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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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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君承的名字叫卫君承,当年卫君承的父亲为了儿子的名字可谓是费尽心机。卫父叫卫益秋,益秋这人寡言少做。可是寡言并不代表话少,他是将大部分的话都讲给自己听。只在自己臆想中的一方空间里,志得意满,指点江山——俗称白日梦。白日梦这东西有成功学的特质——在发呆走神儿的时候觉得一切都触手可及,一回过神儿来就茫然无措了。就像一个要离家出走的孩子,一出家门就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不过白日梦做久了,益秋就真的相信自己掌握了通向成功的康庄大道,值得申请专利或者开门办学。

如果一个人家财万贯,他如果要死,绝不肯让那万贯家财默默无名的凭空消散。就像古时候欧洲的贵族,宁愿女儿做老处女,也不要把自己的财产分开,以至于大财变小财、小财变没财。这财产仿佛是死后的寄托、生命的延续,只要财产不灭,自己的影响就能长存于世。那莫须有的康庄大道就是益秋的财富,他不会让它烂在自己腹中。白日梦靠自己是不能实现了,益秋寄希望于自己的子女。女儿不行,在益秋心中,女人太娇弱,不配干大事。于是乎只剩下儿子了,男人能吃苦能受罪,正可以实践自己的理论。

所幸老婆头胎生子,益秋喜不自禁。这个婴孩正如小学生作文里的帆船,承载着希望,携裹着理想,而益秋视自己为掌舵人,并且自信自己是最好的舵手。想象着儿子在自己的引导下一步步走向成功,益秋自己先陶醉了,仿佛在未来自己端坐在成功的宝座上。

刚生下来的孩子照例丑的惊人,粉红色的皮肤,粘连在一起的头发,奇形怪状的身体,像是一个笨孩子做的最差的手工作品。益秋第一次见到婴儿,不能接受。他还没有为人父的觉悟,“父子”在他那里仅是一个词语而已。他觉得这个丑陋的小怪物和自己有那种亲密的关系简直不可想象。幸亏婴儿长得快,只用几个月,君承就长得眉清目秀,浑圆结实了,有了一个“人”的样子。益秋这才有了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宠溺。

益秋决定为儿子取一个叫得响的名字,因为他觉得如果别人看到一个有意思的名字首先会想到取名字的人。取名字是个大难题,它一方面得朗朗上口,另一方面要耐人寻味。益秋也绞尽脑汁地想。虽然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可无奈字少人多,再加上群众雪亮的眼睛,能让益秋眼前一亮的字眼,都经过重复的使用变得俗不可耐了。创新工作的时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诗是倒着读的。刚刚灵光一闪,以为是发现了新大陆,跟着就有无数同名同姓跳出来证明这个早是别人用过的俗物了,益秋恨不能杀光这些抢自己灵感的东西。

益秋技穷,决定从典故里边引申一个。只是他所知道的故事仅限于《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水浒连野史都算不上,自然不能称其为典故;三国又杀气太重,文臣武将多不得好死,这不吉利。还得另觅出处,灵光一闪,益秋想起很多有意思的名字都是随便从书中取两个字出来的,自己不妨也这样试试。他拿出自己心爱的“藏”书,扑掉上边的积灰。定睛一看,这书名是《周易》。“嗯——就它了”益秋嘀咕着。走马灯似的翻书,看到这么一句——“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大君有命,开国乘家”益秋慢慢咀嚼,还真让他嚼出一点味道来,于是就给儿子取名——“卫君承”。

对于文学来说,看不懂的东西最好。所谓的专家不用来骗同行,他们狼狈为奸,彼此的底细都知道,只用这来骗普通人。因为人人都能看懂,没必要崇拜他们,人人都看不懂,才会转而寻求外援。卡夫卡没有办法解释,人们顶礼膜拜,《周易》传到春秋的时候人们就看不懂了,所以更是经典。益秋从上边取俩字作为儿子的名字,师出有名,非常满意。他愈发佩服自己了,恨不能身外化身拍着自己的肩膀:“老卫,亏你想得出来,可真有你的!”

益秋的妻子看到这个名字就嘟起了嘴。她认为男孩子应该叫什么鹏、什么辉、什么强。她没见过这两个字用在名字上。虽然心中不服气,但是卫母没有信心抗议,她在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的丈夫是博识的,因为丈夫琴棋书画通三样。自然,这个“通”不可能是样样精通的“通”,而是半懂不通的“通”。益秋识得音乐简谱,会吹口琴,充数一个“琴”字;“棋”就用中国象棋来代替;至于书法,他确实能挥舞几笔,自家的春联从来都是益秋的杰作,可惜这手书的春联经不起几日的风吹就开始掉色;至于“画”,益秋也略懂一二。上学的时候,他在课本上画几张横眉竖眼的丑陋脸谱,再在旁边恶作剧的标注“某某的老婆”。饶是以益秋的定力也不能把它算作是“画”。所以益秋退一步承认自己只会三样。卫母把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看的高深莫测,所以认为这次丈夫应该另有深意,也就不好多嘴。

益秋夫妇是老式婚姻的结果,结婚后谁都不服谁,彼此争斗不休。益秋认为妻子无知,不懂天下大势;卫母认为丈夫无能,只守三分薄田。虽然天下的女人很愿意承认自己的男人强势、果断,有男人味,是一家之主的料,证明自己婚姻幸福;所有男人因为骄傲也不承认自己会欺负一个女人,表示自己英雄气概,让她三分。话是可以这么说,但一定不能这么做。在生活中,谁都不要吃亏,要努力的压对手一头。所以俩人矛盾不断,君承出世的时候俩人的争斗还在胶着状态,没有斗出胜负。这几天他们刚好因为一件小事都黑着脸。

益秋近几日思想上的产量比较大,自己消化不了了。妻子又和自己闹冷战,多产的思想不能出口,滞销的厉害。男人的气量就像杯子,受气多了就会溢出来,小男人尤其如此。益秋平时在外边受了气,就要回家把气撒出去。此时在家里不得志,也要到外边放放风。

正值秋凉,那时候村民们在闲暇之余习惯聚在大街上闲聊。

在大街上有人在闲聊,益秋走过去。有一瘦高个嘴里叼支烟正要点,见益秋走过来给他抛了一支,打趣道:“老卫,生了儿子就不上街了?”——猛吸一口——“哈哈,叫什么名字?”

益秋心中暗喜,面上却是古井无波,道:“哦,我给他取名字叫卫君承!”

“军成?嗯,好名字!怎么这么叫?这烟怎么样?不错吧,这可是我从喜宴上拿的。”

益秋应酬道:“嗯,好烟!是你表哥前天结婚吧?”

瘦高个摆出色迷迷的表情,说:“哈,没想到我表哥这个人也有这样的福气,你是没见那个媳妇呀,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现在的益秋没有心情讨论那媳妇漂不漂亮,他正憋着一口气准备吹牛呢。只是益秋回天乏术,不能把话题撇到儿子的名字上,只得有气无力的应酬。益秋不理解,为什么人们对取名字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这次益秋可有话说。

益秋并不是不读之人,只是他读书浅、薄、泛泛、毫无见解,只做吹牛用,不多不少,所以吹牛也极浅薄。但是这次他可做了万全的准备,因为自打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便硬着头皮把《周易》看了几遍,记了几个句子,只等别人来问。完后愈发的佩服自己,却意外发现别人对这个没有丝毫兴趣。仿佛将一身本领的苏秦放到明清去考科举八股,势必饮恨而归。

益秋饮恨,内外均不得志,胸中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卡在嗓子里,进退不能,愤懑异常——怀才不遇的愤懑是一种无数希望被生生挡回来的胀痛。他暗骂这些人和卫母一样,不识山川地理,不知古今往来,简直就是愚民,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益秋当然识地理、知古今。他不是知道地球有七大洲、四大洋吗,长江在南,黄河在北,自己所在的大同不是一个大同盆地吗?至于历史,那就更简单了,张口就来——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自此完。

当君承上小学的时候,益秋已经由青年人演变成了中年人。岁月是把杀猪刀,这话不假,反正益秋是没有躲得掉。事实证明,那些轻盈、膨胀、扶摇直上的希望只能使人身心不畅。他已经没有吹牛的精力了,现在那些蠕动的希望就好像燃尽的火柴,仅剩下跃动的不肯熄灭的小火苗,以表示这希望还没有完全断绝生机,脑海里的虚幻逐渐尘埃落定。

益秋的同学在小镇里为官,作威作福为祸一方。益秋为人事,仰人鼻息日久,心中大不快。同父债子偿一个理,益秋希望儿子替自己把委屈讨回来。所以强逼君承学习。他觉得在现在的社会,只要抱住政府的大腿,哪怕只是抓一根汗毛也足以衣食无忧,幸福安康。因为他看到这些人各种闲适、福利、和趾高气扬。比如自己时常看不起的那位同学,仅仅当了一个小镇的干部,就咸鱼翻身,鼻孔朝天。

君承暑假在家里过生日,生日后就是法定的成年了。这个感觉很怪异,好像微观科学里的阶跃一说,叮咚一下,就从小孩子变成大人了。君承当时想,这或许正是政治课本上所说的“法律对公民日常生活的作用”吧。卫母的法律意识明显不强,因为君承在家的饿、冷、瞌睡都是母亲说了算。

暑假后,君承开学升高三。成年人肩上应该有了家国的重任,可是君承自我感觉了一下,轻飘飘的毫无压力。君承想,像自己这样成千上万个成年人依旧在学校里唯唯诺诺,幼稚如孩童。可见这法律的不合理之处,成年的法定界限应该再向后退。这未必是坏事,因为它只证明我们中国人越来越聪明,而聪明的及格分数线也应该越来越高。

说是暑假过后开学,其实不然。这年头补课成风,对于学校来说,不补课反而是罪过。长长的暑假同学们过得了无趣味,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听父母的唠叨了,唯一的好处就是练就了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领;各位家长看自己的孩子这么蹉跎时光,也极不开心,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他们猜想并且十分确定孩子在学校肯定好好学习和在家里不一样。所以学校的补课是做了一件利万民的大功德,不同的是,家长是表里如一,学生则是口剑腹蜜。

儿子在临行前,母亲的责任不只是“密密缝”还有“早早睡”。卫母说君承瞌睡了,君承就只好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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