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习武(1 / 1)
次日清晨,他果然信守承诺,教我武功。他的态度极为温和,同昨夜半梦半醒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我学不会不爽时骂他几句,他也二话不说,等我气消了又继续教我。
有时看他那副好心肠的样子,我都不忍心欺负他,有气就自己憋着,不去迁怒于他,我都不明白何时我变得如此体贴善良了。
修炼了约莫两个月,我的体力和内力都有所提升,内功心法也掌握了不少。白幻寅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天赋,小时不练,确实耽误了最佳时辰,不过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
我得意地笑道:“那是,老子的才能天下第一。”
对于我这些自大无知的话语,他历来都投以鄙视的态度,今天也不例外。
他说:“人在江湖,要懂明哲保身,你若见了外人也这样说,我保证第二日你便会被弃尸荒野。”顿了顿,他又道:“你的基本功练得差不多了,随我去市场,帮你挑把宝剑,我开始教你剑术。”
一听要去市场,我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用根树枝就行,没必要破费了。”上次吃的亏我还记在心里,况且我现在穷得只剩裤衩了,能喂饱自己就不错了,哪里会有钱买剑?
“用树枝怎么能行?这门武学需用特制的剑,普通的剑就算再锋利也不行,何况树枝。”
我呵呵呵干笑了几声,就连普通的剑我都买不起,更别说特制的了。算了,反正会随便舞弄几招几式,不用担心再被人打残了就成。我有些畏畏缩缩地开口道:“不如就学到这吧,你教给我的那些够用了。”
他微微蹙起眉稍,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家树下应该有把剑。”
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来不及多想,便跑去树下刨了起来。不多时,我果然在树下发现了一个陶罐。打开罐子,里面放了几锭金子以及一把透着白光的宝剑。与其他剑不同的是,这把剑的剑身极其柔软,它呈圆状弯曲被放在了陶罐内,却没有任何折损的痕迹。
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这般秘密,为何才出现了几个月的灵体却知道?我警惕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白幻寅摇摇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透出几分楚楚可怜,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记得了。”
我最受不住漂亮姑娘摆出这般模样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诱惑。虽然白幻寅是男子,可他却是名副其实的美人,我不禁晃了神,真想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呸呸呸,我怎么会有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我知道他是一个白痴,什么事情都忘光光了,偶尔能记得一件实在不容易。我不敢再看他,怕硬起来,我径自掏起那几锭金子,对他笑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啃了那么久的草根,小爷我今天要好好吃一顿去,至于练剑,以后再说吧。”
不等得到他的应允,我已撒腿跑出了家门。
酒足饭饱后,我挺着一个浑圆的肚子向我的小破屋走去。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白幻寅倚墙站在门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零散的长发随风摇曳,双眼看向远方,像在思考什么似的,表情极为严肃。微黄的月光洒在他的红裳上,红黄交叠相应,成为月夜中的一抹亮色。见我回来,他转过身,风情万种。
我不自觉地擦了擦嘴边流下的液体,对他笑道:“你长得还真是……恩……美若天仙。”
他眉头皱了皱,显然很不喜欢这个形容,“你今天去了何处?”
我拍拍肚皮,“当然是去饱餐一顿了,这几天可把我饿死了。”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与我贴得很近,若他不是灵体,我们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胸膛紧贴。他的每一分轮廓都收入了我的眼底,如此美妙,如此精致,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脸颊也有些发烫,我努力保持镇定,露出了貌似坦然的笑容。
他缓缓道:“你身上有胭脂味。”
我一怔,连忙低头去闻,动作像极了偷腥的猫。感到一阵炙热的视线,我慌乱地抬头,白幻寅目露凶光地看着我。我不禁缩了缩脖子,但转念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怕他,于是故作镇定地挺起胸膛,与他对视道:“难道我去满足自我需求还要征得到你的同意?”
白幻寅露出一丝冷笑,“自然不用,我何德何能去干涉萧大公子的私生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此时为何要露出这副表情?”
他似乎并不愿与我纠缠,转身走开了。在跨进木门时,他回眸,说:“似乎你也没资格干涉我。”
我朝他离去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谁要去干涉你?我现在恨不得你快些消失!!
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他这么一闹,兴致也失了大半。我低声咒骂了几句后径自走进屋内,白幻寅早已十分自觉地躺在了我的床上,而今次,他简直是极度嚣张,平躺在床,不留一点空隙给我。
我大怒,他区区一个灵体,况且还有求于我,如今居然敢蹬鼻子上脸,占山为王了?!我翻身上床,直接压在他的身上,反正他是灵体,我不会感到与他有任何接触。曾经,我还愿给他一个空间,但现在,门都没有!
这夜,我毫无睡意,与人重叠而眠的感觉很差,就像有个灵魂融进了你的身体一般,一点点占据你的身体,这让我心里直发毛。虽说如此,我却不肯退下床,这是一场有关男人尊严的战斗,谁退让了,谁就输了。好吧……我承认只有我自己这么认为,因为白幻寅早已熟睡……
第二日清晨,待我醒来之时,白幻寅已没了踪影。我暗自庆幸摆脱了一个包袱时,却在院中看到了站在合欢树下的白幻寅,淡淡的清风吹起了他的衣襟,红色的轻纱扬起层层波澜。他似乎很喜欢这棵树,闲暇时总会静静地看着绿叶粉花出神,从早晨看到傍晚也是常有的事。
他脸上的悲伤让我有一瞬间失了神,刚想过去同他说几句话,聊以慰藉,他却回眸瞪了我一眼,旋即转身离开。我真是好心没好报!理他做甚?!我摔门而出,继续寻欢作乐。等晚上回到家中,我也不多看他一眼,径自做自己的事情。
与他如此僵持了数日,我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而他依旧每天气定神闲地欣赏那棵合欢树。有时我真想不明白,好好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不去理会,偏偏要与那棵无感情的大树眉目传情,果真是小白所为。
钱财被我浪费得所剩无几,也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而此时,我也才终于想起被我荒废多日的武学。对于我半途而废的行为,白幻寅毫不在乎。对啊,他何必在乎?他与我有何关系?是我自己说他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的……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我开始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所谓亡羊补牢,现在去挽回,应该不算太晚吧……
左思右想了许久,我怯生生地走到白幻寅跟前,微微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错了,请师父原谅徒儿……”
他挑眉,说:“何错之有?只是为师多管闲事罢了。”
我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那夜师父一定等了我大半晚上,您担心徒儿,但徒儿却说出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话。”
他静静地注视了我良久,终是扬起了嘴角,“那你打算如何改正?”
“尊师重道,勤学多练。”
“既然你有这般觉悟,我便不再与你计较,切记不可再犯。”
我如同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他满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去把剑拿来罢,我们继续。”
我把那柄柔韧而又不失锋利的剑握在手中仔细端详,剑柄末端坠有一块玉坠,上面赫然刻了一个“雨”字,我忍不住联想片刻,知是不可能,打住了猜想。剑身上刻有各种纹路,而剑的顶端则有一个不起眼的弯钩,我不解,向白幻寅投以询问的目光。
“你的眼睛很尖。”他赞许地说道:“那个钩子用于放血,血水会沿着剑身上的纹路流出,所以,即便对手只是被轻轻刺中,也会损失大量血液。而这把剑本身很柔软,若你使得好,轻易改变攻击方向也不是难事。”
我吃惊地来回打量手中的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么好的剑为何会在我家树下?”
“不记得了。”
又是这个令人扫兴的答案!
我兴奋地拿着剑来回舞弄起来,这把剑极轻,在不花大力气的前提下也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破坏力。舞弄片刻,我问白幻寅道:“这剑可有名字?”
白幻寅沉思许久,有些许不确定道:“若我没有记错,这剑的名字应是幻雨剑。”
我眉心一颤,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剑早已预言到了我与白幻寅的相遇?甩甩脑袋,肯定是他记错了,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
“那此剑可有与之相对于的剑谱?”回避方才的问题,我问道。
他说:“自然有。正是我打算教于你的剑谱,名曰《幻影剑法》。”
我一脸黑线,“为何总与幻有关?”
“剑法乃我所创,至于那把剑,也是我命人锻造,用我之名命名,有何不可?”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剑法是你创的?就你这个白痴样也能谱出剑谱??”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如今我失了记忆,才会令你产生这般错觉。待我找回肉身,你自会明白所有。”
我撇了撇嘴,待你找回肉身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到时我恐怕已记不清这件事了。
见我不作答,他继续说:“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幻影剑法》注重的是速度的提升,在对方看清你的动作之前先一步取了他的性命或是让他丧失战斗力。剑速应达到让人看不清剑身的地步,幻雨剑柔软至极,要想做到消除剑身,其实说难也不难。”
听他讲解几日,再加上自我琢磨练习,我也懂了大半。他把《幻影剑法》的心诀教于我,任我自由练习,而他则站在合欢树下,静静品味花香。
时日长了,我也学了七七八八,虽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作为防身之用早已绰绰有余。开口询问白幻寅可否开始寻找他的肉身,他却说:“你这个样子见到一些小角色可以轻易摆平,倘若遇上了厉害的对手,别说是十招,就连接人家一招都难。”
我一怔,“帮你寻回肉身有这般危险?”
他摇摇头,说:“这我不清楚,但以防万一总是好事。我们等过几月再走,我再教你些别的招数,趁这段时间,你也尽量把《幻影剑法》练得更加纯熟些。”
一听他要教我新的武功,我来了兴致,笑吟吟地跑到他的身边,说:“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武学?”
他皱了皱眉,答非所问道:“你我年龄相差并不大,当初你我不熟悉,所以你称我为师父乃天经地义。如今既然熟稔,也不必再拘于小节。”
我顿时眼睛一弯,眉开眼笑道:“你定是觉得这样称呼把你显老了,我也认为师父这一称呼不妥当。我很早便想叫你小白,生得白白净净的,姓氏为白姓,最重要的就是你那白痴样!当之无愧的小白!”
起初我以为他会发火,没料到他只云淡风轻地扔下一句话:“随你。”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嘴里不停地出声:“小白,小白。小白?小白!”见他无动于衷,我也失了兴趣,闷闷问道:“我变着戏法地捉弄你,你为何不生气?”
“你肯为我取名,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生气?”
顿时,我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他话中藏了什么玄机?说得这般暧昧,不对不对,我堂堂一男子汉,不该想这些断袖之事,不过如果对象是他好像也不吃亏……啊……谁能告诉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真的好色到了这般地步?!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说:“你莫要多想,我只是随便说说。对了,你要教我何招式?”
“《山崩地裂》”他淡淡开口道:“此招在人多时用最为适宜,因为要耗费大量内力及真气,不到紧急时刻,尽量别用。”
这般古怪的名字,让我不禁笑出了声:“不知创作者究竟是谁,居然会取出这等庸俗的名字。”顿了顿,我又说:“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所为?”
白幻寅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自然不是。若你嫌弃这名,不练即是,我不逼你。”
“没有没有。”我胡乱地摆摆手,“我怎可能会嫌弃?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那你到底练,还是不练?”
“练!”我坚决道。
“想练就闭上你的嘴,认真听就是。”白幻寅俨然道:“此招其实很简单,你把全部内力集中在拳头上,而后捶向地面,内力越深,地表开裂程度也就愈大。若你力量及内力提升到了一个境界,即便把一个活人送进地底也是易如反掌。”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拳头,那该有多疼呀?这样一拳下去,简直就如同鸡蛋碰石头一般。把他们送到地下去了,估计我的手也残了,这多不划算,缺了臂,今后脱人家的衣服该有多么不便。我哼哼唧唧道:“这个……这个太暴力了,我就不学了……”
“你是怕你的手残了罢。”白幻寅一语点破我的心事。
我尴尬地应付了几声,“不能学一些简单的吗?”
他答道:“太容易效果自然也就不佳,如此那样,倒不如不学。况且没人让你真用拳头碰地,在集中内力的同时,你也需把真气集中于拳,用真气护住你的拳头,让它与地面产生一个屏障。听懂了没?”
我若有所思地反复琢磨了片刻,缓缓道:“就如隔空打物一样?”
“可以这么说。若你学得好,不打地面自然也行,凭借内力改变周遭空气的流向,汇集一处,而后推向对手,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力。”
我马上笑道:“这个好!我就学这个,小白你快教我!”
之后几月,我就窝在我的小破屋内认真研究武学。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进入寒冬,院内的合欢树早已谢了粉色红花,落了果实,空留几片深绿色的树叶,但白幻寅依旧会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这颗老树,神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