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120.现身(1 / 1)
易雄天反复交待曲灵和左隐莫要贪图一时乐趣而误了大事,并嘱托柳遗风照看好他们三人,柳遗风连连称是,可动作尽是勾着柳惠生挤眉弄眼,夸他思维敏捷,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易雄天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向我和裘空交待了其他事宜。
出发前一刻,柳遗风一组终是收了心,四人均是面色凝重。易雄天用力拍了拍柳遗风的肩膀,表情严肃,“照顾好惠生,若是你们遇上了冷宁,切莫打草惊蛇,暗中盯住他,并派一人过来告知我们,我们将尽快赶来!记住,千万别逞强,打不过就跑,关键是保住性命!”
柳遗风点点头,他道:“易伯伯,我明白您此刻的心情,但也请您莫要逞能,纵使冷宁要行逆天之事,可他毕竟是为了我们的利益,他的出发点并不坏,或许我们彼此间可以进行沟通,莫要因为误会而刀剑相向。”言毕,他又把目光移向我,稍有踌躇,还是道:“小辰辰,易伯伯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这句话说得颇有讽刺意味,我自嘲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相关事宜已交待完毕,我们检查了各自的武器装备,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确定无一遗漏,便分别钻入了那两条暗道。曲灵和左隐生性活跃,就算遇此严峻时刻,仍然有说有笑,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我在与他们相反的另一边暗道,听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终消失……
我和易雄天、裘空三人在暗道中缓步行进,裘空走在最前面,易雄天垫底,裘空几次想说话,都被易雄天无情地制止了,他说:“同小孩一般胡闹成何体统?专心!”因此,整条暗道只有我们三人极轻的脚步声和均匀的呼吸声,声音传至墙壁,发出空洞洞的回响,又配有昏暗笔直狭窄似无尽头的甬道,形容幽静诡谲。裘空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暖黄色的火光印在我们的身上,于墙壁投下三道随火光摇晃的人影。
行至中途,忽悠一阵冷风袭来,火光骤然一闪,裘空急忙护住,火把才得以保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转头疑惑地望向易雄天,小声道:“怎么回事?我们是否还有继续前进?”
易雄天微蹙眉梢,略微沉吟,点点头,“走,小心点。”
越往前走,冷风越大,火光剧烈摇晃,几次险些熄灭,若不是裘空以身护住,恐怕此刻我们已身陷黑暗。裘空走在最前,迎面吹来的冷风有大半是被他挡住了,他低头捂脸,终是忍不住叫唤道:“他奶奶的,俺看这风是越来越大!这前面究竟是有什么?!易掌门,俺们还要往前走吗?再走这火把怕是保不住啊!”
易雄天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自信道:“走!若老夫没有猜错,冷宁就躲在这里面!”
“啊?”裘空不明所以,他继续嚷嚷道:“易掌门,您从哪儿得出的这结论?再走俺们就得抹黑走了!这也太不安全了,万一被人偷袭,连人都找不着,更别说反抗了!”
易雄天态度坚决,“不行,必须走,倘若火把熄灭,我们便摸着墙边走,依我推断,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不会出现岔口,即便失了照明也不会有问题。若遇伏击,大不了与他一拼便是,唯唯诺诺何以成大事?”
我止住脚步,易雄天如此态度多少让我有些反感,我和裘空凭什么要无条件相信你的话?甚至要因此以性命相搭,我回过头看着易雄天,态度同样不容拒绝,我道:“易掌门,我们并非明耀派弟子,无需绝对执行你的命令,请告诉我们你做此判断的依据,否则恕我们独自行事。”
易雄天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鼓着一口气,挺着胸膛与他对视,虽然我心中怀有忐忑,但此刻不容我有任何畏惧。最终,易雄天负气地一甩手,大声道:“如此愚昧,如此无知,当真不可救药!萧雨辰,你曾说过,过去你通过屠杀村庄所搜集到的血液被保存在冰窖之内,可我们苦苦搜寻数日,也未发现冰窖的下落,如今这地下密室内竟会有冷风吹过,且风力极大,你不觉奇怪吗?依老夫看来,这前面必定就是那冰窖!”
我蓦然醒悟,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我怎会忘了这一茬?我急忙转过身,推搡着裘空宽厚的肩膀,催促道:“不管了,熄就熄吧,白幻寅就在这里面,我们快走!”
裘空被我推得一个踉跄,适时冷风再起,裘空不及转身护住火把,只听“噗呲”一声,伴随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四周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易雄天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现在没了亮光看不见易雄天的表情,否则我恐怕要被他震怒的神情吓怕。
我自知理亏,没敢多做辩驳,只道:“这风越来越大,想必目的地就在不远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裘空心中显然有些许不爽,他嘟嘟囔囔几句,才慢慢迈开脚步。我无奈地戳了戳他的腰窝,特真诚道:“裘大哥,我并非故意而为,实在是找人心切,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往心里去,改日若有机会我定会请你一醉方休以示歉意。”
裘空哼唧了几声,不知是何意味,不过好在是他总算没再拖沓,一手扶墙,迅速往里面走去。
不出所料,越往里走风速越急,我们几人均未料到会遇如此情形,并未多做准备,只穿一件单衣,个个被冷得微微发抖,即便有真气护体,也抵不住脸上被冷风掠过后所带来的刺痛。好在时间并未持续太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我明显感觉风速减弱,而甬道也变得越发宽敞,渐渐能容两人同时通过。
裘空回头与我对视一眼,道:“快到了。”
果然,甬道渐明,百米之后,我们的眼前豁然开朗,一堵堵冰墙和冰雕蓦然矗立在我们眼前,形容壮观,明亮透彻,刺得我几乎睁不开双眼,只能半眯着眼来慢慢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易雄天最后一个走出甬道,他用袖摆半遮住眼睛,即便如此,他脸上惊诧的表情也显露无疑。他快速环顾四周,感叹道:“想不到这地道里竟有如此乾坤,老夫当真佩服!”
裘空打了个哆嗦,急忙向双手掌心呵了一口热气,他来回搓着手掌,不停踱步,似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抵抗突如其来的寒冷。“哎呦妈呀,可把俺给冷死了!”
我亦是惊讶无比,外面正是艳阳高照,此处竟是冰雕林立,虽然地表仍未被冰层覆盖,但墙角四周均可见到一层层参差的冰霜,颜色灰白,尤显阴冷寂寥。洞顶密密麻麻挂满了冰棱,冰棱尖端蓄了一滴滴水珠,缓缓落下,在地面绽开一朵朵水花,水声清脆,悠悠在这空旷的地洞内回响。
此番景象令我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愉悦,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放开视野,想把这奇景一览无遗。然而,仅是一抬头,一团腥红立刻映入我的眼帘,我蓦地愣住,定睛注视,那是一个悬空的水池,长宽约有一丈,悬池四壁抵在冰柱之上,恰巧得以固定,池壁晶莹透亮,估计是冰块凝结而成,而悬池内竟盈满了暗红色液体!
我不禁叫道:“那是什么?!”
易雄天微微一怔,目光随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他脸色大变,急忙转头对裘空说道:“裘掌门,请赶快回去告诉遗风他们,让他们快快过来支援我们,我们发现冷宁的藏身之处以及储藏血液的地方了!”
裘空仰头望着洞顶,眼中放光,惊叹道:“易掌门,这悬在空中的池子还不止那一处,你看,这里全是。”说罢,他向上指了指,示意我们抬头看。
方才的震惊还未散去,我刚一抬头,再次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上方,与之前相似的近百个悬池错落有致地悬在各冰柱之间,形如树丛中搭在枝桠间的鸟巢一般。而腥红的液体静静地躺在悬池之中,如一潭死水,无半点涟漪。我走近些仰头仔细端详,又深吸了几口气,有股淡淡的腥味,如易雄天之言,这确实是血水。在近处,这血水透过晶莹的冰壁,显出妖娆醉人的红艳,似是歌台舞女身着红袍点了红妆扭动身姿,她们眼神中全是令人沉醉的魅惑,勾引你一步步走向欲望的深渊。
我看得不禁愣了神,却听易雄天大声道:“还不快点去!”
“哦,啊!”显然裘空也陷入了此番情景之中,他猛地回过神,向易雄天双手合十,留下一句“我马上让他们过来”便匆匆离去了。
我也收回目光,回头看向易雄天,略有不解:“目前我们只知道白幻寅储藏人血的地方,但并不知他人身在何处,易掌门你是如何断定他就在这里?”
易雄天冷笑一声,对着空旷的山洞朗声道:“别躲了,老夫已经看见了你,别想蒙混过关。”
听易雄天如此说,我不禁有些汗颜,人家有意要躲,怎会你说让他出来他就出来?万一你根本没有看到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倘若出来不就自曝行踪了?我遇到过很多与此相似的情况,但从未听从对方,在我看来,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谁知,这世上还真有傻子,且就在我面前。
只见一个人影从冰柱后方缓步走出来,他身着素衣,长发盘起束于脑后。他缓步走出阴暗,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渐渐变得明朗,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信而玩味,他看着易雄天,轻飘飘道:“易掌门真是好眼力,白某自以为已经逃过了你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