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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9 一把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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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计划性可言的临时起意让我有些狼狈。

只是突然想起、并且跃跃欲试地想要尝试下菲舍曾多次推荐过的海鲜烩饭,没有丝毫犹豫的,我定了张当天晚餐前就能抵达博尔德市的机票,结果导致现在给自己留下的用来打包行李的时间严重不足了。

我手忙脚乱地挑战了一只手整叠西装和衬衫、同时把它们不带褶皱的塞进小行李箱的高难度工作后,才大汗淋漓地想起来我不是要出门去工作。我挫败地重新打开衣柜,考虑到酒店送洗服务的质量,以差不多五天的分量准备换洗衣物,结果衬衫、外套、围巾、长裤乱七八糟的零碎堆满了旁边本就凌乱的大床。袖子和裤腿藤蔓那样缠绕在一起,外套下面不知道掩埋了多少东西,围巾则是见缝插针地交错在体积惊人的衣服堆里,我随手拎起一条,结果带起了重量可观的一大团死结,即使用力抖动也抖不落几件。

时间有条不紊地从我身边路过,连头也不回,我迷茫地把一双驼绒手套抓在手上,对该怎么收拾眼前糟透了的局面毫无头绪——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出门,自然不可能有人帮我收拾行李,而我,从没自己收拾过外出旅行的行李。

我痛苦地□□出声,一头栽进柔软、厚实、带着舒服绒毛和香味的山丘里,如同躺在春天雨后由疯狂长高细草织成的缓坡上,动也不想再动一下。

这个时候,我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菲舍。

因为需要在科罗拉多大学完成了从高中到博士全部的学业,菲舍在博尔德市至少居住过十年,他熟悉城市通往落基山脉的每一条小径以及每一家餐馆的招牌菜。哪怕现在整年他在博尔德停留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两个月,他依然对这个城市了若指掌。我会第一时间想到要去博尔德,也是因为他总是在邀请我去上门拜访。

菲舍总说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城市,还说我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我缓慢地翻过身,把手机从衣兜里掏出来按了一下主键。屏幕立刻亮了起来,漆黑地反馈着时间。酸涩的气压憋闷在我的外心室,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掺入血液。我不清楚在那两个月里菲舍有没有再联系过,我猜是有的,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菲舍说的,菲舍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有没有发现其实我骗了他?有没有发现他称呼的小美人早就换了一个新的内芯?

过了几秒,屏幕熄灭了,在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黑盒上印出我略显惆怅的脸。我又按了一下按键,把手机在手指间晃笔那样反复转圈,重复着无聊的动作。

菲舍现在会在哪里?纽约还是博尔德,再或者是其他的地方?我去博尔德会碰到他吗?如果在他据说特别喜欢的那家咖啡店坐一会,是不是能碰到他?他会以怎么样的表情向我打招呼?

草絮那样杂乱的念头塞满了我的大脑,闭上眼睛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菲舍的背影了,他正在一点点地扭过头来——

光滑的手机根据惯性从我的手中飞了出去,小石子落入湖水那样投入了柔软的织物里。涟漪晕开,撩拨起沉淀在心底的砂石和泥土,水浑浊了起来。

就算明知道胡思乱想只会让严重的事态加剧,我也不敢给菲舍打电话。

我捂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很担心,不,非要定义的话是害怕,害怕菲舍也会用那种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如果那样的事真的发生了……即使真的发生了……我也毫无办法。

可能我会对自己说,别难过了,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不是吗,然后去喝两杯,强迫自己忘掉无数根尖刺扎穿心脏的痛楚。

但是那些、那些深夜留存于听筒另一端的抚慰和诗歌,午后伴随着暖橙味阳光的红茶,图书馆里呼吸几乎融化在一起的距离,印在脸颊上的吻,还有见面时的期待,全部的全部,也是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而且假如真诚是随便就可以交付出去又可以随时收回来的东西,那么在相处的过程中,是不是也只有一些是真的,另外一些则是假的?真是这样,又该怎么分辨呢?

它不会变成横亘身体的可怖伤口,而是会成为鞋里的一粒沙子。存在感柔弱的可笑,也没办法让你流血,却会在你走动的每一步带来钻心的疼痛。利齿啃食着骨缝里最细嫩的血肉,蛀空了皮肤下所有的内容物。

也许有的人会忘记,但我不能。像清空垃圾桶一样干干净净的什么也不留下,我做不到。

随着“嗡——!”的一声闷响,屏幕的光再度亮了起来。像颗透明的漆黑眼球,直勾勾地注视着我。如同在背后悄悄地讲关于谁的坏话,却被本人在背后拍了肩膀那样,我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血液急速向头顶涌去,可是手仍本能地去抓住了拼命挣扎震动起来的手机。哪怕五根指头软绵地变成了浸透了汗水的丝带,瘫伏在被面上。

理智被来电显示及时地揪了回来,赶在它羞愧地跃下悬崖前。飞速逆流的血液终于重新遵循正常的循环轨迹继续流动,剩余的理智也开始发挥作用进行思考。

可是……为什么卡莉安娜会给我打电话?在明知道我休假的情况下?

这太反常了,卡莉安娜是比我还注重个人隐私和独立空间的姑娘,只要我拒绝,她便绝对不会在我一个人安静待着家里的时候打扰我,以任何方式的。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想接。

两个月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以及意外,在和他没有沟通、弄清他都做了什么前,避免和所有我熟识的人见面才是明智的,否则很有可能会露出各种可笑的破绽。所以说实话,那一个季度的假期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确需要一些时间。

手机安静了下去,还不等我松口气又立刻再度响了起来。我侧仰着头,看着屏幕自顾自地亮起熄灭,亮起熄灭,重复了短短十分钟,摞起了成串的未接来电。

我眨了下眼睛,用牙齿来回撕扯着嘴唇上的硬皮,在心里大致草拟了一下开场白,最终还是犹豫不决地摁下了接听键。但是根本不等我说话,对面的女声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语速快得像子弹没有上限的加特林机枪:

“我已经告知了我亲近的朋友和父母我最近的日程安排,你的相关精神病例和诊断证明我放进了一个未关联的邮箱里,凶杀案的纸质档案则分开曝光在几个不同的地方,一旦我出现意外24小时内会直接发送给我的律师,而随后会有人把档案全部取出来,然后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

“什么?”

我瞠目结舌,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想试图确认是不是可笑的诈骗电话。卡莉安娜似乎在这个空档做了个深呼吸,我能听到她颤抖的呼气声喷在话筒上。没有任何理由的,我觉得她濒临崩溃,哪怕她没有嚎啕大哭。

“我知道你订了今天去博尔德市的机票。”卡莉安娜平静且疲惫地补充了一句:“还有五分钟我会抵达你家楼下,我们必须得当面谈谈。”

“啊?”

电话挂断了。

“卡莉安娜她是疯了吗?”根本容不得我仔细思考,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顺便还需要联络管理员让她把卡莉安娜接进来,同时我难以置信地发问:“这两个月内你对她做了什么?上床了吗?还是说玩弄了感情?”

原谅我贫瘠的想象力吧,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热情聪明的女人变成这样——成群的凤尾蝶在大火中化作灰烬,爬出了充满恶毒和不甘的魔鬼,怨恨的腥臭取代了花蜜的甜香,和浓郁的硫磺味一同扑鼻而来。

依旧没有人回答我。

从正门透进来的光照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斜泼出来很长很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电梯间的门口。窗外是透亮的浅蓝色天空,太阳此时也差不多移动到会被成群的高楼遮挡的位置了。

当我跨出电梯的时候,管理员露出一种类似于喜极而泣的夸张表情,急忙迎了上来。“塞班莱特先生,安德森小姐两分钟前刚到。”她不安地解释:“我有试图请她进来喝杯热茶,可是她执意不肯进来。”

“不是你的问题。”我低咳了两声,把咽喉处的干涩压了下去:“她现在在哪?”

“安德森小姐现在在门外,她说她需要抽根烟。”

管理员习惯性地去撩垂到眼前的额发,把它们别到耳后。我突然发现,她的头发不仅长了很多,似乎还重新烫染了,在水晶吊灯光芒的渲染下,透着迷人的酒红色。

“我知道了。”

我收回自己的视线。没有人能够停滞自身的时间,不管是谁,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我更加迫切的想要离开纽约了。

“另外,麻烦你帮我改签一下机票,定到晚餐后。”

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向我点点头,回到她的办公室里去了。而我整了整大衣的领口,快步走向大门。

从门上玻璃的空白处能够清楚地看到卡莉安娜正倚着门前的路灯抽烟,她穿了件火红的斗篷外套,脖子上围着条奶白色的长围巾,深褐色长发水藻似的一同披散下来。我不知道她在看向哪里,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呆滞在那里,眨也不眨一下。

两个月不见,卡莉安娜憔悴了很多,脸颊凹瘦进去并且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她的眉宇间留下了很深的沟壑,眼下的青黑也很浓郁,看起来就十分疲惫、随时可能昏睡过去的模样。

然而当我打开大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像是被惊醒了那样猛地跳了起来,挺直了脊背,摆出了极具有攻击性的迎敌姿态。她瞪着我,脸上的憎恨、鄙夷、厌恶、怒不可遏混合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笔直地戳在我的身上。我距离她差不多还有三米远,可是我已经能清晰地听到她全身神经绷紧的声音。可能我上前一步,它们就会像她细白指间夹着快要燃到尽头的香烟一样,摇摇欲坠地砸在地上。

而格格不入的是,卡莉安娜看着我的目光如同看着一条刚从牢笼里脱困的毒蛇,亦或是刚吃了人的猛兽,她眼睛里满是恐惧,还带着泪光,完全没有她试图表现的那么坚硬锋利。我疑惑不解的回过头,希望她是在看我身后的人,但门厅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卡莉安娜?”我试探着向她伸出手,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我不敢随便靠近她,只能尽量温和地问:“到底怎么了?你还好吗?”

一瞬间,卡莉安娜的表情变了。

她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觉到惊恐从她坚硬的外壳里冒出了头),但是立刻,她似乎从我的眼睛里找到了她熟悉的东西,惊恐噗的被扎破了。她的眼泪流了出来,连同她柔软温和的芯子一起。卡莉安娜以近乎狂喜的表情激动地向扑进了我的怀里,把我直接撞到了身后的石墙上。她紧紧搂着我、恨不得把我塞进她的身体里去,埋在我胸前嚎啕大哭,含含糊糊地重复:“哦伊斯!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那个混蛋把你杀掉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上帝保佑!”

听清卡莉安娜的话,我的心反而像没了汽油的发动机停止运转,安静地冷却下去。

她知道了。

她竟然知道了。

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我把手放在卡莉安娜的头上,一下下拍着她剧烈起伏着的脊背。她的头顶蹭着我的下巴,头发上冰冷潮湿的香味渗入我的毛孔,可我的舌根满满都是让人难以想象的稠苦。

“别哭了,卡莉安娜,别哭了。”

手绢在我大衣的左口袋里,打了石膏的左手灵巧度还不够,我的右手更是没办法把它拿出来,可现在怎么看把怀里的女士推开的行为都是极为失礼的。我叹了口气,把卡莉安娜抱得更紧了点,索性放任她用我的外套擦眼泪了。

然而……我们两个居然这么不相似吗?卡莉安娜只是看了两眼而已。

我感觉自己此时正站在横架于悬崖上的一端独木上,脚下深不见底,而独木的另一头踩在站在悬崖边的卡莉安娜脚下。她随时都有可能走开。

我非常不安,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是否隐藏着对我来说致命的东西。

当我的胸口开始感觉到隐约的湿意时,卡莉安娜总算放开了我。她擦掉了眼泪,脸颊红红的打了个哭嗝。

“我……我很抱歉,伊斯。”

她无措地紧紧绞着自己的双手,眼睛盯着鞋尖,不敢抬头看我。

“没有关系。”我掏出手绢递给了她,抿着嘴问:“电话里你说的是指什么?故意杀人?”我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一觉醒来发现已经过了两个月,所以介意告诉我吗?这两个月我都做了什么?”

卡莉安娜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她矛盾的表现让我非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才算妥当,我再三考虑后选择做出了最保守的举动——向她发出邀请:“那么去楼上坐坐?”

“不。”卡莉安娜坚决地摇了摇头,那坚硬重新回到了她身上,无形的墙壁再次构筑起来,迅速拉远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们去外面的咖啡厅,就斜对角的那家。”

“我没有意见,女士优先。”

忘了是谁曾经说过,灾难在降临之前通常不会施舍给你预兆。

我看着卡莉安娜的背影,觉得用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困局实在是太贴切不过了。

高耸的楼厦外壳铺设的镜子反射着天空和阳光,几乎要成功地把自己庞大的身躯隐藏余晖后面了。天空高低起伏的延伸部分连在一起,看起来倒像是给城市扣上了顶滑稽的毡帽,此时的纽约不再那么冷硬,灰白到让人不敢亲近了。

不过冬末的傍晚,实在不是观光游览纽约的好时间,特别是在暴雪后。咖啡厅里客人不多,还在的也多半是在床边看书或者用电脑。卡莉安娜挑了一个墙边靠角落的位置率先坐了下来,她微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妆容使得侍者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

这个时候,卡莉安娜从衣服下面掏出了一个挎包:“我想你必须得看看这个。”

“这个可以稍微等一下再说,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擦擦脸,再喝一点热的东西。”

我无可奈何地打断了她,顶着侍者变得更加奇怪的目光,要了一杯甜牛奶和一杯碳烧咖啡。

“你们现在还有刚烘焙好的杏仁蛋糕吗?或者不太甜的曲奇也可以。”我抬头问卡莉安娜:“我记得你还在控制摄入量?”

“那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卡莉安娜用化妆棉擦掉了花了的眼妆,跟侍者说:“要三份招牌布丁,一份草莓起司派,一份甜甜圈,再把碳烧咖啡换成拿铁。”

“好的。”侍者点头,临走前又瞟了我一眼。我想,根据侍者现在的表情,我大概是被定义为‘背着女朋友出轨一个月不闻不问,现在女朋友上门算账’的糟糕男人了。

点心上来的很快,冷凝的气氛被充斥奶香的热气捂软了。我端起甜牛奶还有点烫手的瓷杯,慢慢地啜饮起来,耐心地看着卡莉安娜大口地吃着巧克力和牛奶制成的布丁。连着空了四个盘子,她才放下勺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准备好了?”我问她。

卡莉安娜总是这样,一定要做什么她难以接受的事时就会不顾形象的大吃特吃,然后等到真的胖了才会去减肥。

她咬了咬嘴唇,用那种伤感柔软的眼神看向我:“告诉我,伊斯,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察觉到另一个人的?”

我垂下眼睛:“差不多就是两个月前,我——”

“撒谎。”

卡莉安娜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她愤怒地握紧了咖啡杯:“事到如今你还要再包庇那个无赖吗?那个偷了你的身体、还在欺骗你的混蛋?”

“你在说什么?!”我大吃一惊,不明白她的意思,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三年前,你正式开始在分部上班没多久后的某一周,我发现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喝酒泡吧、飙车、分毫不退让的和他人争执,然后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你又回到了曾经的状态、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卡莉安娜撑住额头:“可笑我当时竟然还猜测你是不是被他们陷害吸食了□□……现在想起来,分明是那个无赖控制了你的身体。”

“其实……”我试图向卡莉安娜解释:“他也没有那么糟糕。”

卡莉安娜冷笑了一声,从挎包里拿出一本足有流英寸厚的档案夹摔在桌子上,砸得杯盘来了个整齐的集体蛙跳:“看看这个吧。”

“在你请假的第二天下午,有人给你寄来了一个大包裹。我本来没有准备碰的,但是直到我下班,经过你的桌子,想要帮你把窗户关上的时候,我踩到了一小滩稠红色的液体,从包裹里渗出来的。”卡莉安娜又拿出了一根烟,她没有要抽的意思,只是用细长的手指夹着,点着桌面。

我迟疑地问:“……血?”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拆开了包裹,结果发现只是一瓶红墨水。可是我不小心看到了这个。我希望你也能看看。”

“这是什么?”我接过档案夹,打开的刹那,浑身的汗毛疯狂地竖起起来。

老亨利的……死亡报告。

手指不听使唤地翻了起来。

那厚厚的一整本全是死亡档案,几乎涵盖了所有我认识、见过、接触过,同时从我生活中消失、或者干脆明确死于意外的人。

卡莉安娜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她被我冰冷的手指冻得哆嗦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松开手。“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吗?”她充满哀求的看着我:“他是个杀人犯,伊斯。”

“这不可能……”我喃喃:“这不可能……这些都是意外……是意外……”

“够了伊斯!别再欺骗自己了!”卡莉安娜尖叫:“都是生活在你身边朝夕相处的人,接触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不可能!”她站起身,干脆地坐到我的旁边,从我手中夺过了档案夹,翻得哗啦作响。

“看!”

她指着一份报告:“‘……死于心脏停跳,不排除过度惊吓的可能。’既然他连只和你见过几面的邻居都能通过心理诱导和暗示的方式使他死亡,那么所有的一切完全有可能!你不觉得你身边的意外有点太多了吗?”

“这些不是证据。”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更不能说明什么。”

卡莉安娜彻底被我气哭了,她伏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砸着我的脊背:“你为什么不懂呢!你为什么不明白呢!总有一天那个无赖会害死你的!会害死你的!”

“可是就算是真的……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摊开手:“去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那不是你!不是!”

“可是,卡莉安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摸了摸卡莉安娜满是泪水的脸庞:“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一个人,共用一个身体、一个姓名。”

卡莉安娜捂住眼睛,发出了一声我难以形容的呜咽。只有会为各种各样司空见惯小东西驻足的孩子,在看到她藏起的宝物死去时才会有这种柔嫩到让人心碎的声音。

她松开手时,眼睛里似乎已经多了什么碎片,亮晶晶的,却也锋利无比。

“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卡莉安娜一字一句地这么对我宣布,她死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通过我向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宣战。

但是身体仍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不属于我的情绪产生,我猜他可能是睡着了。

“卡莉安娜,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要求对你来说会很过分,可我还是要说。”我微笑起来:“如果有一天我真正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请你什么都不要做。”

她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呆愣地问:“为什么……”

“死去的只是那个伊斯,伊斯德·霍恩·塞班莱特还活在这个世上。”

大颗大颗的眼泪在卡莉安娜的眼眶里打起了转,最终在她年轻美艳的脸颊上画出两道触目惊心的泪痕,溅落在我的领口上。

她小声地说、带着被刺穿心脏的无比痛苦:“但是我爱的……却是死去的那个伊斯啊。”

“不要哭,卡莉安娜,你不清楚的。”我伸手覆上她仍然冰凉的脸颊,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有多么渴望,渴望有朝一日醒来,我的人生不再是这个样子。”

她搂住了我的脖子,泣不成声地靠在我的肩窝里,连续打着哭嗝,浑身在难以自制的发抖。

“你真的一点也不失败,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呢?!……如果你真的像自己描述的那个样子,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呢?”

我平静地合起了触目惊心的死亡档案。

“你们都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只在别人身上寻找自己缺少的,只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我很累了,而现在恰好有了一个可以让我逃避的机会。”

“其实我很开心。”

即使知道他是在骗我,即使知道他是为了夺走身体,即使知道这次旅行的重点会是难以揣测的未知——

但理智在他向我展示另一种平和宁静的奇景过后,早就安详地宣告了投降。失去了最后的阻力,我也无法再感到不舍和难过了。可能他也对我用了所谓的心理诱导吧,毕竟我们才是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这样也不错,至少在即将到来的下个雪夜,我们仍打着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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