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花绵绵吓得顿时手足无措,又拍他脸又抱着他摇,“小爱!小爱你不要吓我!”眼泪也跟着往下落,“小爱我再也不骂你不打你了,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当野鸳鸯当侠盗吗,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醒醒啊!”
大哭大吼了许久,林间也只有空荡荡的回声。花绵绵放下小爱,冲着四周大喊起来,“有人没有啊?!救命啊!到了这个时候应该都有人出来救人的嘛!”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声音终于响起,“阿弥陀佛,女施主你再叫可就把狼招来了!虽说小僧对付几只狼没有问题,可是杀生总是不好的。万物有灵,天道循环,凡事都是命中注定,不可强求,生死有命,人命是命,狼命也是命啊……”
花绵绵一阵郁闷气结,说不出话来。眨眼间这个鸡婆啰嗦的唐僧就到了她眼前,只见来人二十三四岁左右,自称小僧却没穿僧衣,反而长袍宽袖的俗家公子打扮,剃着光头却没有戒疤,白白胖胖的一张慈祥脸,五官清秀,深目高鼻,额心一点鲜红的朱砂痣,活脱脱一副庙里供着的光明吉祥菩萨相。那人行到跟前,蹲下身检查了小爱的伤势,摸出丹药喂到他口中,又右掌抵住他丹田帮他调气。
直到小爱脸色慢慢不那么灰白,又缓缓睁开了眼。他才收回掌,双手合什看向一脸感激的花绵绵,“阿弥陀佛,小僧拈花,这位男施主身受内伤,需要调养一阵,请二位随我来吧。”
拈花?武林四公子之一的拈花?花绵绵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生得好看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这个拈花长得实在是太值得信任了,看着你说话的眼睛无比真诚,语气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一张菩萨脸,左脸写着“我本善良”,右脸标着“童叟无欺”,额头还有一个横批“相信我没错的”。这样的人,不由自主就让人生出亲近信赖之心。
和拈花一左一右扶着小爱蹒跚前进,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座小庄园,盯着门上“筱蚊湾”三个大字,花绵绵一愣,这,这算不算无心插柳呢。她看向拈花,喃喃问道:“大师,您也认识流云公子?”见拈花点头,不禁大喜,连忙取出翔风送她的扇子,“我姐姐就是他的妹妹……”
话未说完,拈花扑哧一笑,向门内大声笑问道:“腾云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怎么沿途遇见的漂亮女施主全都喜欢拿把扇子自称是令妹或尊夫人呢?”
还没等花绵绵开口反驳,只见一团绿云已经飘到了眼前,定睛一看,正是在童年镇上那个引起人群骚乱的“云郎”。展腾云冷哼一声,握着白玉扇,瞥了一眼花绵绵手里同样标着“溪仁居”出品的鎏金扇,故作平静叹道:“舍妹一向淘气,交友广泛,让拈花兄见笑了。”
“狐狸哥?”一旁的花绵绵却忍不住大喊了起来,指着展腾云捂嘴叫道,“你就是姐姐说的那个风流好色自恋臭屁欺凌弱小阴险奸诈身边除了扇子就只带着镜子喜欢搔首弄姿一天到晚都在换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还自我感觉良好无比的狐狸哥?!”
啪一声,展腾云手中的白玉扇断成了两截……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琴妖杜声声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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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朝辞、杜声声并林子陵于童年镇殊死搏杀,均重伤。杜声声与林子陵于此战之后不知所踪,疑当隐世逍遥去也。花绵绵于筱蚊湾外巧遇风兄展腾云,一言之差,祸从口出,呜呼哀哉。——《翔风回忆录》
林小弟擦汗曰:鹃姊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要说让我先走,回江南等你一个月这种类似诀别的含混话,吓死我了。
杜女王白眼说:我受了伤不能长途跋涉,自然得先养伤要紧,还得回去客栈把积蓄带上。你先走一步把房子车子安排好,有什么不对?!谁让你小子整天泡晋江八点档看狗血小言剧,自己想得多愁善感了怪谁?!——《江湖那点事儿》
第三十八章 烟柳洛都
“唉,小雨姐,小侯爷好惨哦,会不会就这样残了啊?”
“呸呸呸,小可你别乱咒小侯爷了,大夫都说了就是骨头折了两次,又没及时得到好的治疗,恢复起来麻烦点罢了。”
“那还不是残废了,呜呜呜,小侯爷会不会想不开自杀啊?”
“小单你跟着凑啥热闹,不许再胡说八道,小侯爷人这么好,一定会吉人天相没事的。”
“真要没事,那个风姑娘怎么就好好的?回到府里倒头就睡了整整两天,除了吃东西时勉强睁一下眼。可我们小侯爷就得吃不下、睡不好在那里忍痛着接骨,要不是她,小侯爷怎么好端端的会掉到悬崖底下?!”
“唉,小可你也少说几句吧,小侯爷都说了不关她的事,要没有她,也活不下来的。”
……
三个侍女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远去,嘴里叼着一块鸡腿的翔风从树上跳下来,呆呆地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不会吧,难道又闯祸了。
在廊下,一把拖住才从顾倚楼房里探病出来的郡主顾听雨,翔风急急问道:“郡主,小侯的伤势如何啊?听说腿伤有后遗症是吗?”
顾听雨一听又是忍不住黯然,顿时便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丢下翔风便拿着丝帕边拭泪边小碎步跑开了。见她如此这般难过,这下翔风心情愈发沉重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嗫嚅道:“难道……小侯真的快不行了?”
当然,翔风绝对不是一个人在郁闷,此刻比她还烦闷无比的是顾倚楼。斜靠在榻上,无语望苍天的顾倚楼无可奈何地忍受着对面老管家费兴的抽泣中:“小侯爷啊,这下如何是好,您以后怎么办啊。呜呜呜,万一您以后没法走路了咋办?万一没有姑娘愿意嫁您了咋办?万一您就此有个三长两短咋办?万一您这样扔下了我们,侯府没人支撑,小郡主也会嫁不出去的。侯府后继无人了,您让我拿什么脸去见地下的老国公和夫人啊?”
这个……好像也太夸张了吧。大夫和姚黄都细细诊断过了,不过就是以后腿骨愈合会慢点罢了,要小心调养,最多就是遇上天气不好时会有些刺痛,行动啥的仍旧和从前一样嘛,连瘸都谈不上。可府里这帮子老老小小就跟自己马上要挂掉似的,整天愁眉苦脸,伤伤心心的,才送走来探病探得跟小白兔红眼睛一样的妹妹听雨,跟着又得听老管家费兴这么继续唠叨。
顾倚楼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这群人弄崩溃了,从小小的一个脚伤已经联想到了终身大事以及身后事,唉,忍耐忍耐,当年中毒后他们的反应比这种情形还激烈,习惯,要习惯。正想着,忽听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那个久违了的女子喊声传来,“小侯,小侯!你还活着吧,不过就是脚伤了,我怎么听说……”
翔风气喘吁吁冲到门口,眼里的一点惊慌在看到悠哉悠哉倚在榻上的顾倚楼之后便消失了,瞬间变得明亮喜气。见到她来,顾倚楼原本烦躁的心也顿时大好起来,赶紧冲及时雨的翔风招了招手,招呼她到自己跟前坐下,握着她手柔声笑问道:“睡够了?”
“嗯嗯,还是被窝躺着舒服啊。”翔风点了点头,偏头看见顾倚楼被包得像个大萝卜似的左脚,不禁有点心虚,“小侯,你,你这脚应该没事吧?”
一见对面的费兴又被勾得要眼泪滴答了,顾倚楼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费伯,我和阿翘要谈事,你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吧。”
费兴一边抹泪一边不情愿地踱步离开,嘴里不满嘀咕着,“有啥事能比我说的事情还重要?!又不是探讨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感情这种深奥的哲学问题。”
见费兴出了房门,顾倚楼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抬起手拭了拭额前冷汗,“总算清净了。”只见翔风又在自己的那条备受折磨的左脚上挠头琢磨着,还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包扎好的大萝卜。他不禁又是一阵冷汗,腿一缩,随手拿起卷着的书轻轻一敲她头,没好气道:“离我脚远点,不能再受你折腾了!”
翔风回过头来,不满撇嘴,“看看而已嘛,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这脚也不会连着被掰了重来接骨两次。”顾倚楼截住话头,斜眼看她,无奈摇头叹气,“你说你这啥手艺啊,居然第二次接骨还能错位,你是故意整我还是想继续试验医术啊?!”
翔风一听,得,自知理亏,不敢反驳,灰溜溜地埋下头,乖乖坐回到顾倚楼身边画圈圈,小声嘀咕道:“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对接骨这种事没有经验嘛,会失手一两次也很正常的。”
“是啊,你还是对撕扯鸡腿这种事比较在行。”顾倚楼瞅了瞅被她手上油渍弄脏的浅色锦袖,继续心平气和地指着大萝卜控诉着,“其实也不怎么严重,也不过就是被几个人边痛哭流涕边拼命按住,重新把已经又要快愈合的腿再使劲扯断罢了。”闻言,翔风一个抖,朝榻边缩了缩。
“也不过就是被大夫和姚黄联手逼着,在腿上敷裹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会儿炙热一会辣痛的。”顾倚楼瞟了她一眼,说得不咸不淡。翔风头埋得愈发低了。
“也不过就是现在伤处痒不能挠,痛也得忍,行动得有人背着抬着,即使稍微翻身一下也会引来一大堆人惊慌失措,甚至……连如今想喝一口茶都没有人递过来。”阴阳怪气地说罢,他还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翔风赶紧把自己刚端到嘴边的茶碗毕恭毕敬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