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章 真相(上)(1 / 1)
墨痕甫一入门,江怀语无神的眸子立时多了几分明亮,快步迎上来:“南宫阁主……”说着便将手中的信封递上。
——封面上书,江怀语亲启。
墨痕接过,信封是已经撕开的,从里面取出一张几乎捏烂了的捶金笺,展开,澄如秋水的眸子一目十行,面色变得凝重已极。
这时,冷秋雨,倚松,左明辉,左明玉,朱荣冲,刘番相继而来,接着便是碧流和冷梅,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江怀语等四人。
江怀语也没有精神解释,只是急急道:“溪儿胆小,自十九日左堡主遇害后,夜里一直由我陪着。可今儿一早我回房时却不见夫君,便去书房找他——因他一向会有大量的时间是在书房的。没见到夫君,却见到了这封信……我立即唤来丫头、小厮分头去找诸位,自己则来了这儿……”
苏饮溪在一旁小声道:“我一听到丫头的话便立即来了。”内室比客房离这儿近上许多,所以她才比众人来得早。
宇文拻淡淡的道:“我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厮,他速度慢,我便待他去找了墨痕姑娘。”
碧流悄悄走上前在墨痕耳边小声埋怨道:“小姐你也真是的,一个人就来了,也不和我们知会一声,真真是……”后面的话自觉不好说出来,就咽了下去。
墨痕并不理会,只是上前推了推门,确定门推不开,这才秀眉微蹙,一时呆在原地,低头无言。
苏饮溪的声音掩不住惊恐:“我们敲了好久的门了,没有用的,爹根本不理会。”
墨痕道:“还有其他通道没有?”
刘番接口道:“应该是没有的,不过除了师父,大家对这间练功房都不大了解。”停了停,偏首对江怀语道,“师娘应该也很少来这儿吧?”
江怀语确定的说道:“确实是这样。”
墨痕点点头,这间练功房是自己亲自仔细查看过的,确定没有其他通道,这样问,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夫人,有什么法子打开这扇门呢?”
江怀语缓缓摇头,道:“这门是整块一尺来厚的青石板制成,四壁都用精钢铸成,若要打开时,只除……非用炸药。”
炸药?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苏饮溪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慌忙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爹,我爹还在里面呢!炸药会伤到我爹的!”这样说着,猛然冲到石门前,不住的狂敲,口中大喊:“爹!爹爹快开门!是我啊,我是溪儿,你快开门啊!开门,溪儿求你了,开门吧……”喊声慢慢变成了哭腔,娇小的身子滑坐在了门前,喃喃的说着,“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江怀语上前抱住苏饮溪,眼中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溪儿……”
宇文拻皱了皱眉,看了墨痕一眼。
其余的人也都把目光投在了墨痕身上。
墨痕蹙了蹙眉,顿了一下,淡然道:“由夫人决定便好,墨痕做不了主。”
江怀语犹豫了半响,终于咬了咬牙,回首对朱荣冲道:“朱总管,麻烦你了。”
朱荣冲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应道:“是!”
火线引燃,众人退到安全的地方,耳听那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尘土飞扬间,青石板碎成了数块。
“爹!”苏饮溪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拼了命般的用力挣扎,江怀语一个没抓紧,被苏饮溪挣脱开来,奋力向前冲去。
冷梅眼明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带向自己的怀中,玉碎般的声音有着难得的温柔:“别过去,放心,小姐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江怀语一连倒退三步,被身后的左明玉一把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左明玉轻轻地说道:“苏婶婶,节哀啊。”
众人见到室内的情景,都露出了震惊伤感愤恨的神色。
一具尸体呈现在墨痕面前,面目全非,几乎可以说是支离破碎也不为过。
墨痕深深的皱眉,强忍住恶心,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走上前去。
虽然被炸毁的厉害,但还是能从诸多的细节看出确是苏乃琰本人无疑。
不同于前面四具尸体,苏乃琰四肢完好,眉心并无鬼头钢钉,致命的伤口在颈上,喉骨上被利器割断,应该就是致命伤。其余的地方伤口不计其数,但是应都是死后被炸出来的。
再看四周,不远处有一柄短刀,一尺二三的长度,用一方素罗帕子拭净,才看出刀鞘乃黄金所铸,刀锋锐利,隐隐发出淡青光芒,闪烁不定,鲜血虽然沾满了泥尘,却不难推出应该就是这件利器葬送了一代枭雄苏乃琰的性命。。
地上也因炸药而凌乱不堪。
倏然,墨痕的眸光定在一块浅灰色的块状物上,伸手拿起,仔细看了看,不由微微一怔,眸光加深。
站起身来,却见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
冷秋雨当先问道:“南宫阁主,这是怎么回事?”
墨痕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将捶金笺取出来朗声念来,宛似风击碎玉。
“怀语,事到如今,我也该向你坦白一切了——
我与秋月白、宇文悝、左城武、魏文都五人本是自幼的结义兄弟,其中秋月白正是我四人的大哥。二十五年前,我们做了一件大买卖——劫了龙封镖局一百五十万两的金银珠宝。加之从前所得,财产于我们,已不再那么重要。这个时候,我四人想要在江湖扬名立万,闯出一番作为来,可大哥也不知为何,就是不同意。我四人一时恶念忽起,趁当晚大哥酒醉,合力将他杀死,五刀分尸。
这以后我四人不再兄弟相称,各自取了其中一部分钱财闯荡江湖,二十余年来都颇有收获。
然我不甘于此,存了入朝为官的心思,而为此打点又需大笔钱财。无奈之下,便将主意打到了当年封存的那笔钱财之上。
为免后患,我设计谋杀死三位兄弟。金迪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便也将他除去。但这以后,我每念及此竟是坐卧不安,心再难平复。
思虑再三,今日以死相谢,望能稍赎前罪,也盼五位可以原谅,纵是痴心妄想,至少心能稍安。
怀语,为夫自知对不住你,只求余生你可以幸福平安。溪儿可以一世安乐。
为夫苏乃琰字。”
墨痕平静的念完,众人皆不可思议的互相对视着。
“怎么会这样?”冷秋雨低叹道。
“无量天尊。”倚松念道,双目轻阖。
“不!不是的!”苏饮溪突然大叫,指着墨痕道,“你胡说,你胡说!”
墨痕将捶金笺在她面前展开,温然道:“这是令尊的笔迹吗?”
苏饮溪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响,方低低的道:“笔迹是……”忽然抬首,“但是……”
左明辉一手拍在墙上,击起一片尘土:“没想到,人面兽心!畜生!”
苏饮溪大怒道:“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爹!”
左明辉看着苏饮溪,眼眸中悲痛而愤怒,但到底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左明玉冷笑道:“不说就不是了吗?”
苏饮溪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不可能的……”
宇文拻冷冷的睨着苏乃琰的尸体,看不出半分情绪,但全身散发出来的森冷肃杀却是任谁也感到可怖!
即使是死了,他也绝不放过!
墨痕将在场诸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
冷秋雨的不屑;倚松的惋惜悲愤;朱荣冲的淡漠;江怀语的悲痛;刘番的神色悲伤愤怒,却不达眼底,眸中有的仅仅是冷漠。
良久,她缓缓的道:“这并非真相!”
这样宁静温婉的口吻,轻轻道出一句话,却恰似平底惊雷,所有人都霍然一惊,目光齐齐的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