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上午第二节是英语课,严艳为大家讲解习题,一如往常,置身其间,仿佛在听大和尚主持的水陆大会。讲到一道选择题的时候,遇见了砸场子的,同学们异口同声的一声疑问——“嗯?”
这意料之外的声音把严艳从半睡中惊醒,问道:“怎么?有问题?”——同学们共进退,没人肯当出头鸟,集体保持静默。——严艳接着说:“我不是“美女蛇”,回答我的问题,没有性命之忧。”说完笑话,她微笑着鼓励大家提出问题。
教室依旧一片安静,君承暗暗腹诽“没见过这么难看的美女蛇”。严艳见还是无人答话便说道:“那好,既然没人说,我们就讲下一道题。”
又是一声嘹亮的“嗯?”同学们被自己的行为逗乐了,都哑然发笑。
严艳非常纳闷道“有问题吗?好,王强你说。”
王强虽然英语成绩不尽人意,但是他爱学好问,深得严艳喜爱。他本身不结巴,但是一旦站起来,他就开始结巴“老——老师,我没‘嗯’。”
严艳说:“我问有什么问题。”
王强说:“题——题讲错了。”
严艳接下来据此题说了一大套语法,说完后像斗胜的公鸡,得意洋洋地问:“怎么!那里有问题?你们说!”放在以前,这种云山雾罩的语法知识足够让大家头脑发胀,有异议也得保留。但这次不一样,前天严艳讲这道题的时候讲了另外一个答案,并且理由充分。大家虽然不理解,但是死记答案。现在严艳出尔反尔,让人不服气。同学们挤眉弄眼,磨拳擦掌地准备造反。
王强说:“前天讲的不是这样的,前天您说的是B今天选的是C。”同学们趁机兴风作乱,乱叫道“是呀!”“对!前天还说是B呢!”
或许上课太多,严艳现在讲课不是讲解习题而是讲解答案。他们曾经做过一篇阅读理解,其中一道题目本来应该是是三错一对选正确的。结果盗版书害死严艳,将“Which of the following is TRUE”错标为“ Which of the following is WRONG”严艳生生将三个错误选项说成是对的,把一个正确答案说成是错的,从而得出正确答案,技惊四座。其中有一个选项充分体现了严艳的实力,文章里明明说的是25,而答案说的是20,严艳狡辩说20差25不多,所以这个选项对。依照学生的恶毒,这种错误不可原谅。从此对于严艳的态度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是她有余威坐镇,现在就和老武一个档次了。
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大家造反有理,笑看严艳怎么收场。群情激愤,王强更加紧张了,说:“前天讲——讲的状语从句——不是,是定语从句——不是,是宾、宾语从句。”也该严艳倒霉,今天王强结巴程度拿到了个人年度最好成绩,同学们哗然大笑,其中一声响亮的“噢——”异军突起。
严艳见救星从天而降,不肯放过,说:“我们暂时先不说这道题,刚才谁在叫唤?是谁?”——教室里马上变得鸦雀无声——“今天我们不查出来是谁在起哄,我们就不讲课了。”
严艳威严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扫视全场,同学们闭气凝神,趁严艳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一眼,仿佛在突破日军封锁线。这时正是造反者的真实写照——激愤的像野兽,一旦遇到危险全成了家禽。只是偷偷拿眼看严艳,被吓得大气不喘,生怕严艳迁怒自己,终于忍到了下课铃响。
严艳放出狠话:“你不要以为能逃过去。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下去的,并且我肯定能查出是谁起哄。”
同学们丝毫不去理会,严艳的威胁云淡风轻地飘过。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严艳的无能,思川捏着嗓子说:“20和25差不多,这个选项对了。”君承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也学着严艳的口气,说:“同学们不要怪我,答案就是这样说的,我也没有办法呀。”
明日早自习,君承正坐在座位上发呆,见严艳走过来,赶紧拿起书摇头晃脑装样子。严艳笑着和君承说了几句话,君承没有听清,但不好意思让她重说一遍,只是点头称是。吃完早饭,君承回来悠闲地翻看杂志。
杂志上的内容可说是千篇一律,几个温情的小故事,几段故作奇论的野史,禅师或者是老农又用一个看似随意的举动点醒了某个迷茫者,或者是成功人士的生活小习惯,装订成册,就成了一本杂志。
在这种杂志上还有另外一种故事,大谈外国人的高素质,好制度,和不拘小节的大度。这种故事最能激起同学们的共鸣,大家义愤填膺,恼恨生在中国,每天受这些鸟人的气。自□□的大梦中醒来,国人矫正过枉,妄自菲薄的厉害,在所有无毛灵长类动物共有的恶习前统统加上了四个字——“中国人的”。
这种行为的代表作是《丑陋的中国人》,同样还有《丑陋的日本人》、《丑陋的美国人》,凡此同理,尽为骂街之作,我们不能赋予他反省的好名声。因为,说“我是笨蛋”或者是在反省,但是说“我们是笨蛋”那一定是在抱怨。
君承看到“世纪之吻”这张举世闻名的照片,居然说是拍摄在巴黎街头。他正暗笑莫非杂志社的编辑也得了严艳的真传?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是王强。王强说:“快走吧,英语老师叫你呢。”
“叫我?为什么?”
“你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说着他神秘的笑。
来到办公室,君承一看,过来十多个人,疑惑今天什么事这么隆重。严艳看着君承仰着头轻蔑地笑:“你还躲着我!”
君承没有丈二,所以摸着头,但仍旧不解道:“我躲着您?”
严艳没有回答君承,对大家说:“人到齐了?好!那我就问了,昨天到底是谁起哄?”君城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事,这样一来早晨的一幕也有了解释。但是现在君承丝毫不紧张,正所谓法不责众,这么多人,人仗人势,大家心里坦坦荡单,互相做着鬼脸。旁边一人拍着额头“啊!还有作业没交呢。”君承失笑差点被严艳看到。
严艳问了一会儿,见大家脸上全无惧色,便说:“你们不说?那好,我就点名了。”君承暗怕,但是他劝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严艳一字一句的点了四个人,没有自己,真是万幸。被点中的四人正要辩解,剩下的人准备提脚走人,严艳开口道:“不是你们,你们可以走了。”这话是对那四个人说的,在一个瞬间经历了大悲大喜,他们心中的激动全化作了临走时的鬼脸。
“就剩下你们几个了,说吧,到底是谁?”——严艳端起水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知道是谁,只是想给你留个面子,自己说出来,我的惩罚可能轻一点,不然我还点。”君承暗自数了一下,还剩八人,八人与严艳面面相觑,在人数上依旧占绝对优势,心里也有安全感,几人肆无忌惮的观赏着办公室。办公室对于大家来说,仿佛是鬼屋,平时不肯随意踏足。但现在的鬼屋只好比是阳光下的鬼屋,几人胆大了好几倍,全然不惧。
严艳放下水杯,在众人脸上用目光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理想中惊恐的表情。说道:“你们不说是吧!那我继续点了啊,王强、卫君承、冯乐、刘锐彬。”——君承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松,准备做个鬼脸,同剩下的倒霉鬼告别——“你们几个留下,剩下几个可以走了。”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剩下几人也抚胸松气,骄傲的开步走了。
严艳继续威胁道:“你还不承认?现在不承认,等我点出来可就晚了。”君承在心里打起小算盘,想王强被留下,这没理由。当时他是站着的,根本没有发出怪叫的可能。他见王强还在,想自己还有机会,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又面面相觑了几分钟,严艳见这几个家伙还是没有一点要承认的觉悟,就改变了策略,道:“我不会再点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承认。王强,你肯定知道是谁在起哄,停!你别不承认。你只要说出来就让你走。卫君承你们三个能证明谁在起哄,就可以回去了。”
王强嘟囔着自己不知道是谁,严艳不理他。严艳本以为自己精心策划的破案方案一定能让凶手承受不住而主动招供。她昨夜想起白天的一幕不由脸红,盗版商真是该死,胡乱印东西,最少应该是无期徒刑。这帮学生也该死,那笑声到现在都让自己脸颊发烫,尤其那个出风头的。你不是喜欢出风头吗?我就让你出风头。严艳失眠到晚上十二点终于想出这么一出抽丝剥茧之计,一批批出去给他加心里压力,不信他不招。没想这家伙理素质这样强,这样也好,到时候抓住,怎么惩罚也没有出人命的风险,让这帮家伙知道一下我严艳的厉害。
“说吧,到的是谁?”严艳想要在上课之前结案,如果积案太久,定会引起多方注意。严艳审问,君承暗自感叹中国文化的博大——区区“是谁”两个字,严艳竟然说出了十几种花样,只可惜全无结果。眼看就要上课了,严艳心中一横,打起消耗战,索性坐在凳子上用心理战术——当然肉体上也有,因为她是坐着的而君承四人是站着的。严艳后悔“抽丝”太快,如果放他们一个一个走说不定这家伙已经承认了。抽丝剥茧之计已经用完,只好用教师专用的“苦肉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