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两人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顾卿梢因为陆苍的态度有些不太高兴，准备起身回房。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丫鬟，身后不知道为什么还跟着四五个人。他们的神色也不似普通下人一般恭敬敬畏，顾卿梢看着丫鬟身后下盘稳健的壮汉，觉得不像仆人倒像是打手。
丫鬟走到顾卿梢面前，向她微一福身，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顾姑娘，表小姐请你过去。”
陆苍回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表小姐”就是刚才遇见的郑通夕。
顾卿梢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她的目光在丫鬟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轻笑了一下说，“如果我不去呢？”
丫鬟没料到顾卿梢会直接拒绝，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又说：“表小姐吩咐了，一定要将顾姑娘带过去。”
看着丫鬟身后的几个人渐渐围了上来，陆苍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上前一步挡在顾卿梢面前，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陆苍暗叫不好，正想运功，一阵眩晕袭来，他一偏头看见顾卿梢有些紧张的眼神，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陆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躺在地上，顾卿梢不知去了哪里。
他走到门边一看，发现四周都有人把守，为了安全起见陆苍没有惊动他们。
又等了一阵也不见有什么人来，陆苍猜想郑通夕是把自己当成了只会几下拳脚功夫的莽夫，他顺手劈晕两个站在窗边的守卫后飞身跃上屋顶。
此时他所处的位置高了不少，视野也更加开阔，琴语山庄内的建筑层次错落，一时间也不知道顾卿梢会在哪里。陆苍为人谨慎，再加之武功高强没什么人敢打他的主意，这次被这样轻易地算计，心中不禁有些怒气。
正巧不远处走来一个小丫鬟，陆苍一番思量，立刻双脚一踏落到她面前，小丫鬟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已经被陆苍捂住嘴。陆苍按住她的肩膀一扯，把她拖到了墙角。
“郑通夕的房间在哪？”面前的陌生男子无视她惊惧的目光，直接开口询问。
对方语气生硬，眼神虽深沉不辨悲喜却无端让人生出一种恐惧，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给他指了路，刚想开口求饶脑后一阵钝痛，接着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得知郑通夕的住处后陆苍不再耽搁，几个闪身躲过庄中行走的仆人，径直摸到了郑通夕房前。
他的长剑被人收去，身上只剩下了几枚以防万一的飞镖，他将飞镖夹在指尖，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进房后陆苍快速一扫，却发现房中只有顾卿梢一个人。她所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一双手背着身后，大概是被人绑住了。顾卿梢的发髻在刚才的推搡之中被蹭的有些散乱，有几绺长发挂在腮边，她此时本来该是极为狼狈的样子，但偏偏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让人难以想象她是被挟持的一方。
顾卿梢看见陆苍后也没有做出什么欣喜的表情，就好像两人平时遇见一样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甚至连让陆苍给自己解开束缚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陆苍反而被被她的淡定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推门那一刻他想过千百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甚至连郑通夕换了身喜服一把鼻涕一把泪强迫顾卿梢娶了她陆苍都相信有可能发生，但现实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突然发现，从相遇第一天开始就三番五次要求自己当她护卫的顾卿梢，其实并没有那么需要他。陆苍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武力值上的差距实在无法弥补，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顾卿梢都会面不改色坦然面对。
可是顾卿梢之所以能从容面对这一切，是因为她经历过太多早已见怪不怪，而她见怪不怪的原因却是因为她没有武功。
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沉闷气氛，顾卿梢的目光在陆苍身上流转了一番后无比嫌弃地说：“小护卫你好弱。”
陆苍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伤感情绪被这句话一下子破坏，他咬了咬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顾卿梢看着他隐隐有些发黑的脸色，眨了眨眼睛欢快地甩了锅，说：“你。”
陆苍觉得自己真是没脾气了。
顾卿梢毫不留情地继续补刀，“我跟你说了琇实无色无味很厉害的吧，你还不信。他们应该是把琇实融水之后撒到你洗澡之后换洗的衣服上了，你说这是谁的错，明明就是你太大意了。”
陆苍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
突然门外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陆苍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瞬间没了踪影。
顾卿梢眼尾扫了一眼陆苍藏身的房梁，然后将目光移向被推开的门。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郑通夕已经走到了顾卿梢的面前。
郑通夕原本美丽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她看着顾卿梢，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顾姐姐。”
顾卿梢本来是想用震惊又难过、痛心又不解的眼神无言控诉郑通夕，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个眼神难度太大，饶是她自认演技炉火纯青世间仅有也可能一不小心就变成眼角抽筋，况且郑通夕还不一定能看懂，于是就此作罢。
再加上听了郑通夕这声不怀好意毫无感情的“顾姐姐”她只觉得手脚一抖背脊发凉，这感觉就像是提前体验了老年生活。
顾卿梢懒得再和郑通夕周旋，索性直接开口：“郑姑娘还是放了我为好。”
郑通夕坚持贯彻作为一个女配的原则，不负众望地摇摇头，她笑嘻嘻地说：“顾姐姐，我当然会放了你，只不过不是现在。”
顾卿梢观察了一下郑通夕变换不定的面部表情，心中多少有了数。
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漫不经心地说道：“郑姑娘，现在我问，你答，可以吗？”
郑通夕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呀。顾姐姐你问吧。”说着她还拿了把椅子放在顾卿梢面前，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坐下了。
顾卿梢看着郑通夕一脸嬉笑的表情，脑中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一个词：痴汉。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顾卿梢不想再看她奇怪的笑容，转而开口问道。
郑通夕的笑容凝固了，她咬了咬唇，没有回答顾卿梢的问题，而是说：“顾姐姐，你知道表哥喜欢你吗？”
顾卿梢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些所谓义兄对自己嘘寒问暖大献殷勤时的神态，又将与任习相处时他温和有礼的行为进行了一番对比，略为惊讶地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看着郑通夕有些扭曲的面容，她清咳一声转移话题：“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你表哥喜欢我的？”
“眼神啊，表哥看你的眼神和看所有人都不一样．．．”郑通夕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似乎在回忆什么。
顾卿梢看着陷入恍惚状态的郑通夕，出言提醒：“郑姑娘我觉得这是你的臆想，毕竟我和你表哥接触甚少，平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他喜欢我的迹象。”
郑通夕回过神来，她看着顾卿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可是万一表哥真喜欢你呢？”
顾卿梢无比淡定地回复：“喜欢我的人很多，你表哥没机会的。”
郑通夕：．．．．．．．
郑通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自己的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把匕首。
她用刀背贴上顾卿梢的脖颈，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触感在颈间游走，让顾卿梢一下子打了个激灵。
郑通夕低头看着顾卿梢，即使是这个时候，顾卿梢的表情也依旧没什么变化，好像戴上了一张面具，无坚不摧。郑通夕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阵，确认她是真不害怕后低声笑了一下。
大概这就是她和顾卿梢之间的差距，她不如顾卿梢漂亮，也没有她这种临危不乱的气质，她也许永远也比不上顾卿梢。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你死了，表哥总有一天会看见我的。”
顾卿梢看着郑通夕握着匕首不停颤抖的手，语气平静地问：“你真的要杀了我？”
郑通夕的手抖得更厉害，虚张声势似的将匕首往顾卿梢脖子上又靠了靠。
顾卿梢有些不适地往边上躲了一下，现在两人的姿势有些诡异，她不方便抬头看郑通夕的眼睛，看不到她的眼睛也就意味着无法真正了解她的心情。
人的心理活动可以从动作中泄露，但还是眼神更为直观和真实，一个人如果连眼神都可以掩饰，大概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注目了。
顾卿梢决定速战速决。
“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任习不一定会怀疑到你头上，因为你可以宣称我已经连夜离开。但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任习喜欢我，那他一定会来找我，纸包不住火，他最终会知道我被人杀了。”
郑通夕突然打断，“那又怎么样，反正你已经死了。”
顾卿梢没理会她，继续说：“正因为我死了，任习才会对我念念不忘。对于无法再回来的人，所有不好的记忆都会变成美好。”
郑通夕的手微微有些松动，却还是恶狠狠地说道：“我何必跟一个死人去争？”
“你连一个死人都争不过还有什么资格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