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二章 公愤（1 / 1）
济南府外向南三十里处，有一座山庄，占地极大，白墙黑瓦，透着低调的华贵。它虽然没有少林武当的浑厚基业，数百年根基，却也是江湖上罕有人不知。它的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遒劲大字，正是玄羽山庄。
二十二年前，它突然出现在江湖上；八年前，它成为江湖中的神话。而就在今天，它的命运又将改写。
一声巨响，漆黑的大门分裂成四块大的木板和数十块小的木屑，激的庄内松柏狂摇，积雪簌簌而落。
几百人就这样像是见到了刨了自家祖坟的凶手似得往里跑。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僧有俗，唯一的相同点便是这些人都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
玄羽山庄的两个门房想要上前询问，被一胖一矮两个汉子一个一脚踹开至三丈外，大口大口的喷出血来。
“宇文拻，你给老子滚出来！”有人这样喊。
“狗贼，今日就要你的项上人头！”有人这样吼。
“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有人这样大嚷。
“宇文施主，请你出来。”也有位面目慈善的老僧温和有礼的道，但他的声音却透过了层层屋宇。
……
倏地，这一干人只觉有一股森冷的气息迎面扑来。这不是冷风，而是剑气！铺天盖地的剑气！霸道的令人窒息的剑气！霎时便令所有人都失了语言能力的剑气！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轻烟般掠来，眨眼间已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袭简单的墨色长袍衬出他英挺颀长的身材，英俊的面庞，冰冷的眸光，以及抿紧的薄唇勾起的一道冷酷的而讥诮的弧度，在这数百人面前，他只身站着，宛如睥睨天下的君王，舍我其谁。
他，就是宇文拻？很多人在心中这样问。
他，自然就是宇文拻。这些人最后给了自己这样的答案。
宇文拻的眸光缓缓的扫过在场诸人，被看到的人立即低下头去。明明是前来寻麻烦的，明明想要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啐他一口，骂他一顿，却连与他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六大门派独缺昆仑，加上新兴的门派，一直流于二三流之间的小门派，还有武林世家弟子，独行江湖的侠士……
宇文拻的眸光终于停在了那个慈善的老僧身上，眸色倏地加深，淡淡的道：“连少林达摩院的首座圣灵大师也驾临我玄羽山庄，当真是给我宇文拻面子。”
那老僧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本不该多管俗事，但……”
宇文拻冷冷的打断道：“既然来了，就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圣灵大师作为达摩院首座，从来是为人所尊敬的，今日被宇文拻抢白，不免有些下不了台。他是有道高僧，还未如何，身边一人却已忍不住大声呵斥道：“放肆！圣灵大师是何等身份？岂容你这个毛头小子无礼！”
宇文护斜睨此人一眼，五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眼中透着精明，唇角轻轻一扯冷冷的道：“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做崆峒派的掌门？难怪崆峒派如今出的都是三流货色。”
这句话宇文拻说的轻描淡写，可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崆峒派是武林公认的六大门派之一，屈指可数的拥有数百年根基的大门派，可谓人才辈出。崆峒六杰更是武林新秀中的杰出人物。他宇文拻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其他人也就是想想，可站在崆峒掌门司马仑身后的崆峒六杰却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呛呛”几声响，六人同时跃出，一声招呼也不打，六支长剑同时朝着宇文拻身前的要害刺来。
六剑刺出，六个方位，已然完全的包含所有可以想到的退路，甚至已经有人在脑海中描绘出了宇文拻的死状。然——
“啊”、“啊”几声惨叫，六人同时跌落在地，他们的右手已不长在他们的手臂上，血箭刹那间染红了雪地。而砍断他们右手的却正是他们自己的剑，六支长剑贴着他们的脖子没入雪地。
宇文拻依旧站在原地，好整以暇，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但别人看他的眼神却已经变了。
“好狠的手段，难怪会如此残酷的杀这么多人！”感叹这话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尼。她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仍可看出当年必是美貌女子，此时正忿忿的瞪着宇文拻。
慧净师太会给人一种宁静温和的感觉，事实上她实在算不上是温和的人，但绝对是令人尊敬的人，就算是最重男轻女，最看不起女人的人也一定不会对她不敬。
宇文拻冷笑，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对！他这是无话可说了！”
“证据确凿，这狗贼本来就说不出什么话来！”
“对！对！”
……
在第一句话说出来之后，附和的话总是不断地。
宇文拻依旧不语，却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踱去……
他进一步，众人退一步；他再进一步，众人再退一步……直到众人退到圣灵大师身边，仿佛是突然发现身边有一位绝顶高手可以壮胆，顿时又不把宇文拻放在眼里了。
“狗贼，你最好自尽，我们还可以给你个全尸！你杀了这么多人，这样也实在算是便宜你了！”
宇文拻眸光一转，落在那人身上，尽是嘲弄：“那我宇文拻是否应该感谢你？”顿了一下，陡然声线如大雪山顶最冷的狂风，一字一顿缓缓地，平平的道：“谁有胆量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他也没有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没有一个人敢试试。
试试，那就是用命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为首的几人身上。人总是希望出头的是别人，获利少不了自己。
在场之中最愤怒的定是司马仑了，他的六个最得意的弟子被宇文拻一举废掉，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宇文拻，你的命今天老夫要定了！”
宇文拻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凭你？不配。”
这样淡淡的神情口吻比什么都令司马仑愤怒、难堪，仿佛在他面前，崆峒派什么都不是。说来，从头到尾，他宇文拻就没有把司马仑，把崆峒派放在眼里过，这让司马仑如何不怒？况且还是在这数百人面前，崆峒被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人瞧不上，今后如何立足武林？只怕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了！司马仑就是把他宇文拻刺十个八个透明窟窿也难消心头怒火。
“呛”的一声，司马仑掣剑在手：“姓宇文的，你可以出手了！”
宇文拻嗤笑一声，道：“站一边去。不是要为那些死人讨公道吗？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武林吗？怎么变成小的打不过引来老的了？”
小的打不过引来老的？这话比当众扇司马仑两巴掌还要难受，偏偏他还就真被宇文拻将住了，再要出手岂非正应了这句话？
人群中有人听了这话已笑出声来，司马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盘算着这人应该怎么死。
慧净师太道：“宇文拻，你不用顾左右而言其他，说吧，你为何要杀金家、龙封镖局和晓风山庄？残忍到连三岁的稚童也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宇文拻仰头看天，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