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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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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择洋冲进隔壁的房间,赶紧把门锁上。正玩牌的四人静止了几秒,然后有人爆发出狂笑,嚷着:“给钱给钱,我说了老大不要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的。”

汪择洋走过去,趴牌桌上,不动了。

“你们谁跟我过去?”齐康笑着踢了旁边的人一脚,问。

不知是谁推了汪择洋一把,汪择洋掉地上,齐康拧着他的衣领往外拖。

看着汪择洋一脸的纠结,另外三人或低头,或咬着唇强忍笑。被拖到门口,汪择洋一手用力拉着门框,一手脱了鞋,扔出去砸了电灯。

强忍的笑终于憋不住了,三人大笑着摸黑收拾了桌上的牌,骂骂咧咧:“汪择洋你真他妈的不是人,缺德啊!”

没了照明,几人不得不去隔壁,确定了他们老大还在房里“鬼混”后继续玩牌。

汪择洋躺沙发上,打了两个滚,满脑子都是穆野晟戴的玉。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感觉它很重要,又感觉与自己无关,汪择洋像是在做梦。

“欸,大叔脖子的玉哪来的?”

汪择洋的问话让所有玩得正欢的人顿住了。

他四弟叼着烟瞥了其他人一眼,拿了牌,含糊不清地说:“小娃,大人的事你别乱问,不懂的可以找你姐——十万个为嘛,为嘛。”

“来,小贼,让哥哥再教导教导你。”说话的是他三弟,他坐上了沙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老大有很多事我们都不能过问,特别是老大的雷点咱不能踩。比方,关于这个地方你就不能多问;比方,这顿楼的地下……”

“刘润!”齐康喝道,有些事让好奇心强的人知道了,就是害了他们。

汪择洋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看齐康的面色也知道有些事他不便知道,晃了晃脑袋表示不想再听。

“不就是说楼下那间地下室嘛。嘛呢?小娃,那就是老大的雷点,你要是进去了保证被他炸个稀巴烂。”接话的是他四弟。

汪择洋面朝里,想着,那个地下室,他曾见穆野晟在里头呆过。其实也不能算地下室,因为这栋楼所处的地势南高,北底。所以最下层从南面看像地下室,从北面看像一楼。汪择洋观察过,琢磨着那里其实也能住人。

事情想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汪择洋嘟囔了一句,那块玉他好像见过。

这回牌桌上彻底无声了。

他四弟嗤笑,扔了个空烟盒过去,骂道:“木鱼脑壳,钻嘛牛角尖。那玉老板戴了一辈子,你见过玉就等于见过老板,还附带说明你两关系亲到你能扒了他衣服,和他在床上打滚!就你这娃事多,去,给哥几个买点烟酒上来。”

汪择洋动了动嘴皮子,无话,走到他四弟身旁,弯腰,甜甜地叫了声“哥哥。”说,“我这就给你买东西去。”

他四弟刚觉得受用,还没回过味来,猛地想起自己的钱包,一摸,果然没了,忙朝着空荡荡的门口喊:“你这屁娃!再给带点夜宵上来。”

汪择洋没敢去医院给净子赔罪,穆野晟也没把汪择洋怎么着,由着他跟自己手下一群弟兄胡混,闲了,也跟着逗弄逗弄小孩,日子倒也过得轻快不少。

盛夏已过,秋已立,七夕也离得不远了。历年来,汪择洋的生日没人上心过,他自己倒一点也不含糊。

提前一个星期请了假,汪择洋一个人逛了一间又一间蛋糕店,瞧了一种又一种的花式;直到傍晚才匆匆赶往他住的小区,这日是星期五。

这晚风格外的凉,透着一股湿气。

“有雨下了。”汪择洋嘀咕一声,趴栏杆上仰头看天。星星稀少,城区方向的天却被灯光照亮。

楼下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汪择洋耳尖动了动。很快声响没了,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尖叫,那是人被捂着嘴,咬破喉咙的尖叫。汪择洋蓦然爬上栏杆——坏事了,死人了。

是白影,那次逃出缪南街后,再混不下去了;只得哪黑往哪钻,巷子、厕所、林子……饿急,连小区都敢来了。汪择洋操了一句,空气里飘荡着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汪择洋往阳台外一跃,吊着了樟树的枝,然后迅速的攀着树枝往下爬。屋里正闹腾的几人被惊动了,齐康招呼了他二弟一声,和老四下了楼。

汪择洋倒趴在枝干上,与一个站着的白影对了眼。那个东西比上次两个高了、粗壮了许多,正抓着一条腿在啃,鲜血喷了他一脸。那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腿。另一个小白影正趴女孩身上嚼肉。

汪择洋下了树,大白影盯着他,既贪婪又凶残的目光。汪择洋笑,跨前一步说:“哥们,不分点儿么?”

大白影动作一滞,显然听得懂人话。“哈!”大白影张开血口朝汪择洋咆哮,却发不出声,没舌头的。

对峙片刻,大白影忽然急躁了,用力朝汪择洋咆哮,浑身颤抖不已。汪择洋无动于衷,大白影朝汪择洋扔出他手中的腿,转身拖着小白影夺路而逃。

“跑啥?我是喜欢吃肉,但还不至于吃你两的肉。”汪择洋追。

睡梦中的人们被惊醒,有的翻身继续睡,有的开了灯,有的骂了娘,还有一家人的哀嚎声穿破黑夜。

两白影被汪择洋冲散,大白影朝东北角的围墙处跑去,跳上围墙却不肯离去,看着小白影的方向发出骨骼相撞的“咯噔”声;等人们出了楼,才忍痛似地逃了。

小白影被汪择洋追了两圈又回到原点,冲进了四栋,跑进了地下室。黑暗才是归宿。

汪择洋追了下去。黑长廊中白影无处可逃,转了两圈后,没命地撞着一扇门。“砰”地一声,白影摔了进去,汪择洋跟了进去。白影撞破玻璃窗户,逃了。

汪择洋笑,逃命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他也不想再追,便打量起四周。

这是个纯白的空间,屋内所陈放的家具、墙壁全是白色,干净整齐,古怪而又神秘,挨着桌子还有一扇门。

汪择洋推开了门。又是白色,除了一副黑白照——结婚照,穆野晟的结婚照。

这间半地下室不是汪择洋该来的地方,已经有人警告过他。可那会他偏偏没想起来,就算想起来了,他也舍不得离开,他看照片看痴了。

照片上的男人是和他记忆相近的穆野晟,他那双眼如果再多点温柔,少点幸福,那便是让汪择洋充满执念的、完整的穆野晟。

手触到了那双眼。无数个夜里他曾默念,他愿意用一切换回这样的温柔。

初来这城市,汪择洋为了摆脱缪南街,是用刀在身上开过口的。那晚汪择洋笑着回了住处,想着以后少了不少麻烦,可以安心的守着那个人了,却不想那晚偷窥到的是照片上的女人朝穆野晟举了枪。

他的高兴劲还没缓下去,心却先寒了,因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穆野晟最终绝望地跪在地上,血泊里躺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妻子。

汪择洋心口发酸,手指用了力。

‘嘎吱’那副照片突然弹开,那双眼是机关,照片后是密码箱,密码箱内藏着薄薄的几张纸可以要人命。汪择洋惊得退后几步,第一次有了做贼的心虚,尽管他不是故意的。

汪择洋忙要上去关,但来不及了。身后已经有人惊呼,齐康震惊地呆立在门口,他二弟先一步进去擒住了人。汪择洋张口想解释,却不合时宜想起一个词——人赃并获,他说不出话了。

齐康双腿灌了水泥,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他是真心拿汪择洋当弟弟,他用真心待汪择洋的,竟没想到他也是心坏了鬼胎。在他们试着接受汪择洋的时候,他们被背叛了,被欺骗了。

当夜,穆野晟震怒,汪择洋夜闯密室,探得穆家秘密的消息不胫而走。

汪择洋已经被吊在地下室三天了,那是真正的地下室,漆黑潮湿,满屋子酸臭味;通风的窗户开的又高又小,入口处有几级台阶。

齐康来看过汪择洋一次,沉默了几秒,走了。穆野晟一直没有来。汪择洋没有解释,怎样解释?说一切只是巧合,他做贼做多了,所以和保险柜亲近了,碰下它就开了?这是个笑话。他也没想过逃,误会永远是误会,他要留下来等着澄清的那一天。

汪择洋想得开,心也定了;闲来无事,就天天和白胖他们‘厮混’。白胖为了偷葡萄的事,掉了好几次茅坑,喂了好几次大鹰呢。汪择洋正‘咯咯’地笑着,地下室的门开了,他闭起眼,眼睛还不能适应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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