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话 七爷八爷(1 / 1)
孟婆看着他们俩离开,收回了视线,给要投胎转世的鬼魂分发着孟婆汤。孟婆亭在还魂崖边,每天都能远远地看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鬼差押着鬼魂从奈何桥前走过。
与牛头马面相似之处是,黑白无常也常常斗嘴,只不过赢的那个人永远是黑无常。白无常不知道是舌头过长影响了他的口齿表达力呢,又或者是脾气温和过了头,总是看到他只说了两句,便被黑无常截了话头,然后便一直笑嘻嘻听着黑无常把话说完。与其说是斗嘴,不如说白无常是个很好的听客。
稍微空一点的时候,孟婆就会坐在奈何桥的桥栏杆上,望着奈何桥对面的景象。
奈何桥是鬼差们都喜欢去的地方,只因为那里有孟婆。但黑白无常除了工作,基本上都不会去那里,更不要说像牛头马面这样偷了闲过去讨茶喝。黑白无常索的是厉鬼,工作量也许不及牛头马面大,但这些恶鬼的配合度低,有时候他们不得不拿了锁魂链到处去找这些逃跑的恶鬼,一来一去,也不比牛头马面轻松。
孟婆远远看着交谈的二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黑无常除了工作,总是笑嘻嘻的,跟他的无常鬼身份并不相称。倒是白无常,即便变回了正常的模样,收了渗人的长舌头,也看着并不好相处。
但了解他们的都知道,白无常的性格要比黑无常更温和些。
两个人的斗嘴大概也是常年守在奈何桥边孟婆的唯一乐趣了。
“你说了那么久,不干吗?要不去孟婆那儿讨杯水喝?”
范无救转头看了一眼奈何桥,扯扯嘴角望着他笑:“是你想去讨杯水吧?”
“我要是想去,自己回去。”谢必安低头收着锁链。
范无救眯了眼,一脚踩在他准备收着的锁链上:“谢必安,你是色鬼吗?”
“我又做错了什么?”谢必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他。
“生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色的,见着漂亮女人就口干了?”范无救笑道:“你不知道孟婆是二殿看中的人么?”
“我什么时候看中孟婆了?”谢必安哭笑不得的看着范无救。
“想去便去吧,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不会告诉你娘子的。”范无救抬了抬下颌:“正巧,人家也看着你呢。”
谢必安没有回答,只抬头朝奈何桥上看了一眼,瞧着孟婆正坐在桥栏杆上往他们的方向看。孟婆看到谢必安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出于礼节,谢必安也颔首回礼。
范无救抬手推了他一把:“还不去?”
“我又不口干,干吗要去?”谢必安拉了拉锁链:“你把脚抬一抬。”
范无救笑嘻嘻的收了脚,抬手勾住他的肩膀:“走吧,水有什么好喝的?我们喝酒去。”
范无救的身高比谢必安矮了一段,这样被他一搂,谢必安不得不斜着肩膀跟他往前走。这阴司里的鬼差也不知道是谁选的,似乎大都是一高一低的搭配。
俩人转了几路,来到了常去的小酒肆,黑底红字的酒旗写着两个大字——“无味”。人有五感,鬼却没有,喝酒喝水其实都是一样的,讲得不过是个气氛。鬼小二青着张脸,带着不和谐的笑容把店里唯一的酒品送了上来:“七爷,八爷,慢用。”
“谢谢。”进了酆都城,谢必安就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阴间待久了,神色之中总是透着股阴森森的感觉。
范无救拿起酒盅倒满了杯,拉下了黑色长袍上的帽子,露出一头火红的发:“谢什么?你自付你的钱,他给他的酒,有什么可谢的?”
“我谢我的,你喝你的就是了。”谢必安不是多嘴的人,大概也只有在喝酒的时候话多些。
范无救挑了挑眉毛,似乎又待发话,但终是压了下去,拿了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活着的时候,倒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死了倒痛快,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范无救的话,谢必安并没有接,他拿起酒盅给谢必安满上。
“怎么不说话?”范无救用手指扣着桌面敲得咚咚响,看着他笑:“哑巴了?”
“没什么。”谢必安喝了口酒:“虽说是喝酒,却没有酒的香味,更没有醉酒的乐趣。”
“我倒觉得别有乐趣。”范无救并不嗜酒,不为其他,只因为他跟酒无缘,只要沾上一点,便浑身奇痒难忍。死后没了这个烦恼,他倒乐得陪谢必安隔三差五来消遣消遣。
谢必安点了点头,抬头饮完杯中酒:“也是,要不然我们俩也不能坐在一起喝酒了。”
“你是牛头吗?喝那么快,牛饮呢?”范无救笑道:“活着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喝过。”
谢必安笑,他生前喜欢喝酒,奈何酒量并不好,像这样豪饮的事自然从来没做过:“就是想豪气万丈的喝一回,反正不会醉。”
“话说回来,你怎么就做了无常了?”范无救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但总没能从谢必安嘴里得知个清楚。在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阎王和判官,死因是不可以对其他人说的。谢必安比范无救死的晚些,又不是厉鬼,去接他的是牛头马面,而不是他黑无常,所以范无救无从得知他是如何死的。
但二人下来就都做了无常,倒也是奇了。
谢必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下来后没进天子殿,直接就进了第二殿,然后就这样做了无常。那你呢?”
“我吗?”范无救拿筷子蘸了酒杯里的酒,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划着:“我也不知道,下来二殿就直接给我套了无常的衣服,没给理由。”
谢必安点头,这确实是楚江王的作风:“生前我们俩就是衙差,死后做了鬼差,倒也算是重操旧业。”
“我倒觉得……”范无救抿了口酒:“楚江王殿下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上辈子欠过我们什么?”
“鬼鬼祟祟?”谢必安抬眼看向范无救:“有吗?我为什么没这个感觉。”
“不知道,就有这感觉。眼睛虽然大,但总不知道在往哪里看,不敢对上眼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做贼心虚。”
“是不是你撞着什么事了?”楚江王好色,这是阴间里都知道的事,谢必安嘴里说的事,也就是这个意思。
范无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刚下来,能遇到什么事?就是楚江王再那个……也不敢在阎王殿里乱来,再说,不是有个厉害的娘子看着么?还不收敛点?”
“那我就不知道了。”谢必安摇摇头:“总不见得是前几世里亏欠了你什么吧。”
“前几世的事,我哪会知道?做了无常倒有一个好处。”
“就算是前几世的事,就像你说的,你也不知道,阎王也没道理心虚什么,我想是你多想了吧。”谢必安给两人倒上酒:“什么好处?”
“最后那一世,谁欠我的,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范无救笑道。他所说的人,并不只指谢必安。范无救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很乐观的人,死并不是他的本意,这个推他下地狱见阎王的人,他会永生永世记着。只是来这里这么久,居然没锁到那个混蛋,难道他也算个好鬼?不需要无常索命,只跟了牛头马面下来?
“欠你的?你是指害你死的那人?”谢必安比范无救晚死,至于范无救具体的死因他自然是不知道,但是范无救生前无病无痛,忽然就这么死了,总有蹊跷:“无救,虽然你是无常,但是徇私枉法的事可是万万不能做的。”
范无救抬眼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循规蹈矩的像个小娘子。勿需担心,我自有分寸。”
“阴间也有阴间的王法,我这不是担心你犯了错受罚吗?十八层地狱你也不是没见过,那可远比人间的刑罚要重许多。”
这一回,范无救倒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只撑了脸颊望着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你这样看着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范无救撇撇嘴,心里把这个人头猪脑不懂风情的谢必安骂了个够,抬手喝光了杯中的酒:“得走了,还有事要做,你结账。”
谢必安点头:“你还有事?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道不同不相为谋。”范无救站起身撑在桌子上看着他:“什么时候你知道我在笑什么了,我们就是志同道合了。”
谢必安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那你忙吧。”
“上回我喝酒的账还没结,记得一会一起结了。”范无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酒肆外。
谢必安坐在那里,直到看不到了范无救的身影了,才收回了目光,独自在酒肆里又坐了会儿,才结账离开。
酆都城是鬼城,这儿一年到头都出于黑夜之中,要说这酆都城里生意最好的地方,不是制衣店,不是酒楼,而是蜡烛店。酆都城内虽然黑夜笼罩,但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可是一点儿不比人间少。鬼魂可以用鬼火照明,但他们却更爱阳间的烛火,也算是死后对阳间的一种向往吧。
谢必安的娘子并不是他自愿娶的。他死的时候还年轻,家人不舍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再就是些不为外人道的原因。所以在他死后不久,就找了个八字相合的女尸,给他办了个阴亲。小女子姓肖,单名一个玉字。生前是个教书先生家的女儿,还刚到出阁年纪就身染风寒而亡。因此到了阴间,她也总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阵阴风就能把她吹跑了。
肖玉到了酆都,不知道怎么七转八弯的,居然接手了蜡烛店,掌管阴间作息。她生前就过惯了平寒的生活,死后也不愿意成为夫君的负担。
谢必安到蜡烛店的时候,肖玉正踩着扶梯为门前灯笼添上新的烛火。烛火的颜色跃动着,为她苍白的脸颊点了些可人的颜色,看着康健了不少。
阴间从无炙阳,那点烛火的温度便寄托了鬼魂们所有对阳间的思念和向往。肖玉抬头看着灯笼,伸手探了过去,掌心似乎能感觉到那暖暖的温度。
“这些事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帮你换吗?要是摔下来怎么办?”谢必安上前两步,一只手扶住了梯子,另一只手抬起握住肖玉的手。
肖玉一低头,便对上了谢必安的双眼,她莞尔一笑,握着他的手慢慢下了梯子:“不打紧的,哪那么弱不禁风啊?”
“不疼也是摔着了。”谢必安直到肖玉落地了,才松开了手:“生意好吗?”
肖玉伸手抚了平了衣袖的褶皱:“还可以,这两日生意好些,中元前后,来买蜡烛的人总是不少。”
对于肖玉,谢必安自然是谈不上爱情的,但是感情和责任总是有的。肖玉生前是个弱女子,一等的良民,如若不是因为这阴亲,早就投胎转世去了,而如今却因为谢必安不得不留在了酆都城,失去了投胎的资格。
“嗯。要是忙不过来,就请些人吧。”
“不必了,哪有这些闲钱来请人?再说,我忙得过来。”肖玉伸手抚去他领上的尘土:“累了吧?先进来喝口茶吧。”
“放心吧,忘不了。”肖玉倒了杯茶来放到了他手边,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必安……”
“我……”肖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来这里已经四十一年了,我死的时候方十七岁,那时我爹娘双亲尚在世安好。仔细算来,恐怕二位老人家也时日无多……本来我不应该说这些,可是,你若看到阿傍阿玛,能否替我好言几句,让他们若是去阳间找爹爹娘亲时,待他们好些……”
肖玉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红了眼眶。生前没能好好服侍爹娘,将来爹娘辞世,这个做女儿的亦不能尽孝道,让她心里愧疚难当。
谢必安自然是没有见过自己的两位岳父岳母了,但是从肖玉身上多少也能揣测出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养出这么好教养的女儿。谢必安生前就是个秉公守法的衙差,死后也从不徇私枉法,肖玉的要求并不过分,他决定就为了肖玉破这一次例:“我知道了,我要是遇到他们,自会同他们说的。”
肖玉别过脸,拭去了眼角的泪珠,这才转过头,笑着朝他颌了颌首:“时辰也差不多了,打烊吧。”
“嗯。”谢必安自然是看到肖玉的眼泪的,只是他这人有些木讷,面对这样的事总是不知如何去安慰才好,看肖玉自己一带而过,他也就顺接了下去。
夫妻二人一起打了烊,一前一后的往回走。他们住的地方离蜡烛店不远,走上一会儿就能到。肖玉看着前面丈夫的背影,覆又垂下了眼睛。二人成亲都四十一年了,若是在人间,早就是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的年纪了。可惜在阴间,他们无儿无女,更不要说四世同堂。谢必安待她不错,相敬如宾,只是……肖玉知道,也就止于“相敬如宾”四个字。她叹了口气,上前两步,追上了谢必安的脚步:“相公,等等我。”
谢必安看肖玉追的有些辛苦,遂放慢了步伐:“今日中元节,你为何不去阳间看看?”
“本来是想去的……”肖玉答道:“只是……”
谢必安偏头朝肖玉看去:“只是什么?”
“刚想早些打烊离开,二殿忽然就跑来挑蜡烛,一挑就是半日。你回来前,他刚刚才离开。”
“二殿?”谢必安沉思了会儿,每个阎王府中的蜡烛肖玉都有安排专人配送,这个楚江王又是为何亲自跑到店里来?难道是故态复萌?
其实这阎王老二已经不是一次来蜡烛店里磨叽了,但肖玉没有对谢必安提起过。肖玉见他思索,又开口道:“二殿说是想为夫人挑她喜欢的蜡烛去,所以亲自来挑选。”
“嗯。”谢必安点点头,这个阎王出了名的怕老婆,估计又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后院起火,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去拍马屁。
说完这个“嗯”字,谢必安就没了下文,肖玉也就没有再多话。谢必安不擅言辞,这一点肖玉早就习惯。夫妻二人一路沉默的回了家,摆上些饭菜用了晚饭,一夜无话。
和谢必安分了手,范无救并没有回去休息。
酆都城无日,自然也就无夜。何时休息,自有一套酆都城的定律。蜡烛店的烛火亮起,那就如同阳间的日出,伴随着家家户户逐一点起的烛火,每当肖玉吹灭店前的烛火,那便是该歇息的时辰。
这个时辰,酆都城除了鬼差依然没日没夜的忙碌,其他鬼都早早进入梦乡了。
此刻的酆都,除了忘川河那不息的莲灯,便是一片静谧的黑。
范无救站在枯竭的槐树枝头眺望,身上的黑袍空落落的,望乡台吹来的风拍打着衣袂,哗哗作响。
他在等,等一个他想要的结果。他等了几十年,却依然无果,但无论还要等多久,他一定要得到这个结果。
人亡魂魄飘,离开肉体的魂魄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土地庙,只是这些魂魄有的是鬼差带来的,有的是自己找来的。这个地方就是入阴间的第一站,在这儿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必须得经由土地公在户籍册上勾了姓名才能入鬼门关。范无救等的不是别人,正是神仙中的侏儒——土地公。
就在范无救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小小的个子,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朝范无救的方向走来。
范无救轻轻一跃,就直接落到了土地公的面前,土地公没来得及刹住脚,鼻子一下子就撞到了范无救的腿上,来不及喊痛,就被范无救提着后衣领离了地面。
“好你个小老头儿!架子越摆越大,居然迟到这么久!”
“哎呦……”土地公张福德被范无救提着,双脚在空中挣扎:“八爷……您可吓死小老儿了。”
范无救往前走了两步,把张福德挂在了一边的树枝上,低下头对上他的眼,夺过他手里的拐杖戳着他的肚子,把他当秋千晃:“居然让我等这么久,说!是不是去人间贪污受贿去了?”
“哎哟……”张福德双手捂着肚子,一把年纪了,被范无救挂在树枝上,也不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八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范无救靠在树上,一边继续把他当秋千戳,一边撑着脸颊问:“我活着的时候,可没少见着你土地庙里香火旺盛,这不是贪污是什么?你要再给我摆架子,小心我拆了你的土地庙,把你扒光了扔在你那些虔诚的子民面前。”
“别别别……”张福德赶紧求饶:“我这儿也是因为公事才来晚了。八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和小老儿一般见识啊。”
“公事?”范无救扯着嘴角笑了笑,把拐杖挂在了他脖子里勾着晃:“我可不管你什么公事,每年我给你这些好处,让你帮我查的事,一点进展没有。今天你要再说不出个眉目来,我现在就扒光了你!”
“八爷,您手下留情啊。”张福德愁着一张脸:“你交办的事小老儿怎么敢不去查呢?只是我按照八爷您提供的线索,将这个年纪的男子都逐一拿了画像给您看,可都不是您要找的人啊。”
“我都死了几十年,在这里候了几十年,他怎么可能还不来报道?要不是他是神仙,便是你收了他的好处,没让他下来!”
“八爷,这怎么可能?他是个普通人,我收了他的好处得罪了您,对我来说可一点没好处啊。”
范无救一把将他从树枝上提了下来,提到面前对上了眼,笑着拽拽他的胡须:“小老头儿,我范无救不过是个鬼差,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个永不超生,你要不给我把他找出来,我就拉着你垫背,咱们谁也没好日子过。”
“八爷,我真的有认真找,您看看,您连个姓名都不给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啊。”张福德苦了一张脸。
“我要知道姓名,还用得着你?”范无救蹲下身把他放了下来,伸手给他整理着衣领:“你就给我好好盯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老儿一定好好盯着。”张福德心里那个愁啊,什么都不给他,他到哪儿去盯啊?而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不定早投胎了,是人还是牲口都还未知呢。
范无救没有再为难他,挥手让他离开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是强人所难,范无救甚至没能看到那个人的脸,对方蒙着脸,身材高大,应该是个男人。从桥上落入河中的一瞬间,他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没名没姓,还没看全脸,天底下那么大,这让他去哪儿找啊?张福德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离开。
每一次来,范无救都是抱着希望的,但每一次都无例外的失望而归。谢必安劝他不要做徇私枉法的事,这话他根本听不进去。如果不是那个混蛋,自己怎么会枉死?如果自己没有死……也许谢必安就不会死。虽然他不知道谢必安是怎么死的,但他固执的坚持,只要自己还活着,谢必安便不会死。如果他们都没有死,或许……范无救伸手拍在自己的脑袋上,把这些想法都扔在了脑后。回去吧,等烛火初上,还有好多事在等着他去做呢。
酆都城内已经一片安然,唯有奈何桥处依旧鬼魂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