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1)
百里晴迁难以平复内心的震荡。难道无情,没有死?
气氛已然沉寂,雪凌霄似乎不愿多说。因为无情的过去与现在,只有他自己说的算。别人,始终无权干涉。
百里晴迁沉默地折起纸张,收入怀中。有了这份名单,她便可以短时间内召集一部分人,去化骨楼探一探。
“这气温还是很冷,来,喝杯茶暖暖。”柳长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茶水递过去。
雪凌霄盯着长歌的举动,从容的接过茶杯,轻嗅茶香,笑着对长歌说:“公主亲自为在下端茶,真让在下受宠若惊。我便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柳长歌诧异一愣,这男人居然知晓她的身份?是晴迁说的吗?
百里晴迁当然不会告诉雪凌霄长歌的真实身份,他能知道,无非是利用了绝厉堂的势力,暗中调查了她身边人的底细,这才知晓了长歌的身份。
他的态度很友善,对长歌也很客气。如此一来,百里晴迁便放下了心,“既然人家想敬你一杯,你就以茶代酒吧。”
柳长歌端起茶,与雪凌霄对饮一杯。
雪凌霄大笑了一声,扔下茶杯便转身离去,“能与皇朝公主对饮,乃是我雪凌霄的荣幸。”
那男人的轻功好厉害,长歌诧异地微张着嘴,他的身影就像一只白色的轻燕,在眨眼间,已经不见了。是从哪个方向消失的?根本就无法洞悉。
“很惊讶吗?”晴迁玩味地看着她。
长歌不会轻功,无法感觉腾飞的快意。雪凌霄内功深厚,他的轻功在中原中也是屈指可数的,然后,他的真实身份,她却并不知晓。
雪凌霄很聪明,他没有在名单之中,写上自己的来历。为的,就是不想暴漏身份。
百里晴迁已经说了,她要知道绝厉堂全部下属的人员身份底细,这个雪凌霄,好像比传说中的副堂主,还要神秘。
不过,百里晴迁对雪凌霄没有兴趣,她对另外一个人,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便是那抚琴之人……
她依然在院子里弹琴,静静的弹奏,仿佛弹的不是琴,而是人生。
她把这琴,当做她的人生。也许这琴,就是她的人生。
鸣烈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她在化骨楼已经很久了,多久了呢?应该快三年了吧。三年,她在化骨楼中度过四季,然而每天只是弹琴。
鸣烈不得不佩服,她很年轻,那双浅淡的眉,弯而长,眉梢上扬,给人很妩媚的感觉。她却始终穿着那件素的不能在素的长衫。就像她平淡的人生,毫无半点起伏。
鸣烈深度怀疑,她就只会弹这一首曲子。春夏秋冬都在弹!他是个粗人,不懂曲中的奥妙。可是每次听,心中却总是徘徊着忧伤,压制不住的忧伤情感。
他是个杀手,根本不能有任何情感。喜怒哀乐不属于他们,永远都不属于。即便有参透的机会,他们也会避而远之。只有无情的人,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鸣烈的手抓着栏杆,似乎今时不同往日,也许是她弹曲的心境有所改变。听着这首旋律急速的曲子,他压抑不住内气翻腾,忽然巨吼了一声。
凌厉的内气透过自身,咔!远处的枯树忽然颤抖。
一根枯枝掉落在面前,她盯着这根枯枝,停下抚琴的动作。
每当她弹琴的时候,那个男人总是在某个角落里窥探她。也许是奉了化骨心之命,看守她吧。可是,那男人的眼神,似乎每次都不一样。
就像现在,他居然用一种忧伤的目光望着她。她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得到。那种忧伤的气息,曾几何时,她都没有认真去体会了呢。
也许忧伤的气息不只是从鸣烈身上体会,也从另外一个位置,感受到了忧伤。素雅的衫子在冷风里飘飘欲飞,极长的发丝超越了长衫的范围,带着节奏的纷飞着。
鸣烈的唇边勾起一抹笑,这是他盯上猎物后的习惯性动作。他的身躯彻底融入了冷风之中,在冬日的暖阳倾斜下来的刹那,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
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鸣烈落到屋顶,负手凝视着对面的男人。“名震天下的公孙庄主,居然来我化骨楼做客。可惜啊,我们楼主不喜欢下棋,无法与公孙庄主对弈。就让在下,陪公孙庄主玩玩如何?”
公孙棋望着院中的女子,她依旧如当初那般从容。
时光飞逝,掩埋了你曾经的锋芒。此刻的你,却在历经沧桑之后,变得如此祥和。
公孙棋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微笑,他来或不来,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尊重她的选择,却无法对化骨心的野心视而不见。
无需多说,公孙棋无视鸣烈的咄咄逼人,飞身接近女子。斜面烈风滚滚,像是算准方位般,当公孙棋将要落地之时,凌厉的擦过他的脸颊。
公孙棋旋转身姿,发丝缠绕在风中,儒衫飞旋。五道白光从掌心飘出,这一瞬,他已经站在了女子的身旁。
鸣烈侧身翻转,步履飞踏,飞扬的尘土逐渐消散,露出他挺拔的身躯。五指间,夹着公孙棋方才射出的五枚白棋。“公孙庄主棋艺高超,在下佩服。但今日,你确定你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化骨楼吗?”
烟尘散去了,鸣烈的身后,站着数百名杀手。这些人的面孔虽然不同,但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冷漠无情,眼中的嗜杀之意,再明显不过。
面对化骨楼的暗杀团,公孙棋并没有惧怕,而是温和地看着女子,“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只会弹这一首曲子。什么时候,你能给我弹奏一首快乐的呢?”
令鸣烈诧异的是,女子素面朝天的容颜,这三年来恐只有一种淡然表情的容颜,居然会露出冰冷的神情。
女子在意之人,永远都不是公孙棋。
所以公孙棋就算再表现的关怀备至,也得不到她的回应。她能给公孙棋的,只有一句生硬的话语,“请你离开。”
公孙棋从来没有尝试过,心痛的滋味。记得当年夫人难产而死,他所能给予的情感,也只有无言的沉默。现在,他却体会了心痛的感觉!“也许你对一切都不在乎,可我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你痛苦。跟我一起离开。”
公孙棋伸手揽住了女子,蓬勃内气从宽袖中散出,沉重的古琴翻飞而起,在空中不断旋转。日光投影在地面,那架古琴,已经被公孙棋背在身后。
无数道冰冷的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公孙棋拉着女子迅速后退。一股气力压迫而来,震荡了胸肺。
公孙棋盯着鸣烈的眼神,似乎杀意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气息。
内敛的嗜杀扩散在眼中,鸣烈的眼睛居然变得血红无比,像是吞噬了鲜血一样,宛如地狱修罗。逆风飘乱的黑发里,藏着无数道戾气。
公孙棋明显的感受到,鸣烈的气息有了变化。方才那股杀气还很浅淡,此时此刻,却像是一张血色戾网,毫不留情的笼罩而来。
一道细微的银芒刹那间穿透戾网的禁锢,朝鸣烈射去之际,四五十道劲气从四面八方迎来。
公孙棋停止后退,眼前光影飞掠,如同两种阵营交错争锋。那四五十道劲气,便是那些人的武器。
各种不同的武器回归了主人的手里,他们身穿黑衣,用黑色绸缎遮着面孔。一身气息仿佛比化骨楼的杀手还要冷酷,在场唯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女子,显得何其突出。
那道寸芒并没有伤害到鸣烈,而他却看清了女子的面容。“百里晴迁!”
百里晴迁闪到公孙棋面前,似不愿与鸣烈多说,直接抓住女子的手臂,腾飞九天。公孙棋背着古琴,倒退风中。
鸣烈自然想追,但这队不知从哪来的黑衣人,各个武艺高强,深藏不露。
然,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杀人,而是要托住鸣烈以及化骨楼的这些杀手。
忽现绝厉令,他们四十五个人也是临时被召集而来。因为居住的地方离川州很近,他们的速度也很快。
可让他们吃惊的是,执掌令牌的人,居然不是无情。而是百里晴迁!任务是,突袭化骨楼……
原本公孙棋是跟在晴迁身后的,但在途中却出了点意外。他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那是让人感觉很美好的味道。
究竟是什么吗?他犹豫片刻,背后一空,古琴不见了。
百里晴迁眉头一皱,停下脚步。身旁的女子始终不言不语。
公孙棋跟了上来,落在女子身边。
女子立刻问:“琴呢?”
公孙棋叹道:“方才我闻到了一种香气,让我卸下了提防,却发现琴已经不见了。”
百里晴迁觉得事有蹊跷,也许是很久之前的记忆吧。记忆中,能够利用香气突袭对手的人,绝不是善类。也许,是她心中想的那个人。“你们先回风琴楼,我去追。”
女子忽然说:“请你务必把我的琴带回来,因为这琴,牵扯了天下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