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遇故知(1 / 1)
苻笙一步步后退,却依旧不紧不慢地看着渐渐紧逼的慕容泓,“行军打战,最忌讳的便是两点,前攻困陷,后守无粮。这两点,我都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慕容泓不禁大笑,“哦?你能帮我?后者,我姑且赞同,段家虽不比穆家,却也不容小觑。那么前者,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孤女,如何敢口出狂言?”
“华泽大胜,若是我没猜错,你们如今部署的可是郑西?”这点应是不错,慕容冲虽从不在她面前提起任何攻秦之策,但是前些天,他陪她时,每每看的都是关于此地的风物地貌。
“你竟真的知晓!”慕容泓眼神变得冷厉,“可惜,你可能不知,我最厌恶的便是妇人干政,女人,只要好好在床上伺候好男人便可以了。”说完他一把抓住苻笙的手,从她手上夺下她一直暗中拿着的金簪,然后细细地在她脸上划过。
“这般漂亮的手,拿这玩意儿就可惜了,从进来开始,这只手就未曾动过,你藏得倒是好,还真让我有些兴趣了!”他轻佻地道。
他扣住苻笙,将她压在床上,却不想,苻笙另一只袖子微微一动,一根簪子便直刺他的喉咙,正是立刻让人送命的死穴。
她奋力一击,并没想过能一举杀了他,只是想寻个脱身的时机。
而慕容泓也显然没料到,她故意露出破绽让他发现,降低了他的防备,再在他最得意之时动手。
苻笙跑出房门,就看到外边守着的蔡娘子与穆原,两人看到苻笙的模样大惊。
“给我抓住她!”慕容泓被伤,血腥味更是刺激了他,怒极反笑,“既然你不喜里面,那我就成全你,在这院中如何?”
话音刚落,院中便传来急促的脚步,以及清冷的声音,“倒是难为阿兄到这儿院中迎我了!”
慕容冲看着被穆原扣着,身上沾着血色的苻笙,眼中冷意更甚。
慕容泓狂妄得不把慕容冲放在眼底,但是穆原与蔡娘子可不敢。
他们如此行为已经得罪了慕容冲,自然是想着直接借慕容泓之手将他除去,所以在苻笙进府之际,便已经有人以苻笙的名义去请慕容冲。而这府中,除了慕容泓所带的亲兵幕僚外,还有他们重金聘来的武师。
苻笙闻言,也是一惊,没想到他们俩胆子这般大,竟然敢一下子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他们怕是根本没想到,以鲜卑人一贯高傲的禀性,在知道被人算计后,无论最后赢的事慕容泓还是慕容冲,他们俩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慕容泓得知来龙去脉后,抓起蔡娘子,一巴掌扇了过去,“碍事!”
之后,他才看向慕容冲,脸上尽是不屑,“凤皇,你在长安时,便是伺候那大秦老贼的,今日可是想着与她一起好好伺候我了?”他一把拉过苻笙,捏着她的下巴。
此话过分至极,羞辱之意更是毫不遮掩,显然已经是没打算再放走慕容冲。不知何时,院中已围满了慕容泓的人。
慕容冲却仿若未闻,继而笑了起来,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
“阿兄放心,我尝过那等苦头,看在你我一半相同的血统上,我会让你走得干干净净的,只是你那些妻妾孩儿,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已猛地朝慕容泓袭去,却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招,目的只是将苻笙从退了一步的慕容泓手中救出。
“还都傻站着干什么?”慕容泓朝亲卫大喝,却见自己的亲卫已起了内讧,相互打了起来,他自知是身边出了奸细,“你的人呢?”
穆原一个口哨,原本隐于院中的武师游侠将整个院子包围了起来。
慕容冲一边护着苻笙,一边同慕容泓交手。
两人你来我往,一招一式皆是狠辣,只求一招杀敌,未有半点留情。
苻笙怕自己成了负担,时刻小心注意着,却因此发现其中一名武师,行动见似乎多有避让,显然是没打算掺和此事,再看到他腰间挂着的香囊,她顾不得其他,大喊:“王寻!你若不帮我,阿甄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那武师手上的动作一缓,便差点被人给击中。
他看向苻笙,稍作犹豫,便听慕容冲道:“是我与你送的信,你的儿子就在我手上!”
王寻迅猛地反过来击杀同行的武师,“我只帮你将她安全送出。”
“足矣。”慕容冲说完,就将苻笙往逐步向他靠近的王寻推去,然后对她笑道:“阿笙,回去好好准备着,婚事怕是会更繁琐盛大了。”
王寻不顾苻笙挣扎,直接扣着她,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往府外狂奔而去。
苻笙很快就冷静下来,一出府,她便迅速让王寻送她到南城去,那是慕容冲心腹的居所,他们必是能与他一臂之力的。
这些天,除了卯兔,其他几兄弟都是在家装孙子,没有一点乐趣。
当辰龙看到苻笙时,只以为是哪家走错的女郎,忙热情地上前去搭讪。
“卯兔在何处?”
“你是他……”辰龙大呼可惜,以为是卯兔在外惹的桃花债,但是,当他看到她身上所配的墨玉时,腿几乎瞬间就软了,这是他昨日亲手送到段府的。她赶紧行礼,“属下辰龙,卯兔如今正在军中,女郎若是要见他,属下马上派人叫他。”
他一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若是主子知道这段女郎来寻卯兔,恐怕卯兔明日便得滚回老家种田去了。
苻笙皱眉,立刻将情况简单地说着,“你家主子在蔡府被慕容泓等人围攻,你速速带人相援。再派人到军中,控制慕容泓的人,勿失了军心。”
王寻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直到辰龙带着人往蔡府去,又遣人给卯兔带信后,他才看向苻笙,行了一礼,“公主安康。”
“走吧,回府再说。”苻笙也不和他多礼,率先往前走去。
这一幕,却被子鼠家的给看了个正着,皱眉挠腮,一时没想清楚是个怎么回事。
“她如今,可还好?”王寻沉声问着,嘴角止不住的苦涩。
苻笙对于王寻的感觉很是复杂,他帮过她,却被她与慕容冲算计了一回,还有他与阿甄之间的纠缠,都让她难以对他下结论。
她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及其他,“家中老小可好?”
“老的皆已逝,至于小的,不就在你们府上?”
当年,甄茴告诉他,若想她嫁他,必须保公主周全,他欣喜若狂地应下,此外,家中一向反对的父母竟都忽然没有再多言,他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居,却没想到,公主出嫁的队伍前脚刚出长安,她便在他父母的帮助下,也离了长安。
他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一怒之下,便娶了慕容瑜,他们俩,完全是各取所需。
这些年,他下意识地阻绝了所有关于甄茴的消息,直到月前,慕容瑜将一封书信放置到他的眼前,告诉他,甄茴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完全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只晓得,等他回神时,他已在来的路上。
“子瞻在我府中,阿甄去了郑西,再过几日,也是要回了。”苻笙不知该不该让他见子瞻。
子瞻年纪虽小,心智却极早熟,他早早便知自己身世的特殊,却无一点不自在或是遗憾。
半晌,王寻才犹豫地道:“便等你姑姑回来再提吧,她是孩子的娘亲,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我失责。”
“不如这样,你先见一见子瞻,便称是新来的武师,我现有一外甥,姓段名随,尚武。”苻笙简单地说着。
一到段府,她便询问慕容冲是否有派人来,听闻没有,便知那边还未解决,心中不免忧心,只让人去蔡府门口守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来报她。
王寻开口:“你无需担心,我瞧他似早有准备,不然,便不会一早就在慕容泓身边安插人手。”
苻笙低头应道:“虽是如此,却也因我之故坏了他原本的计划。”今日之事,定是在他计划之外。
“倒是没想到,你同他,竟也一起走到了这一步。只是,公主确定自己,真的可以看着他杀进长安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至少他没让我瞧见,我便也可以当做不知道。”
刚走进中庭,就看到段随和子瞻迎面而来。
段随一看见苻笙衣服上的血,吓了一跳,忙问:“姨母可是受伤了?”
苻笙摇头,“不是我的血,此事过后再议。你帮我个忙,孙娘子现在应是在城郊的军营处,你去寻一寻她,告诉她我一切都好,已经回府。”
“好,您真的无事?”段随这才看到她身边还站着个男子,警惕地打量着:“这位是?”
子瞻忽然开口:“他是被称作‘功盖诸葛第一人’的王景略之子,也是我的生父,王寻。”
众人一惊,看向子瞻,
他却无辜地眨眨眼,“我曾去过长安,娘亲也未曾瞒过我。我还见过他的夫人,确实比我阿娘美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