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顾倚楼呷了一口,继续凉凉感慨道:“也不过就是每天都得在这里无聊呆着,听着费伯絮絮叨叨担心我的个人问题,看着每一个进来的人眼含欲落未落强行忍住的眼泪,然后跑出去呼天抢地大肆渲染今天我又如何气色不佳,唯恐我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一时想不开英年早逝了。”翔风埋头捂嘴偷笑中。
一拍她脑袋,顾倚楼白她一眼,咬牙切齿挤出最后的总结词:“也不过就是害得我如此倒霉的罪魁祸首,却吃香喝辣呼呼大睡,然后睡醒了跑来看热闹罢了。真的,我一点都没有怪她的意思,一点都没有想掐住她脖子杀人灭口的冲动,真的。”
听到头顶的磨牙声,翔风干笑着摸摸鼻子,弱弱说道:“大不了,我负责还不行吗?”抬起头来看着顾倚楼一脸鄙夷样,连忙双手拉起他,讨好地恬笑着发誓:“我保证,小侯你脚伤一日未好,我也绝不离开,一定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老有何吩咐尽管交给小的去办。”
顾倚楼盯住她半晌,又垂眸看了看她紧握住自己的手,最后缓缓开口戏谑道:“执子之手,阿翘这可是要与我一同偕老?”说罢往后舒服仰靠着,看向已经呆住的翔风,心情顿时大好,唇角噙起一抹浅笑,悠悠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勉勉强强接受你的负责好了,不如,我们成亲吧。”
“砰”,翔风一下从榻边跌到了地上,过了一会儿,才灰头土脸重新爬起来,抖抖衣服,狗腿地瞧着顾倚楼讪讪道:“嘿嘿,这个,小侯啊,我一大早起床,这脸还没洗、牙还没刷、头还没梳,脑袋还一团混沌,你这么严肃的话题,我一点心理准备都还没有……”
“哈哈哈哈。”顾倚楼再也忍不住,俯在榻上大笑起来。自知被戏弄的翔风龇牙咧嘴摩拳擦掌,又不敢扑上去咬人。终于笑够了,他坐起身来,坏笑着瞅了瞅翔风,清清嗓子,“嗯,就知道你靠不住,连道歉都是一点诚意也没有。算了,把棋盘拿过来,陪我下棋吧。”
翔风赶紧笑逐颜开地跑去把棋盘和棋子拿了过来摆放好,只听顾倚楼又道:“这次要好好下,不许再玩那些耍赖的花样了。”
“好。”翔风满口应允,“不过,如果我下赢了,有彩头没有啊?”说着,不自觉地瞟了瞟他腰间那块碧玉玦,侯府的宝贝应该很多吧。
“呵呵,等你先有本事赢了我再说。”顾倚楼没有理会她的讨价还价,微笑着拈起一子,啪一声,落到了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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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六七日里,难得做一回圣母的翔风同学果然恪守承诺,每天给顾倚楼端茶送饭,换药跑腿,揉肩捶背,闲聊斗嘴,比贴身侍婢还敬业,比打杂小厮还苦命,总之是翻身小凤好景短,一夜回到解放前。
下雨时,她就窝在屋里,呷口青梅酒,陪着顾倚楼下棋看书,或者半跪在窗台前,嘴里含着糕点,无聊地数着从檐边滴落下来的雨点。天气好时,两个人就跑到荷花池边钓鱼、粘知了、晒太阳。顾倚楼行动不便,大部分时候都是拿着未看完的书卷靠在椅背上,含笑瞅着翔风得意洋洋地把池里的锦鲤一钓一个准的丢到自己脚下,然后爬墙过来的猫咪梨雪就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叼起鱼便开跑,但是很快又被翔风猫鱼并获,倒提着尾巴捉了回来使劲蹂躏……
这日,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躲在柳树后,盯着前方不远处趴在草地上舒舒服服打着盹的翔风和专心看着棋盘琢磨中的顾倚楼,嘴里叽里咕噜着。
“呜呜呜,她居然又把小侯爷当枕头靠着睡觉,实在太过分了。”侍女小单握拳忿忿不平道。
“这算什么,昨天还逼着小侯爷把方圆几尺吵着她午觉的知了全部打了下来呢。前天把池里的锦鲤全部玩死了,小侯爷还吩咐我抓紧去买了一筐放进水里去,而且还说得补充点肉鲜刺少的花鲢白鲢啥的,方便她烧烤用。”老管家费兴凑过脑袋,无比哀怨地哭诉着。
“哼,烧烤既没有营养又不生态环保,严重污染环境不说,更重要的是,连质量检测都没有通过的东西,也敢朝小侯爷嘴里塞。”侍女小可继续恨恨补充道。
“咳咳,打扰一下,刚才门房送来拜帖,说是六扇门的特级捕快雷小书大人有事拜访小侯爷,我们谁递过去啊?”侍女小雨总算把正事记起来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三个小丫鬟全部看向老管家费兴,把这种出力不讨好的电灯泡伟大使命甩给了他。
六月初七,连累小侯顾倚楼再次受苦,于心有愧,留侯府照料之。朝夕相处,不经意间情愫暗生,无奈少年懵懂,此情只待成忆矣。——《翔风回忆录》
小雷委屈曰:干嘛都要打我,我只是奉命来送资料协助破案而已。
观众愤愤说:根据江湖婚恋机构的最新调查显示,在男女主感情发展最关键时期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男/女配,十有八九就是破坏二人感情的最亮电灯泡,是造成二人分道扬镳的罪魁祸首。我们宁可错杀也绝不枉纵,小雷同志你就认命吧。——《江湖那点事儿》
第三十九章 醉笑风云
顾倚楼拈起一枚棋子,支肘盯着棋盘思考中,突然听到顶上的知了声,他头也不抬,反手一挥,又一只不识时务的知了当场壮烈就义。只见腿边的翔风一个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顾倚楼笑了笑,无意中瞥到正向自己蹑手蹑脚靠拢来的费兴,不禁微微蹙眉,唉,这个是老管家……不能钉啊。
“六扇门?雷小书?”顾倚楼拿着拜帖,轻声念道。又瞅了瞅已经被吵醒爬起来的翔风,拍拍她肩,“我去看看,你继续睡,一会儿再回来下棋,别趁我不在偷换棋子。”
“等等!”翔风揉着惺忪睡眼,跳起身来,“我刚才好像听到雷小书了是吗?”见顾倚楼点头,不由得睡意尽消,大喜过望,挽起已经略略能自行缓步的顾倚楼就往前拖,差点把他拉倒,“快快快,一起去,雷小书是来找我的。”
公事其实很简单,两个洛阳令一个被害,一个失踪,三个月不到就连着出事,外派官员都推三阻四,不愿再来接这个位置。于是,朝廷便让雷小书押着一个不幸被点杀到的新官员上任,顺便查看林子陵失踪的案子。私事嘛,他奉命给翔风送琴妖档案来,到了同顺客栈,人去楼空,神刀早就带着榴莲和番茄不知去向。好不容易才从丐帮送口信的弟子口中打听到,翔风目前人在侯府,雷小书便趁拜访小侯爷的工夫,公事私事一同办了。
终于捱到两个男人客气来客气去完毕,翔风便跳下椅子,拉着雷小书朝大厅外跑,只扔下一句话,“小侯,我请雷小书出去喝酒,你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
酒楼上,酒过三巡,雷小书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了红霞,只得连连告饶。翔风放下杯子,大笑着捶他胸口一拳:“雷小书,你还得多锻炼酒量才行啊,下次一定要喝个不醉无归。”
雷小书摸摸鼻子,趁着还没被灌醉,赶紧把从六扇门绝密档案库偷出来的几页纸递了过去,“小凤,你要的琴妖资料,抓紧看,明天我就得回京城复命。”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果然没有辜负组织的信任,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成为六扇门的栋梁之柱。”翔风开心十足地接过,抓紧细细默记研究起来。
雷小书也不打扰她,只埋头刨饭菜中,吃饱了抬起头来看向紧抿嘴唇沉吟不语的翔风,终于想起一件事。“对了,小凤,我来洛阳时大师姐沐孜玉让我带个口信给你。”
“沐孜玉?”翔风好奇地盯着他,“她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大好了,就是现在被诸葛大人关禁闭中,估计这半年内是出来不了了。”雷小书看了看四周,靠过来小声说道,“大师姐说,琴妖其实就是杜声声,但是最近杀人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武功很高,会碎心掌,她让你小心为妙。”
“果然如此啊。”翔风闻言,又拿过资料翻了一遍,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的推测确实没错,真的有两个琴妖。一个是三年前的,用琴音震人心脉,应该就是老板娘了。另外一个就是最近血案的凶手了,专杀朝廷官员或者富商大贾。”
她望向挠头不解的雷小书,“根据你们的资料,最近死的这几个男人的隐秘身份,要么是端王的人,要么是太子的人,你确信你们的情报不会错误?”见雷小书笃定点头,又追问道,“那还有才死没多久的那个外地富少呢,怎么没写?”
“他……是我们六扇门的人。”雷小书神色黯淡下去,“诸葛大人告诉我的,还说目前失踪的林子陵其实也是六扇门的暗探,专门负责查牡丹门的事。结果现在他也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什么才疏学浅挂冠而去。可飞鸽传书给诸葛大人的密信却是什么情义难两全,七年前已负佳人,七年后不能再负人。所以诸葛大人才让我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翔风把所有线索连了一遍,似有所悟,拍拍他肩安慰道:“放心好了,你家林子陵师兄估计是和我家老板娘杜声声双宿双飞去了,他们两个人武功都很好,不会有事的。回去后就如实禀告你们诸葛大人,让他放爱一条生路吧。”
雷小书忍不住失笑出声,翔风又端起酒杯,“来来来,你明早就要走,我就当提前为你践行,下次再见,一定要喝个痛快!”
雷小书咧开大嘴傻傻笑着,也端起酒杯,重重点头承诺,“好,回去之后我一定练酒量,下次我们换大斗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