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当归(1 / 1)
二十二 、当归
“小王的王妃经常说越人皆聪慧,小王一直半信半疑,如今看来王妃所言不虚。而荣将军则当属其中翘楚,只可惜不能为小王所用,如若能有荣将军协助,小王何愁大业不成。”悦锦川一脸仰慕。
“晋王殿下才智过人,荣某只是一介粗人,从军到如今业已五载,只略凭运气侥幸立得几件小小的功劳,聪慧实在无从说起。”荣轻尘起身朝他做个拱,面色平静如水。
悦锦川倒也没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住了脚步,面朝着荣轻尘道:“荣将军与王妃可是旧相识?”
“回殿下,在下的母亲与许贵妃是姑表亲,王妃乃止孝之人,常念往日的情分对荣家颇为关照。”荣轻尘解释道。
“原来如来!”悦锦川点点头,转身离去。
待裴天合、辛辰两人接到消息到达库里已经是中午了。
“我说你让我们在喀拉苏河畔扎营,还要做好晚饭,你到好直接进了库里,我们连仗多不需要打了。”裴天合一屁股坐了下来,佯装埋怨道。辛辰胳膊上的绷带还在,跟在裴天合后面朝荣轻尘笑了笑。
“呀!你受伤啦?可要紧,伤得重不重,军医怎么说,需要什么药,你快坐下来休息休息别累着了——”裴天合一下了跳了起来,霹雳吧啦问了一堆。
“无妨,过几天就好了。”荣轻尘哭笑不得:“不过被一支流箭擦了下,军医上过药了,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嗳,对了,赫连将军什么时候到?”荣轻尘朝辛辰点了点头,也不再搭理裴天合,问道。
“快了,最多一两个时辰。”裴天合回答道,他转念一想又道“莫日根为何没来增援托克托,我可是听说他居然直接绕过库里回巴尔干去了,这也太奇怪了。”
“我猜是不是悦锦行输的太快了,莫日根来不及赶回来,又见晋王殿下攻下库里简直势如破竹,所以就直接回去了。”辛辰猜测道。
荣轻尘笑道“既然不用在打仗了,对谁都是好事,莫日根的事情还是留给那位晋王殿下操心吧。”
“也是。”裴天合看了一眼身旁的辛辰问道“嗳,我说辛参将仗打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自然是回京,难道裴副将还有别的打算?”辛辰反问。
“也是,自然是要回京的”。裴天合看了眼荣流景,突然想起他曾说过想回苍梧的话,眼下辛辰在,他也不好细问,当即就收住了话。
“我说你们两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荣轻尘见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笑着问。
“没有没有。我可跟他不熟。”裴天合撇清关系道。
“你!”辛辰为人到是个老实人,被裴天合这么一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了,脸涨的通红。
“好了好了,辛参将你先休息会,天合你随我来。”荣轻尘收住了脸上的笑。
“天合,我问你,我们先留在苍梧一段时间可好?”荣轻尘在前面走着,边走边有身穿北昭军服的士兵朝他行礼。
“自然是好事,只是我们捧命出京,如无旨意硬留下来可是欺君大罪。”裴天合皱着眉头道。
“我自然是有法子的,只问你愿意否?”荣轻尘已经又出了大军驻扎的库里将军府,他立在门口的石阶上,望着门口进进出出的士兵。
“你若留下来我自然不可能一人回京,若不然侯爷那我就没法应付,到时候少不了一顿,倒不如留下来,侯爷自然鞭长莫及”。
“你倒是想的多。”荣轻尘笑着下了台阶,朝库里城楼方向走去。
“嗳,你那伤真没事么,上过药了?”裴天合知道她的习惯,这样的事情从来不假手他人的,怎么可能会让军医上药,难道自己上药,倒也可以,只是刚才的屋子里好像也没有镜子。
“嗯,悦锦川派人送来的,我自己上的药。”
“他为什么会专门给你送药?”裴天合不解。
“我们帮他打仗,随时可能流血牺牲,送点药而已,至于这么奇怪?”荣轻尘皱着眉,眉角的伤口也跟着揪到了一起。
“我受了伤,心口有些不适,你快扶我回去。”荣轻尘突然捂住心口,一脸痛苦。
“啊!”裴天合吓的大叫了起来,忙一把搀住他,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对,就这样,你扶住我,别说话,快。”荣轻尘整个身体的重心倚在裴天合身上,低声说道。
显然裴天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脸紧张得问道“你怎么样,别说话,撑住。”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留在苍梧。”荣轻尘捂住心口,轻声说道。
“啊!”裴天合当即就愣住了。
“快走。”
第二天的庆功宴在库里将军府举行,上首坐着的悦锦川站起身来,举起手里的酒“今日库里一战我军大胜,这第一杯酒小王敬在座的诸位,诸位将军劳苦功高,小王先干为敬。”
“第二杯,小王敬檀越,愿我北昭与檀越世世代代永结友邻之宜。”
“第三杯,小王敬荣将军,荣将军英雄少年,拢塘关一站大振军心,库里一役更是神勇无敌,小王敬佩之至,深羡檀越居然有此等勇士。”
悦锦川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落了坐,拍了拍手。一溜穿着绚丽长裙的女子排着队走了进来,朝众人福了福,这时琵琶声声响了起来,裙摆翻飞,长发飘逸,优美的舞蹈踏着欢快的旋律翩翩而起。席上的众人有拍手合着节拍的,有高声跟着吟唱的,还有喝多了的已经直接跃进舞池,一起摆动了起来。好在北昭自古风气开放,舞女们也不忌讳,厅内歌舞升平,一派乐意融融。悦锦川目光穿过群魔乱舞的众人,发现并没有荣流景的身影,他招了招手,身后立着的侍从忙躬身凑到很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语毕退了下去,悦锦川面色一沉,随即恢复如常。
闻得荣将军身体不适,悦锦川忙派人送来了一堆珍贵的药材补品,还留下话来,如需延请名医只管开口。荣轻尘倒是收下了送过来的东西,只说旧疾复发,歇息段时日就无妨了。
“启禀赫连将军,门口有位自称是京师归远侯府的下人,说是遵少夫人之命,有一封书信要亲手交与荣将军。”进来传话的正是姜左维,他正要出门遇到此事,索性就进来回禀了赫连业。
“哦,你去带进来”赫连业忙又叫住姜左维:“还是先去看看荣将军,若荣将军能见客你在带他进来。”
“是!”姜左维拱手应道。
赫连业对荣流景身体不适之事也是焦头烂额,按理说这仗也打完了,剩下的就是班师回朝复命交旨了。可是偏偏这最大的功臣却受了伤,只怕是一时回不去了。自己作为主帅无论如何也是推脱不掉责任的,万一归远侯追究起来,只怕是不好应付。
“小人见过小侯爷。”那人恭恭敬敬朝踏上的荣轻尘磕头行礼。
“嗳,这不是侯府的荣芳么,你怎么来这里了?”裴天合倒是眼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既然裴副将认出是侯府下人,那说明末将没办错事”。姜左维心里一落,拱手退了下去。
“裴大哥”。平日在侯府,裴天合倒是和这一帮年纪相仿的下人一起称兄道弟,毫无偏见,打成一片,荣芳见到裴天合顿时面露喜色。
“荣芳,是父亲让你来的?”荣轻尘打断正要“”认亲”的兄弟两人。
“回小侯爷,是少夫人。”荣芳忙回道。
荣轻尘一愣倒是迷糊了,忙问“少夫人回侯府了?”
“正是,您走后没多久少夫人就回了侯府。”荣芳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又说“对了,少夫人写了封信,还说小侯爷临走前曾对她说,有位旧友患了顽疾久未见好转,少夫人说她机缘巧合得了一个药方子,说定可解小侯爷旧友的顽疾。”他说完,将怀里的信掏出来递了过去。
荣轻尘接过信,蹙着眉拆开信封,一张白纸飘了出来,她定睛一看:桂心两半,白芍两半,蒲黄二两,血竭三两,延胡两半。为散,酒煎三钱,去渣温服。
“这是张药方单子。”裴天合接过荣轻尘递过来的信,看完一脸茫然。
“少夫人还说了什么?”荣轻尘蹙着的眉头更深了。
“少夫人说小侯爷看了药方就会明白了,说此药方得来不易,希望小侯爷的旧友能够药到病除,否极泰来。”荣芳一本正经念完文采薇嘱咐自己的原话。
荣轻尘又抓起裴天合手里的药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乎已经可以将药方背下来了,但还是不明白荣芳带来文采薇原话的意思。
“天合,你带他下去歇息。”荣轻尘一筹莫展的盯着药方单子,已经忘记自己要在躺下去了。自己走前并未说过那样的话,旧友的顽疾,药方单子,看了就知道了——这文采薇到底何意,既然千里迢迢派人来送信,有什么不能直接说清楚么,需要饶这么大的圈子。还是有什么不能当面说出来的顾虑,亦或者是她的书信送错了对象,根本不是送给自己的。但是方才荣芳也明确表示确实是她送给自己的,药方到了便知,问题就在药方单子上。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不懂医理,难道这些药名里面藏着什么玄机。
三日后大军启程回京,上上下下的将士们纷纷收拾行囊。悦锦川装了好几车的贵重礼物由赫连业带回去献给圣上,以感谢此次檀越出兵相助。赫连业吩咐装好了车,由辛参将亲自看护,跟随大军一起返京。
辛参将胳膊上的绷带终于拆掉了,他看着裴天合道“天合,你们什么时候回京?”
“你也知道荣将军身体不适,这库里到洛城万水千山再快也需要大半个月,只怕硬赶路荣将军恐有不适,我得等他全恢复了,才好回来。”裴天合皱着眉,一脸苦笑。
“也是,那如此就辛苦你了,那辛某就在洛城恭候裴兄了,到时兄弟在聚。”辛辰似乎已经认定了裴天合这个朋友了,临行前专门来辞行。
裴天合送走辛辰后,想起方才辛辰一本正经的脸顿觉好笑,他几步入了里面的厢房。
“你这招还真管用,我们什么时候回苍梧?老住在别人的地盘也不是长久之计。”裴天合问道。
“等大军走了,我们就回。”荣轻尘还在想药方单子的事情,只淡淡一句。眉角的伤口已经慢慢恢复了,留下一道愈合后的细细疤痕,索性不仔细看也不大出来。
“荣芳已经拜托辛辰关照了,辛参将倒是为人爽快,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还问咱们何时回京。”裴天合扬着眉,笑着道。
“你去库里城找个大夫来,一般的就可以了,从后门出去别让人发现了,快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药方的手微微一抖。
“这方子开的倒是不错,药下的也恰到好处,不过?”裴天合很快就请来一位北昭的大夫,大夫看着手里的药方单子,面上一喜,随即微微一皱眉。
“不过什么,大夫但说无妨”。荣轻尘见他迟疑,忙问道。
“依老朽愚见,应该在加一味。”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刷落了下去。
“当归三两。”裴天合念道。
“没错,如果加上当归就更益了,舒活气血,非当归不可。”大夫捋了捋花白长须,点点头道。
“当归三两,当归,药方单子少了当归。”荣轻尘喃喃自语。
“当归三两,这好办,待会我随大夫回去抓来就是了”。裴天合接过大夫手里的药方单子,笑着说。
“天合,快,收拾行李,我们回京。”荣轻尘突然了大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