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七 清湖波漪(1 / 1)
后来的时日里玄云宗和花家的信使们有些欲哭无泪,两家的爷总是有事没事就传些小玩意或者书信。
尤其是西疆玄云宗的那位,连西疆豺纹悍狼也要捉一条圈笼子里差人送去南域。
每年酷夏过后,小尊上大抵都会亲自前往南域住一段时日。
这一年又过了立夏,云岐的马已经披星戴月的冲到花家门前,只是这一年不大一样,花溪前往帝都了一趟,消息说尚且还在归途中。
别院里的别离花才开,清湖上也漾着嫩色的芙蕖。湖心亭间的檐玉马和着微风小小的晃动,一只小舟,缓缓荡出在荷间。
舟上人懒散的靠在沿边,手臂搭滑进清湖,带起水纹。面上扣盖着本繁复拗口的古籍,就这么仰身在舟中花间假寐。
一阵酒香,突然随着风缓缓荡近。
浅眠的人还带着水珠的手虚抓在空中,却什么也没够到。他闷声的笑,“阿溪,别馋我。”
对方不应,倒是酒香味愈渐的浓烈。
云岐也来了兴致,不拿下书本,就这么探在空中。
“闻起来像是中都的酒,不过我现下不想喝酒。”
端着酒坛落在舟间的淡色袍衫一顿,清冷的眉宇略为困惑。
“你也有不想喝酒的时候?”
音才出,云岐的手已经准确的扣抓在他臂间。“抓住了。”欣长的身躯坐起,书本滑下露出桀骜的眉眼,他哈哈笑的一把拽下花溪。“我抓住了,不给些奖赏?”
花溪淡定的推开他凑近的脸,“狡诈。”
云岐靠在沿边震动胸腔,笑声不绝。“是,老子是狡诈了。只要能抓住你,再狡诈一点何妨。”他肆笑的眼垂下去看花溪,“带什么好酒给我了?”
“中都的清酒。”花溪推过酒坛,“顺道而已。”
云岐就着坛深深嗅了口酒香,“味醇厚地道,好酒!”
“我还当某些人转了性,也有不想喝酒的时候。”
“诶。”云岐抬起头,对他正色的摇动手指。“不想喝酒的时候自然也是有的,比如现下,我是当真不想喝。”
没等花溪问出缘由,云岐已经倾身扑来,将他抵压在舟沿,温热的唇顺着眉眼落在唇齿间。
“老子现下想做的是这个。”云岐磨蹭过他的颊,在他唇间低喃。“你要不要成全我?”
花溪无澜的皱起眉,被迫仰起的头有些不适,他却自主的覆送在云岐唇上。“你太啰嗦了。”
云岐压得更深,手掌顺势探下去。
花溪还想说什么,可是云岐分毫不给他机会。淡色的袍衫被扯拽松开,泻出的里衬微微露口,现出形状好看的锁骨。云岐顺势滑下他的颈,正欲要再进一步,哪知那小舟斜危危的倾滑,竟陡然翻了过去。
“砰——”水花四溅。
花溪从水中浮出头,低声咳了几口水,转眼去找云岐。
腰间一紧,人已经被狠拽进水中,火热滚烫的唇贴覆在唇角,狷狂的扫进齿间,侵略又占据。
花溪好不容易才推开云岐,喘着息皱眉。“你——唔。”语音微微发颤,云岐咬在他脖颈,手已经不规矩的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云岐踩着水把他推困进芙蓉嫩荷间,放声的肆笑。“不要上去了,就在这里。”
“你疯了!”
云岐靠近的眼中熠熠生辉,灼灼的吓人。“老子本身就是个疯子。”
花溪清冷的颜微扬,外衫已经松浮荡在了水面,他皱起的眉被云岐湿热的吻一点点啄平,周身的水纹突地猛烈动荡起来。清寒的公子难耐又隐忍的低吟一声,却被云岐不容置疑的按扣在怀中。
“阿溪。”云岐低低的唤他,咬含在他耳际,动作愈发狠劲。“真是,好乖。”
怀中人已经被撞散了神智,隐忍的低喘。
云岐更加的愉悦。
这边水纹动荡,连娇荷都不胜羞怯的晃动抖下花瓣。那边花树簇茂,突然传来长廉的声音。
“主子。”长廉猫着腰,悄悄的唤,生怕被小尊上发现扔出去。
奇怪,主子不是来送酒,送完酒还要去趟正堂吗?
整个院中没什么声响……什么东西?长廉听见水声,猫腰转过花树,就往湖中探头。一帘粉嫩碧色相见,就是湖中不知是什么东西,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啧。长廉扶了扶腰间的刀,奇怪的往水榭上去。
咱们院里,自从小尊上之后就没再养过什么珍奇了。他走的近了些,突然听见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低低唔声。这声音向来是明朗桀骜的,现下这么唔的这么勾魂。
长廉猫腰的动作呆了半响,轰然爆红起脸,踉跄的摔坐在地上,玩命的往后连滚带爬的逃。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他怎么这么没眼色,啊?这他妈的不是摆明了主子没空吗!噢,娘的,他来凑什么热闹,不是讨小尊上摁死他么?!
花溪埋头在云岐颈边,听见长廉跑远,才松开紧抿的唇,就被云岐一个狠力,猛然间仓促地喘出声。
云岐手收的更紧,却又忍不住的低笑。“怎么他走了,还咬我这么紧。”
花溪半敛的眉眼惑色,闻言更紧了紧身,惹得云岐半是痛苦半是愉悦的倒吸口气。
“这么想我。”滚烫的吻和云岐特有的邪痞一起印进骨子里。“那这次老子就多待些时日,你说好不好?”得不到回应他更加欣悦,越发恶趣味的研磨,口中不停的招惹花溪回话。
一池的粉荷似乎都抖动起来,水纹波花动荡,淡色的袍衫漂漂荡荡的被涟漪送远。
院外蹲着守门的长廉欲哭无泪的咬拳嘤嘤嘤。
怎么办好讨厌!要是家主来了怎么办!要是有客人来了怎么办!要是其他公子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嘤嘤嘤,莲池涟漪什么真的好讨厌!
***
晚间花家一如往年的为云岐接尘。
花家主有些不大明白。他自己这个大儿子他最了解不过了,除了天赋异禀悟性极高,向来淡漠的不像话,常常连月在院中推演星盘不出门。这样漠然的性子,怎么就让小尊上挑出来了呢,还年年来探望。
不过可见这玄云宗就是玄云宗,小尊上为人虽然狂妄桀骜了些,但待挚友还是相当周到大方的,就是不知往后是否能借着溪儿这层情意,把小女儿许给小尊上。
花家主这正寻思着,旁坐的云岐已经勾含笑意的扶杯。
“花伯父,云岐又来打扰了。此次南下而来,见西疆的沙蜜枣下的甜,就和此番的敬礼一起带来了,您可千万记得尝尝。”
“客气客气。”花家主也扶杯,“到底都是一家人,年年来往,不是外人。你这小子,还这般的客气。”
云岐敬了酒,缓缓含咽下去。听见那声一家人,眼角痞气的扫向另一边静静无澜的花溪,悄悄舔了舔唇。
“您说的是,到底是一家人。”
花溪正夹菜的筷顿了顿,不惹人注意的抬眼瞥了眼云岐。
云岐摸摸鼻尖,继续转过眼和花家主客套。
这正气氛和详,那边堂门便提裙摇曳出位俊俏的少女。
“袭儿给父亲请安,父亲大人万福康健。”花袭得体又从容,行完礼,抬眼一见云岐便抿嘴一笑,娇柔的对花家主撒娇。“小尊上也来了,父亲也不遣人先告诉女儿。”
花家主点了点她额心,“鬼灵精,怎么,小尊上年年来,今年你倒是知礼害羞起来了?”
花袭眼波流转过云岐,微微咬唇娇媚明艳。
“不过论起来,小岐也不过才大我们袭儿六年。这些年匆匆晃眼,袭儿也是大姑娘了。”
云岐看酒杯的目光不动分毫,客气又客套的勾笑。“是,转眼花袭也大了。”
“姑娘大了,可就不能留啦。”花家主亲自为云岐斟满酒,“小岐也该考虑家室,好不让你师父再操心着。”
“岂敢。”云岐接过酒,桀骜的眉微扬。“花表弟还未娶妻,我这个做表兄的着急什么。”
花溪到唇边的茶还是停了停,放回桌上,轻轻嗯了声。“云表兄太顾虑了。只要落花有意流水长情,宜室宜家还是要的。”
“我倒觉得逍遥自在好些。尤其是挚友携手,江山同游,天下美事也。如我与表弟,大可这般的共享美事。”
花溪额角微微跳。莫名觉得他把“美事”这两个字咬的极为暧昧,不禁想起午时的水花波漾,哪怕是他漠然的性子,也低咳了声。
“……表兄说的是。”
云岐把玩着酒杯,两人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
花家主听云岐这么的岔过话题,自然也知趣,暗自招了手让花袭先行退下,再次斟酒谈起其他事情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遗憾,不过也不再心上。
这一辈花家子弟中,只要还有花溪撑掌天命星盘,倒也能无忧。这联姻之事,若玄云宗不愿意,那便也就罢了。
后夜里花溪躺在榻上却未轻易睡去。
低缓湿热的声音从后将他整个身子都抱环进怀,云岐在黑暗中准确的啄点在他耳际。“这么晚了还未曾休憩,表弟,可是在想我?”
“夜半翻人房,爬人榻,怎么,不怕找错了人?”
云岐一怔,随即轻嗅在他脖颈间,暧昧的用唇摩擦。“好酸。”
花溪别开脸,心里到底是不太舒意。他们这般……这般本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情,玄云宗和花家又都不是轻易松口的主,这般,到底该算什么情意。
“你这家伙。”云岐握紧他的手,顺势将他压在被褥间,强势的俯身。狼一般的瞳眸盯着他,“玄云宗不怕没有尊主夫人,花家也可以没有家主夫人。但是老子不能没有你。”
花溪沉默了半响,指尖才摩挲在云岐唇角。“嗯。知道了。”
云岐眸子一瞬不眨的盯着他,就这样一寸寸的侵入他,舔舐在他唇角。
“誓当与日月长存,若有相负,老子甘愿被斩断握刀的手去受极苦相思。阿溪,但你不能忘记我。”他霸道直接的深撞像是撞在花溪心口,一遍遍的缠绵低喃。
“若有极苦,我来受。但你不能忘记云岐是谁。”
花溪皱眉闷哼,心口处仿佛都被他撞的微疼,只能微仰脖颈的喘息。
“不能忘。”低哑的声音像是梦,就此缠缚住他的身他的魂。
乃至他的一生。
最后神智倦惫的时刻,花溪缓缓环上云岐结实的脊背,轻澜应了声。
“我不忘。”
心潮温热。
夜间的徐风撩起瑰紫色的别离花,花溪疲倦的敛上眸。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