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田子谦的目的,绝对不只是让长歌帮他夺取盟主之位。那把折扇代表着皇家的权利,田子谦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将计就计。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扇子真正的主人,才有资格继承盟主的位置。他找不到扇子的主人,就只能找个感觉对的人。所以,他选择了长歌。
也不知田子谦关注她们多久了,也许在他踏入川州境内时,便已有了计策。堕云谷田罚不是省油的灯,他儿子的心计,必然情出于蓝胜于蓝。不过他想利用长歌,也许到最后,谁利用谁,还未可知。
百里晴迁伸出手,虚抓烟雾。四溢的酒香掺杂着清晨的气息,弥漫在院子里。她看见长歌向这边走来,便将煮好的酒斟满。
柳长歌接过酒,坐在晴迁身边,凝视她,“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田子谦并非武林盟主最佳人选,他太有心计,而且心术不正。他的目的也许是各大派,也许是……”
“也许是你。”百里晴迁执杯微笑,语气飘忽。
柳长歌恍然一怔,随即好笑地说:“你会不会太敏感了,那个田子谦怎么看也不像是断袖。他的目的怎么可能是我?”
百里晴迁笑的意味深长,眼前浮现着田子谦看长歌时的眼神。无论他在怎么掩盖,他的眼神也会暴露他的野心和欲望。他对长歌有欲望,那欲望不仅仅是一个野心的开始,而是终结。
百里晴迁有自己的思考和顾忌,公孙棋还在等她,武林大会在即,必须要先弄清碧海长琴的秘密。以免宵小之辈利用此事影响武林大会进行,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阳光盛开在云端,深冬的雪彻底的融化了。干枯的枝头上,盘旋着几只鸟雀。晴迁看了一笑,便将怀中的黑色令牌拿出来,放在掌心把玩。这令牌的质料如玄铁钨钢般坚硬,周边打磨光滑。中央只有一个字,厉。
绝厉堂崛起于二十年前,无情公子亲手创立。当时他的人脉在江湖上就已经很广泛了,再加上他阴柔冷漠的气质与非凡的剑法,更是吸引不少江湖流派加盟。
二十年前……
百里晴迁轻嘲着抿唇,二十年前的她,还是一个只知道讨酒喝的孩子。
她安静地走在这条寂静的小路上,这里是川州城西郊外。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会看到一个庞大的湖。那片湖,便是川州最有名的枫湖。
虽感初春暖意,湖水上的冰,却仍然未融化。她负手而立,静静望着湖面。
一抹白影从湖的对面飘来,发丝飞扬。身姿虚晃至极,仙姿绝妙。眨眼,便已立在晴迁的身侧。令百里晴迁意外的是,他居然跪在自己的面前。“雪凌霄,见过堂主。”
百里晴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轻折一根枯枝,淡淡一笑道:“雪公子这变脸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之前你还在追杀我,现在却跪在我面前叫我堂主。我可不是你的堂主。”
雪凌霄坦然一笑,俊美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颇感温和。一抹浅淡的蓝芒在眼底一闪即逝,百里晴迁没有留意,怕是连他自己,也都忘记曾经的过往,以及身份。
雪凌霄知道百里晴迁不会承认绝厉堂主的身份,但无情公子既然把令牌交给了百里晴迁,那便是传位了。
绝厉堂中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知晓这个消息,其他部下分布各地,没有召集令是不允许聚拢的。
所以,无情公子临走之前,特意将此事告知他。也务必让他,辅佐手执令牌之人。或许绝厉堂会在百里晴迁的执掌下,稳居武林巅峰。
雪凌霄对百里晴迁的能力十分有信心,飞檐想要得到令牌,无非是想找到副堂主,扶之上位。
副堂主多年不现身,谁也不知晓他的踪迹。
就连雪凌霄,也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副堂主。恐怕只有无情公子,才能找到他吧。
百里晴迁看了他一眼:“你起来吧。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恭维我,我也没有兴趣接手绝厉堂。因为它始终生存在黑暗里,一旦产生习性,那便再难更改。我也不想去更改,我从来没有想去更改谁,包括一个神秘的组织。”
雪凌霄心头一震,一个神秘的组织,好一个神秘。说的如此的气势十足。
他起身与晴迁并肩,偏头看着她,“那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武林大会?”
百里晴迁眼中的光泽有些清冷,素手抹过腰间,掌心这块令牌在光线下,散发浅淡的光华。“我要你来,是想让你给我把绝厉堂的人员默写出一篇名单。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以及那些隐匿的江湖流派。”
难道飞檐说的是真的?百里晴迁真的想把绝厉堂召齐后,解散绝厉堂?雪凌霄闭上眼,犹豫着要不要听令行事。如果把名单给了百里晴迁,会不会对不起无情?
“你还犹豫什么?是不是我的话没有说清楚,还想让我再说一遍?”百里晴迁凝视着雪凌霄,轻举绝厉令:“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但现在,你只有服从。”
雪凌霄苦涩地笑了,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为什么这么顾忌百里晴迁呢?不只是因为无情公子,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两人加在一起的分量,足够颠覆整个江湖。
雪凌霄按照百里晴迁的吩咐将绝厉堂人员名单默写出来,一共三百五十人。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庞大的神秘势力。三百五十人,可以建宗立派了!
风琴楼的后花园,柳长歌立于长廊,好奇地望着那男人。
一身白衣,雅韵至极。他明明在笑,她却感觉冷。令长歌诧异的是,缠在他腰上的那条鞭子。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条精致的腰带。
这男人的武器居然是鞭子,也许江湖用鞭子的人太少了。搜寻记忆,也只有苍山那一位,可以称得上是鞭法的鼻祖。
楚念来到长歌身边,凝望凉亭里那一幕。那男人好生面熟,仿佛在哪见过。
柳长歌与楚念的目光被百里晴迁洞悉,她却并没有在意,看着纸上的人名:“只有三百四十九个。”
雪凌霄无奈道:“那个人,是副堂主。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连他的模样,也没见过。”
见百里晴迁神色平淡,雪凌霄的目光忽然陷入悠久,回忆道:“也许只有一次,是三年前的一次暗夜。潜伏丰州的绝厉堂部下奉公子之命去刺杀一个人,但却失败了。失败,是一种耻辱。尤其是身为绝厉堂的人,是不允许失败的。”
那晚的夜空很深邃,他们刺杀的人,并不是江湖人。
但这个人在江湖上却声名远播,面对二十人的围攻,那人淡定自若。
月光将他眼里的光泽照亮,他立在风中,身姿虚晃。潇洒的退避了左右凌风,步履轻滑,地面一层轻微尘土被划出了痕迹。
他从容的穿越了二十人的围攻,静立在月光下。刀光剑影在他余光里缠绕,厉气凌风在耳边盘旋。
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不同的,有的震撼,有的吃惊,有的惧怕,有的不可置信。
这可能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后一个表情了。二十人整齐的倒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男人转身之刹,背后却袭来一抹凌风,耳边盘旋着一首很特别的曲子。
食指与中指间,扩散出一道光。直接与这曲韵的攻势相撞击……
天色更加暗沉,无星的夜空里,浮现两片透明的气力,瞬间交错,如时光飞絮交叉而过的风采。
夜风拂起了素雅的长衫,他忽然轻叹了一声,长指并拢,夹着一颗小小的白棋。“好妙哉的一首曲子,可惜弹琴之人,心中永远抹不去那种苦涩的伤痛。人生如棋,我们都只是棋子。”
在雪凌霄赶到时,早已人去城空。他无法单凭地面上的一道痕迹推断出战况,但他却知道,这次的任务还是失败了。
百里晴迁很好奇,绝厉堂的副堂主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能耐,将自己隐藏的滴水不漏。“那么,如何才能证明副堂主身份呢?”
雪凌霄如实说:“副堂主身上也有一块令牌,刻着绝字。绝厉二字,是绝厉堂的象征。只要见到这两块令牌,不论执掌它的人是谁,我们都要为之马首是瞻。”
看来这绝厉堂的令牌,还真不能小瞧。百里晴迁看着名单,发现后面的有几个眼熟的名字。眉心轻皱,原来他也是绝厉堂的人。这一切岂非……
这世间没有明确的对与错,有的,只有站在不同阵营的对手。为自身的利益而付出着,不管付出多少,成就与否,他们至少努力过。
百里晴迁忽然问:“他去哪了?”其实她想问的是,他还在吗?
虽然她是医者,疑难杂症在她看来并绝对。但面对无情,她是真的无可奈何。
雪凌霄的回答却让她震惊:“冬天已经过去,他曾说过,要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与爱人共享这锦绣河山的风光。爱让他明白了坚持是什么,他怎么会丢下他的爱,独自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