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洞房之变(1 / 1)
安陵容红了眼眶道:“皇上,都是臣妾该死。臣妾有一日偶然路过景阳宫见里面冷清破败,因想着曹贵人长期被幽静于此实在可怜,故而想去探望她,她透过窗户向臣妾说她十分思念温宜公主…”
听到此处,端妃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安陵容继续恳切地说道:“她还请求臣妾将温宜带给她看看,说就看一眼,可是臣妾如何能将公主带给她看呢,只能遗憾地离去,后来再去看她时,她却言语无状好不可怜,只是声声念叨着温宜公主,臣妾想,若是曹贵人见了温宜公主便能好些,那又未尝不可,于是臣妾偷了景阳宫的钥匙,将她带出,又给她指了去端妃娘娘宫中的路,没想到…”
此刻陵容拿帕子拭了拭泪道:“没想到,曹贵人一出宫就乱跑,臣妾害怕极了,怕皇上皇后怪罪,就躲起来了,后来听说曹贵人要去抢八皇子,还把祺贵人推倒了,臣妾就更加不敢出声了,直到皇后娘娘派人捉拿那放走曹贵人的罪魁祸首,臣妾为了逃避罪责,就指认了敬嫔娘娘宫中的一个宫女,让她替臣妾背负罪名…”
安陵容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祺贵人听完就起身要拿脚踢她,被旁边的欣贵人拦下了,皇后也道:“祺贵人不得无礼!”
那安陵容连忙跪走到帝后面前,俯首泣道:“臣妾愚蠢,只以为全了曹贵人思女心切便可,不想惹出这许多事端,还请皇上皇后降罪。”
众人听她说的好不可怜,一时也不好发话了,惠妃与莞嫔脸色铁青,曹琴默已死,事情都只由着安陵容一人描绘了,她将自己故意所行害人之事,说得如此感人,推诿责任,实在让二人唾弃。
可是皇帝与皇后似乎相信了她帮助曹琴默的用心,皇后道:“安贵人,本宫只你素来秉性柔弱,见不得人受苦,可是那曹贵人是罪有应得,你如今弄巧成拙,好心办了坏事,本宫也帮不了你了。”
听到皇后如此说,惠妃默然地看着莞嫔,莞嫔心下暗道:明明只差曹贵人的证词,就可以说明安贵人动机不纯,且背后定有人指使,可惜功亏一篑,让她们提前将曹贵人灭了口,现在皇后撇的干干净净,陵容啊陵容,你就这样甘心做皇后的挡箭牌么…
安陵容柔弱地看着皇帝,泪光点点,皇帝叹道:“既然你已经承认是你陷害了敬嫔,那朕只能对你依法处置了。”
殿中鸦雀无声,众人都看着皇帝会如何发落安陵容,只听皇帝的声音在殿中回荡道:“安氏虽然初心为善,但造成祸事后不但没有主动承认,反而诬陷妃嫔,连累宫女,品行不佳,着废去其位分,打入冷宫。”
听到降罪旨意的安陵容轻轻地闭了闭眼,她的余光看向皇后,但是皇后依旧端庄大方地坐在后座之上,对她的处境置之不理。
是夜,剪秋问皇后道:“娘娘,您今日为何不替安贵人求情?”
皇后面无表情道:“本宫不是不想替她求情而是不能,安氏既然已经揽下所有罪责没有供出本宫,本宫自然不能再替她说话,免得引起皇上怀疑,这是其一。其二,祺贵人既然已经知道安氏间接害死了她的孩子,祺贵人还在本宫身边效力,所以本宫也不能帮着安氏。这其三么,”皇后顿了顿,眼神微微冷了冷继续道:“安氏外表乖巧内心却颇有城府,而且她的嗓子也废了,对本宫而言,她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
虽说众妃嫔中不喜安陵容的居多,但是当皇帝下旨将安陵容打入冷宫时,只有那莞嫔还在向皇帝求情,她想着这冷宫就如同囚禁曹贵人的地方,甚至条件更为恶劣,曹贵人待了一年多就疯疯癫癫了,若是柔弱的安陵容被关进冷宫,只怕命也会葬送在里面。
本着最初的姐妹之情,莞嫔下不了狠心看着安陵容的遭遇,但是皇帝道君无戏言,且安陵容也并不接受莞嫔的可怜,她只淡淡地说道:“多谢莞嫔娘娘替罪妇求情,但是罪妇所犯之事天理不容,罪妇甘愿伏诛。”
听她这样说,皇帝并没有松口,皇后也没有帮腔的意思,莞嫔只得罢了,惠妃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摇头示意她勿在多言。
皇帝处理完安贵人之后,又向众妃说道:“朕错怪了敬嫔,该复她的位分,你们也都去走动走动安慰敬妃。”又向皇后道:“敬妃因思念弘福而卧病多日,你将弘福送还回去咸福宫吧。”
见皇后有些勉强,但仍然笑道:“臣妾遵旨。”于是皇帝向皇后笑道:“朕记得再过不久便是你的寿辰,朕会让内务府好好置办,到时候就在太液池大摆酒席,让王公大臣,诰命王妇,还有各宫众人都来为皇后贺寿。”
因着皇帝主张后宫节俭,故而众妃嫔的生辰都过得不算铺张,只有莞嫔的生辰皇帝才会如此重视,如今皇后也得此恩宠,故而忙笑道:“臣妾谢皇上圣恩,只是臣妾担心这样置办寿宴,会过于奢靡了。”
皇帝笑道:“皇后在后宫劳心劳力,又是一国之母,这有何奢靡浪费的,你安心就是。”皇后脸色露出极为温柔幸福的神色。
殿中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仿佛再也没人记得那个方才被宫人拖出去的柔弱女子。
十一月的时候,郭京迎亲的富贵花卉大红彩绸花轿停在了咸福宫,敬妃喜气洋洋地抱着弘福站在殿门口,与惠妃莞嫔等看着凤冠霞帔红衫绣袍的薰蕙拜别众人。
出了宫,年世兰先换乘了帷子上绣麒麟送子的雕金朱漆的马车,一个时辰后快到郭府的时候,才复又坐入花轿之中。
一袭红衣金冠的郭京早已在郭府门口等候,看热闹的百姓都夸赞这新郎官容貌英俊气度不凡,又得圣上赐婚,真是羡煞旁人,门外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恭贺之人鱼贯而入。
行礼拜堂,又应酬宾客,及至傍晚时分郭京才来到洞房,掀开红纱盖头,喝过合衾酒,行过结发之礼后,房中只剩两人静坐。
郭京坐在年世兰身旁,拉起她的手说道:“薰蕙,今日我很欢喜,能娶到你是我梦寐以求之事。”
头上厚重的钗环步摇珠冠压得年世兰的脖子微微发酸,她并不瞧郭京,只低头问道:“我能知道,你为何要娶我么?”
这算什么问题,郭京讶然,莫不是要自己先诉诉衷肠,于是笑道:“自从首次与你在宫门相遇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是想起你,总觉得你与一般女子不同,第二次护送八皇子出宫,当我发现陪同之人是你时,我心中异常欢喜,后来你到这府里来找我,我便知道,这辈子我再不能与你分开了,冥冥之中,你我相遇,天定的缘分,你还不知道我为何要娶你?”
是么,天注定的缘分?可年世兰从未想过重生之后她还会再嫁一次,思量之间,她已将头上钗环珠冠取下,一头青丝铺满了红色锦缎嫁衣,她转头看向郭京,认真地问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坚定地要娶我,不后悔么?”
郭京捋了捋她的黑发,也定定地看向她的黑眸,说道:“我看重的是你的内心,你的傲气,并不是你的外表,即使你会改变,我也会因你的改变而改变。”
那好,与其早晚会被她发现自己脸上的破绽,不如在今晚就让他知晓,年世兰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开始撕下脸上的面具,起先郭京不知她要做何事,见她拉扯自己的脸部忙用手去阻拦,却被年世兰推开。
当他看见年世兰脸上的面具脱落之时,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任何言语来表达,即便是许多年后回想起这一晚,他都觉得那种无比诧异的心情此生无二。
“你…你是谁?”郭京带着震惊的神色与声音质问道:“薰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