带着湖水特有的腥味,熏久了,让人想吐。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贺谣水衍初和闵雅,三人手中端着托盘,来到前堂,然后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米饭和一道菜。
分量不多,那肉也是白水煮肉,整整一大块,切的四四方方,将断未断的放在碗中。
“诸位都饿了吧,现在都已经午时末,若是饿了,不如先吃点,我给大家讲个故事,让大家下下饭,可好?”元妱轻轻的说道,语气不重。
众人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原来只是听故事,也都松了口气,即使很是迟疑,但在元妱娓娓道来时,闻着肉香,不可避免的,都吃了几口。
“前朝昭帝时,天下间,出了一位能臣,此人出自何方无人可知,却留朝二十年,建树颇多,深得昭帝器重,昭帝病重时,料其后继之君心胸狭窄,必不会放过才华横溢的能臣。故而先帝死后,此人诈死。后继之君却无论他诈不诈死,都不肯放过,帝陵建于水中,昭帝下葬之后就会炸除大坝,引水盖墓,所以就算他是假死,也逃不过要陪葬的命运。而他命不该绝,在洪水来前,与殉葬者一起逃了出来,他们在人世即使尚有亲人朋友,却也不能归家,只能前往深山老林,安身立命!”元妱说着,走了几步。
姒清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瞪着她,在父母前面,姒清不敢多说。
“人,若能保命自然该感激涕零,所以,殉葬者将那位能臣奉若神明,与其一起建造村庄,围绕在他身旁,听着他的讲诉就如同聆听天籁,但饱暖思□□,十几个未有家室的男子常年居于深山,苦无妻室,而无钱,更无力寻人前来做媒,所以,他们合资从人贩手中,买来一个女奴,之后的事,想必我不说,你们也能明白。”元妱很简单的描述,但在场人的表情都纷纷变了,像是为了掩饰这种变化,所有人都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吃饭。
“当年这位能臣在朝二十年,修建此地也颇费时日,便算是十年吧,三十年,他壮年入朝,到贩卖女人这事他,他只怕,已经是花甲老人,无力反驳,更无力相救...”元妱说着,拍了一下笼子。
笼身上的铁链咣当咣当,联合这电闪雷鸣的天气,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几百余年来那些受尽屈辱的女子冤魂,就顺着这呼号之声,随风而来。
大门忽然被风雨劈开,灌入长风泥浆,像是带来了无尽女子的凄厉之声,在堂中久久回荡。
贺谣和水衍初急忙将门关了起来。
笼子下角露出了一条缝隙,隐约看见有什么泡涨的东西严严实实的挤在其中。
“这些事情,你从何处得知!”长老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
贺谣取出姒家那本书籍来,放在旁边的桌上。
“你不肯说的,你以为,就能瞒天过海?”元妱撇他一眼。
“那是西宁村的事!何况已过经年,就算你现在要追究,也没人会为此负责!官府即使诉讼追凶都有时限!你有本事,你就穿越时空去几百年前找那些人!”长老愤愤不平的说。
“好,那我们就不说那么远,说近的!闵雅为我平安京下民众,却被你私自用刑!即使是未遂,你也逃不了干系!我现在还尊你一声长老,如果你知趣,就最好把知道的事说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姒清的父亲突然猛地一震拐杖,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
“那是他的事,与您,似乎没有关系!”元妱冷道。
“老夫乃是本村村长,什么事情能是我不知情?”
“哦,这么说您是知道闵雅要被浸猪笼一事?那我倒是好奇!杀了闵雅,闵姒两家那这亲就做不成了,您这是要断自己女儿的姻缘?”
“做不成便做不成!清儿难道还要扒着闵家的男人不放?先是一个闵荣,再是一个闵闲,当真以为清儿就非闵家人不嫁?”姒沣突然跳起来,暴跳如雷道。
“沣儿,你且退下!”
“爹,难道就由着她乱来!”
“退下!”姒老爷抬头,怒道。
姒沣似乎想要发火,姒清立刻从后面拉住了他,将他拽到椅子上坐下,双手平放在他肩上硬是不让他站起来。
“大舅子...请不要...”闵雍适时的说了一句。
“谁是你大舅!你说话注意点!”姒沣冲他吼道,手掌猛的向旁边的茶案拍去,震的碗都差点掉下地。
“清儿...”闵闲也开口,看姒沣这么怒气冲天的样子,他怕姒清受到伤害。
“闵家没一个是好东西!爹,你让清儿和闵荣定亲已经是个错,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姒沣忍不住转头对姒老爷说道。
“哥!你就少说几句!”姒清急忙拦着。
“连姒清自己都不觉得错,你跟着掺和什么!”闵雍冷冷的说道。
“你想怎样!”
“你想怎样?”闵雍吼道,效法方才姒沣拍桌子的动作,但是他一掌下去,整个桌子都碎了,足以看出他有多恼火。
“老身斗胆,说一句!我想大人让我们来,绝不是想见到两家决裂。”姒夫人一直低着头,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颤巍巍的说了一句。
“我的职责,只在查清案件,决裂与否,与我无关!”
“这么说你还是无事找事了!”闵雍朝向元妱。
“就算是,你奈我何!”元妱冷笑。
“好了,好了!究竟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的!这么吵来吵去的,有意思么!大人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你还知道么?闵闲?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在这件事里,你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更不能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就连我是负责运输五石散的队长,也无关紧要?”闵闲突然说了一句。
在场人士都惊呆了,闵闲却一脸的冷静,看着姒清。
元妱也没料想到事情会拼凑在一起,她脸色也不好,急忙说“那我们在山里遇险?”
“我知道。”闵闲坚定的说。
“三哥!三哥你疯了嘛!我是你亲妹妹啊!!!”闵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山里几次遇险,如果不是人多且有人武艺超群,她们根本就走不出来。
“雅儿,哥哥没想害你!真的没有!”闵闲抿着嘴,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他却哭了。
“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只是负责运输而已,我大嫂和妹妹走这条路,也是其他人告诉我的,也是因为知道她们的身份,所以才没有继续下毒手。”
“够了!”闵雍站了起来,脚步正常的走到了元妱的面前。
“你和闵闲,根本就没有受伤是么?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家人?”元妱看着闵雍步履十分正常,中气十足,根本就不是个受伤的人。
“你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你没说。你我都是习武之人,你早就怀疑我!偏偏还要故弄玄虚。”闵雍冷到。与元妱对峙。
“我怀疑你,也只是怀疑你欺骗家人,而不是其他。但是你和闵闲欺骗自己的娘子和妹妹,差点害死她们,而今,你可知,你夫人何在!”
“如果她能听点话!如果她没有那么执着!如果她没有那么固执的想要替闵荣找出真相!如果她没有骗我,私自带着闵雅下山去找你们,如果她能安分守己做一个平常的妇人!她就不会出事!她就不会失踪!”
“简敏根本就没有失踪!”元妱说。
“你怎么知道?”闵雍一把拽住了元妱的领子,像是开心又像是迫切想要知道简敏在哪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出了手。
元妱不急不躁的拉着他的手,将笼子的一角放到他的手里。
闵雍哪有这闲空去抓着麻木,他伸手,猛然甩开。
看向元妱时,元妱突然闪身而过,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
“呕......”空气像是凝固住,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带头,突然吐了下来。
坐上几人,纷纷看向放在旁边的白切肉,再看这那双悬在笼中泡到发白的断手断脚。
胃里几乎都是排山倒海,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