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看着他答应,杀阡陌这才拿着筷子吃了起来,说实话,味道当真不好,他头一次做,能好到哪里去,但是为了不打击到他,杀阡陌装做吃得十分欢喜,“师傅,你真是太有天分了,要是多做几次,师傅的手艺只怕是御厨也比之不及。”
白子画听了一楞,自己默默吃了一口,然后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复杂。虽然他很久没有吃人间食物,但是基本的辩别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徒弟如此维护自己,他心里还是十分开心。
味道并不太好,这是自己头一次所做,哪怕弄得满头大汗,满身狼狈,没有了以往的仙气仙姿,但是白子画心里,竟是涌起股难言的愉悦感。
而杀阡陌大快朵颐的表情,也让他心里感动,暗道下次一定要做好一点。
果然,杀阡陌余下的几天,故意让自己的腿好得更慢一些,拖着白子画,天天缠着他给自己讲经解道,饿了便缠着他做吃的,除了不能吃肉,但看着白子画在自己可怜楚楚的表情下主动做饭时的情景,也足够他愉快了。
只怕是仙魔妖三界的人,都没法联想得到吧。
“师傅,你真厉害,不过半个月时间,手艺飞涨哎。”杀阡陌夹着一块素排骨,放进嘴里,表情微微惊讶,虽然讨厌这家伙,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佩服,白子画是个认真的人,认真的人总是学东西更快,认真的人总没法让人真正讨厌……
白子画看着他明显胃口大涨,心情有些愉悦,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难得浮起一丝笑容来。
“那你还不快快好起来,要一直如此劳烦为师?”
杀阡陌正要开口,忽听得一道惊讶声响:“尊,尊上你竟是在吃东西?”两人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小弟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包什么东西。
这小弟子扶风是平常在绝情殿里打扫的,平时不在这里,做完了就下去。
前两天,尊上突然说,让他下山去买些菜种子来,他也没有多问,便乖乖去买来了。
“是木白师弟做的吧,他的手可真巧。”那小弟子闻着香味,忍不住走了进来,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一脸赞叹表情,绝对想不到会是白子画做的。
白子画吃饭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在这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吃东西呢。白子画清咳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在。
杀阡陌连忙道,“是啊是啊,是我做的,你要不要偿偿?”
师傅估计不会乐意让人知道,那就自己扛下来吧。
“可是,师傅平时不是茹素么?”那弟子见桌上有一碗红烧肉,微微皱眉,杀阡陌哈哈大笑,“这是我做的素红烧肉,不是肉,是冬瓜做的!”
那弟子一脸馋相,但是看着尊上在此,又不敢上前,只是看着那桌上东西眼睛发直。白子画扫了他一眼,他这才一脸不舍的离开。
“师父,你看,你的手艺真好哎,我可不是骗你的吧。”杀阡陌见他还犹不自在,不禁暗笑,白子画这人,就是太好面子了。不过想要改变彻底,也不能急于一时,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师父,这是什么?”
他好奇的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种子。
白子画默默的用餐,没有回答,要是自己不如了他愿,只怕这小子心里要说自己虐待不给饭吃……
杀阡陌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得欢欣,白子画,竟是让弟子买了菜种上来吗,杀阡陌看着他默默吃饭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平时叫他几声师父,受他几声训斥,那点憋屈感,也似乎消失了。
腿上的伤一直不好,行动不便,而脑直的白子画,竟也没有怀疑,只相信了他说的体弱多病,所以恢复得慢了些,暗中还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去要些什么药物来改善一下他体质才行……
虽是不用练习,但是白子画却也不许他怠惰下去,杀阡陌硬着皮头翻着书谱,然后拿着画笔画起画来。
越画越是顺溜,他看了看自己墙上四处空空,没有魔宫那般华丽奢侈,想了想,然后心中有了主意。
殿外有一池,池水清澈无垢,白日里,杀阡陌便拿着画布,握着笔,坐在池边,临池而坐,池边种着一株梅树,如今正开着艳丽的红梅,与他一身红袍相映生辉。
花丽,人更美。
白子画步出殿门,就见他坐在池边作画,怔怔了下,盯着那池中之人,一会儿抿唇,一会咧嘴勾笑,一会挤眉弄眼,但无论怎样形态,皆是万般动人,竟是比那倒影中的红梅更艳上三分。
杀阡陌本是在自己画自己,一边拿池水当镜面,却从倒影之中,窥见白子画站在池边,似是在望着镜中的自己,他讶了下。
然后抬头看向他,笑得颠倒众生,丝毫不介意对方是不是师傅,说话得体不得体:“师父,你看,我美吗,我和花,哪个更好看?”
说着,他微微偏头,看着水中的自己,一边撩起垂落的发丝,自然而不做作,带着股天然魅惑。
杀阡陌那一抹笑,似如春花冬雪,艳绝而不自知,白子画迎上那笑,竟是狼狈的躲开眼神,不敢再直视,急忙转身匆匆而去。
他微微一楞,看着那人逃也似的身影,兴味的眯起了眸子,放下手中的笔,若有所思的喃喃着:“白子画……”
白子画走到门口,才觉得自己行为有异,何以那徒弟望着自己时,自己竟是心中一慌,然后转身便疾步离开,思及他再看来的眼神,只觉得微微一恼。
他知这徒弟姣容月貌,但也从不觉得男人有张漂亮的脸有什么用,平时也看不惯他过度自恋爱美,但也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只是他这般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诱惑作态,还是让他眉头紧隆。
若是以往,他必是要喝斥一二,现在,却突然有些心虚。
杀阡陌收了画,回了房里,将那画一张一张裱好,再挂在了墙上。
白子画通过知微,看着他将自己神态各异的画像挂在墙上,满满一屋子,全是自画像,可见这人多么自恋,看得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
杀阡陌袍子一挥,脸上隐隐可见一抹霸气,手中扇子啪地一声打开,微微轻摇,看着那墙上之画,有自己沉思的样子,嗔怒的样子,开怀大笑的样子,但不管是怎么样,都一样的美。
他喃喃抚掌,“哎,天生丽质难自弃,我真是快要爱上我自己了。”说完,还贴着一幅倚栏而坐,手中握着书卷的画像,手指在纸上轻轻摩挲着,一脸痴迷之色。
白子画摇了摇头,结束了影像。
杀阡陌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在经过了一月之后,也不敢再在腿伤上做手脚,很快便愈合。
白子画也总算放心下来,暗道不用再天天给这小子做饭了,要是传出去,让下面弟子见到,只怕是不知如何作想。
只是杀阡陌怎会如他意,好容易的拉近距离,让他有点儿人气,可不能就此断开。
这日里,白子画在指导了他几番行功作法之后,便让杀阡陌自己修习,杀阡陌在他面前表演新习的术法,十分熟练,让白子画十分满意。
“木白,最近你总算有些长进了。以后,便如此这般的加强练习吧。”白子画淡淡的眼神中有一丝欣慰之色。
他总算没再一直让自己失望下去。
杀阡陌正欲回答,却突然感觉到大殿晃动了下,白子画与他脸色齐齐骤变,整座绝情殿,都在微微的摇晃着,像是地震一般,远目望去,其它悬浮在海上的主殿都微微摇晃摆动。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杀阡陌掩下心中震惊,仙山摇晃之下,两人朝下滑去,白子画一把握住了他手,脸上强作镇定。
接着便只觉狂风骤起,不远处的海浪滚滚卷起,拍打着仙山底部,仙山的动荡更甚,两人几乎站立不住。
“师父!”杀阡陌干脆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身,感觉到猛烈的狂风越卷越烈,吹得两人衣袍鼓鼓,脸上肌肉都变形扭曲。
白子画一手揽着他腰,勉强稳住身形,然后便见长留山外,海的尽头处,一道五彩霞光从地底直冲而出,瑰丽炫目,直直照射进了天际云彩之中。
只不过片刻,那光亮便消失,四周的狂风巨浪,也停止下来,那一刻的异常,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般。
四周静得异常。
“师父……”杀阡陌小声问着,心中暗暗惊骇,刚刚是怎么回事,什么样的力量,竟是让长留山也开始震动,莫不是有什么妖物出世,但是明明前一次,自己记得并未有这般异像。
白子画亦是面色凝重,地生异相,不是妖便是魔,可妖神,不该这么早出世才对,那么,是什么?
正想着,便见几道身影从半空御剑而来,是摩严和笙箫默,两人脸色沉重,还有几分惊慌。
“子画,刚刚的异像,你可是看见了?”
摩严飘落大殿,急声问着,却见杀阡陌抱着白子画腰身,当下狠狠一瞪。杀阡陌陡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抱着白子画的腰,而他手还揽在自己腰上,心中比摩严更震惊的一把推开他。
白子画只颦了颦眉,然后忽视心头那抹怪异失落感。转头对他道,“师兄,如此异像,只怕未必是好事,不如你我上天去询问一二?”
“正是如此。”
摩严狠狠瞪了杀阡陌一眼,倒也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徒弟太没规矩,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白子画吩咐他好生练习,然后便同两位师兄弟化作三道金光消失而去。
“哼,该死的摩严竟敢瞪我!”杀阡陌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有些恼火,只是今天这事儿,他亦是十分疑惑担忧,当下便御风而去,火速回到了魔宫里。
“魔君,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年里,你都去了哪里,可是又寻到了什么宝贝?”春秋不败见他回来,惊喜的急急迎上。
“春秋不败,本座未在的日子,可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恢复了原本样貌,袖袍一挥,坐在宝座上,淡声问道。
“魔君放心,有属下在,他人休想有半分异动,皆有属下的眼睛耳朵看着听着呢。”
春秋不败说着,又忍不住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觉得短短一年不见,魔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很好,今天的异相,你可是察觉?”
“这,玉峰山今日之事,只怕是整个六界都感应到了。”他表情也有些严肃起来,今日中午本是在殿里与属下吩咐事务,那魔宫大殿竟是摇晃震动起来,心中怎能不惊。
“这事颇有蹊跷,春秋不败,你且去查询一番,若是有了结果,便用传音铃告知于本座。”
他说着。一边摩挲着自己宝贝的绯夜剑,反常必妖,上次妖神一出,造成千万杀戮,今日之事,莫非又是个什么麻烦出现?
春秋不败连连应下,杀阡陌这才回到了长留,又去见了琉夏,知她无事,这才放心下来,而且琉夏言语之间,果真有了些异样情状,他便知,只怕琉夏果真再一次爱上了竹染那小子了。
白子画不在,本来空荡荡的大殿里,更是没有半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