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血色胭脂」(1 / 1)
能动用的灵力完全掏空的下场就是当场眼前发黑,耳边嘈杂的嗡嗡声逐渐远去又再度被放大,黎依并没有昏过去,只是有点类似缺氧症状,等她再度恢复知觉人已经在烛台切怀里。
因为已下了演练台,烛台切身上的伤已经全数恢复,不过似乎还是有些疲累的模样,虽然演练台只是模拟战斗,但所耗费的心神与灵力可是实打实的,所以大部分演练场的审神者并不会像时生跟她这样根本是燃烧生命般的投入。
「感觉还好吗?」烛台切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心。
黎依才刚睁眼就觉得演练场的光有点刺眼,「嗯……」她才忍不住有些眯眼,烛台切就用手遮在她的眼睛上方挡住了光。
鹤丸此时倒是意外的沉默,完全没有凑上前的打算,静静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刀剑并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只有石切丸轻轻看了他一眼。
时生朝黎依走过来,烛台切只抬眼看了来人一眼,便低头继续看着正躺在他腿上的人。
「妳这次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他这次语气的赞赏毫不掩饰,那张总是冷清的脸像是增添了几分温度。
所谓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场战斗刀剑男士展现出的技巧与审神者的灵力运用虽让许多旁观者惊叹不已,但大多并不晓得这其中究竟蕴含了多少讯息,以及要达到这种程度究竟有多困难,毕竟大多审神者都是以最低标准在完成政府任务,并没有多少人愿意付出这么多心力钻研于此,大部分的审神者都还有各自的人生,这个实验计画只不过是个插曲。
当然,有没有潜力也是一个重点——这也是时生如此看好黎依的原因,他从她身上看出些不同于他人的地方。
他很难叙述那是种什么感觉,时生与梦见同胞所生,连能力也有几分相似,梦见能力高过他许多,却无法预知自身的未来;时生却是相反,他无法探知他人的未来,却对自己相关之事能有所感应,因为灵力不够并不清晰,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上天给他们的能力如同互补一般,也因此被时生找到了对应之法,将自己与梦见的命运纠缠至深,多多少少能探知与她有关的事。
从时生第一次接到黎依的信件时,就有股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答应她、去见她——而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那时他就隐隐有所感觉,这个审神者或许有机会能为自己所用,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于是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就为了等待她羽翼丰满的一天。
「能得到你的称赞可真不容易啊。」黎依虽然还呈现头昏眼花状态,但不妨碍她心情雀跃。
时生在她身旁蹲下,「妳什么时候会二刀开眼的?」
「二刀开眼?」黎依闻言抬手将烛台切的手挪开点,微微眯眼看着时生。
背着光的时生看不太清表情,「就是那连携合击那招。」其实刚刚战斗中出现两次,但烛台切与鹤丸用的比较像是二刀开眼的变化版,从他的角度看不太清楚原理。
黎依哦了一声,「原来这招数有名字啊,我都叫它合体连续技。」早说嘛,她还以为这是自创招数呢。
「之前就在琢磨了,直到最近成功率才稍微高点,在演练场用出来还是第一次。」因为之前怎么样都会失败,今天她似乎理解原因了,因为演练场的紧张感不够,与上战场的气氛差的太多,除了她之外连刀剑男士们都没办法进入状况。所以今天能成功还得感谢时生队伍的步步紧逼,若不是他也尽全力攻击,恐怕效果还不会这么好,居然能连续两次使用简直就是破天荒……
「妳回去好好休息吧,之后再详谈。」时生发现烛台切的目光已经开始扫了过来,似乎叫他别这么多话。
黎依的脸被烛台切的手覆盖了大半,只是略略抬手致意并未再说话,她也是累的够呛。
结果她是一路被烛台切抱回去的,继上次的牵手事件,她再度高调一把,幸好她用手遮着脸,应该没什么人认得出她吧?
「你今天的表现太出色了,有想要什么奖励吗?」走回去的路上黎依开口问道。
这次战斗的誉毋庸置疑的是由出手连击两次的烛台切拿下,尤其是最后那一下攻击的威力之大,有大半战绩由此而来,而黎依一向对于拿誉采取鼓励态度,通常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在这时提出,更不用说这次可是打赢了时生的主力队伍。
烛台切笑笑说,「不急,现在没什么想要的。」对他而言,想要的已经在怀中了。
而原本一向活跃的鹤丸此时却走在队伍的最后方,石切丸与他并肩而行,太郎正与和泉守轻声谈着今日的战术搭配,大俱利偶尔会插上两句话。
「你什么都别说。」鹤丸语气淡淡的开口,眼睛直视着前方不远的那对身影。
石切丸看向鹤丸,再顺着视线往前看向他目光所在,唇边只剩叹息。
※※※
回去稍微躺了大半天总算有点力气,黎依跟萤丸手牵手在后院散步,自从上次她好好的教育他一番后,萤丸似乎听进去了,不再会做些太超过的举动——所以说,萤丸小朋友果然是不懂那些举动的含意。
而后国俊找了萤丸去短刀房内玩大型桌游,正找他去帮忙讲解一下规则,黎依笑笑放萤丸与短刀玩耍去。
她逛累了就坐在缘侧边盯着夜空发呆,今日无月有星,从没什么光害的本丸看起来格外梦幻,现世只有到山上或者郊外才有机会看到此种美景。
不管是哪个时空,天上的星辰倒是永远不变啊……她脑中胡乱想着,双眼突然从后方被一双手遮起。
一瞬间本来以为是萤丸去而复返,但随着这熟悉的感觉与味道她马上知道来人是谁——
「鹤丸,别闹了。」今天鹤丸从演练场回来意外的安静,虽然他最近有点小别扭,但两人还是时常拌嘴互相吐槽。
「让我为妳唱首歌,」鹤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今日英姿飒爽的妳。」
他的声音一向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意味,那是种犹如上位者的随意,开心的时候语调上扬显出几分爽朗,不开心时略略压低了声线,带着丝冰冷优雅。不过此刻听起来却分辨不出他是何种情绪,没什么笑意却也不显冰冷,似乎带着种微微地……紧张?
鹤丸略为停顿了下像是在深呼吸,等他再度开口时唱着却是她熟悉不过的歌——黎依现在知道另一个复刻版的音乐盒去哪了,那个有着投影技术的音乐盒,会完整的演唱歌曲,不是只有音乐而已。
……
何から伝えればいいのか
わからないまま時は流れて
浮かんでは消えて行く
ありふれた言葉だけ
君があんまりすてきだから
ただ素直に好きといえないで
多分もうすぐ雨も止んで二人たそがれ
あの日あの時あの場所で
君に會えなかったから
僕らはいつまでも
見知らぬ二人のまま
……
像是对这首歌极为熟练,他硬是唱出了属于自己的味道,鹤丸的声音微微压低带着惑人般的磁性,「我唱的可好?」他轻轻松开手,但黎依却不敢回头。
这是一首足以称之为表白的情歌。
鹤丸没逼她转头,只是停在她身侧,「演练场那场战斗的最后,妳将灵力毫无保留的全给了烛台切……」他并不是询问,而像在叙述一件事实。
双人追击灵力必须要审慎分配,与烛台切的搭配上其实鹤丸才是主攻手,但今日却是烛台切喧宾夺主,以至于他后来补上的那击没有达到应有的伤害程度,因此并不算完全合击成功,只是烛台切那时造成的打击伤害够高弥补了这点。
在那时紧迫没得考虑的瞬间,她下意识对烛台切毫无保留的反应被鹤丸看得一清二楚。
黎依目光还是放在夜空上,但焦距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她尽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鹤丸走到黎依前方,与她四目交接,「……我就不行吗?」这句话像是在喉头滚过几回后艰难的吐了出来。
饶是黎依早就有心理准备,仍是被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鹤丸问的明白已经不容她顾左右而言他。
她看着他的眼犹如星子般闪耀,如同将整个心捧到她面前期望能得到回应,她不是没有触动、也不是不动容,只是——
她真的配不上他的倾心相对,心底曾有过的那份悸动根本只是种对他的亵渎,也是自己罪恶感的来源。
「对不起。」最终她只能给他这个答案。
黎依眼见那双星子般的眼逐渐变得黯淡,而后如同熄灭的余烬。
鹤丸静静的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有些难过的笑,「妳真够直接的。」虽然他知道她选自己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没想过黎依会如此干脆的回答他,连考虑都不用吗?
就连此刻,她那素净的脸依旧平静,黑眸还是熠熠生辉,看上去就像回答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就这样被唬过去了吧。
鹤丸突然伸手抓住黎依藏在袖口中的手,那双纤白的手正紧握着拳头,冰凉颤抖。
他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将她的手指摊开,指甲甚至已在掌心刻出血痕。
鹤丸低声轻语,「但妳心中有我,对不对?」他温柔的吻上她掌心的细小伤痕,引得黎依一阵颤栗将手抽回。
「承认吧。」鹤丸并没为难黎依,或许是怕弄伤了她。
黎依咬着唇倔强的将头转向一边,「那是你的错觉。」要拒绝就要痛快点。
「——妳看着我说。」鹤丸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绪。
她停顿了会儿,慢慢的转过头看着鹤丸,心底纷乱的心思压在眼底不欲人知。
鹤丸伸手抬起她的脸,靠近了些轻声说,「再说一次。」他的目光犹如周围的黑暗伸出的手带着种隐隐地逼迫。
黎依也像是被激起某种怒火,定了定神再度启口,「那是你的错……」你这么想听我成全你!
这句话仿佛引燃了鹤丸眼底的余烬,亮起的是种义无反顾的冲动,他扣住黎依的下巴将唇覆了上去。
相较于黎依的微凉的体温,鹤丸的唇炙热无比,刚开始带着份不容拒绝的强硬,却又在完全覆上时转为缱绻难舍般的磨辗着,甚至带着几分诱哄般轻舔。她瞪大眼盯着眼前的鹤丸,才怔楞了几秒,他的舌头已撬开她牙关。
她想后退,他就前进;她想推拒,他就诱攻——如同一场战斗。
以黎依的力气完全挣脱不了鹤丸的箝制,最后她气急败坏的狠狠的咬了他的舌,连嘴唇都被她咬出伤痕,一时之间铁锈味在两人的口中蔓延后才终于拉开距离,随即黎依抬手给了鹤丸一巴掌。
其实那巴掌根本没什么力道,因为她早已手脚发软微微发抖。
鹤丸微微偏着头,看着眼前的黎依因为激动而不断喘气,双颊潮红着眼中也带着水气,她的唇上染着他的血如同胭脂般艳丽,成为一幅定格在心底的风景。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直到现在才逐渐冷静下来,但丝毫不后悔——她的滋味比想象中更为甜美,纵然要死心至少在最后还有个值得留存的回忆。
鹤丸嘴边的血尚未止住,口中只剩下浓浓的血腥味却仿佛混杂着属于她的气味,他微微地笑了下,像是极为眷恋的看黎依最后一眼,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而被留在回廊的黎依捂着脸向后倒在廊上,「你这个笨蛋……」她咬着牙,口中仍充满了咸咸的血腥味,跟眼泪的味道如此相像。
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