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小时候(1 / 1)
沈含言弓起身体,把头枕在我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我的手,微笑地说道:“小壬,你知道吗?我是私生女。”
我有些惊讶的望着她,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我们出生的那个年代,私生子是很受歧视,很难想象的存在。沈含言咬了下嘴唇,“按照我奶奶的说法是生下我的那个人觉得她一个人无法带大我,在生下我之后,把我托给奶奶,一个人走了。为了不让人起疑,我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借口怀孕,在乡下住了好几年,直到快上小学的时候,再回到S市的,所以对外人来说,我就是亲生。”
见我对这个消息还有些难以消化,沈含言用手抚了抚我的额头,“我母亲人很好,但是身体一直不好,父亲好像每个月都会来看母亲,但是每次呆不了几天就走,也不跟母亲说几句话。一到家就出去串门,单纯就像是为了敷衍家中长辈,装装样子而已。”
沈含言稍微停顿了一会,“快到读书的年龄的时候,奶奶怕我跟不上城里的进度,硬是让父亲带我们回了S市。”
“那时候我住的那个院里面的小孩子从小就打成一片,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没少吃过苦头,但是母亲每次都会非常耐心的安慰我。与其在外面,被人排斥,我倒挺喜欢缠着母亲。”
“直到我快上初中的那个夏天,我们院子搬来一户新的人家,连我的小学毕业礼都没有参加的父亲竟然破天荒回到家里,当了几天好父亲,还教导我要和新搬来的人打好关系。说是因为人家初来乍到,认生。我为了讨父亲开心,天天没事就蹲在那家人门口,像个守在地主家门口讨饭的。不过好像除了我父亲,还有其他的家的孩子也被这样叫过来要跟她们搞好关系。”
我在脑中想象了下蹲在别人家门口的沈含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别笑,你也认识这家人的孩子,她就是何子君。事实上,我跟她一开始也不喜欢她,傲慢无礼,我们那个区的孩子哪个走出去,不是家中宝贝啊。她一会让我们做这个一会让我们弄那个,还不准这个那个的,没几天大家就全跑了。尤其是大人们知道她家根本是被贬来的,一下子就不当回事了。也就是我天天没事就守在她家门口,为了讨我那父亲高兴,可以留在家里的时间长一点。”沈含言脸上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不过,很快我的父亲也不在意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每天往她家跑,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倒成了好朋友,一起上学一起读书。突然有一天,她说有个从北京来的姐姐生病了,要在她家住段时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麦姐,她比我大十岁。”
沈含言停了一会,稍微用力握了下我的手,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下去,见我一副很期待的样子,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我第一次见麦姐的时候,她真的只是站在那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周围的空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而我那时候大概就像是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张大嘴望着她,还在想是哪家新搬来的大姐姐,这么漂亮。不过知道她就是子君说的北京来的姐姐,还借住在子君家之后,我就往子君家跑的更勤快了。”
“麦姐就是孩子王似的,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有很多新鲜的玩意从她包里拿出来,所以院子的小孩有事没事就爱围着她,把她围在中间。由于我不爱跟其他人挤来挤去,只好躲在角落里看着她。”沈含言说这段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我稍微有些吃味,心里大概有了麦姐的轮廓。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搬新家了。那时候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被外公知道后,马上就把她接走了。我本来想跟着,但是外公说我不是母亲生的。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私生女。”
“这事情正好被麦姐看见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只是默默抱着我,陪着我,还不准任何人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件事。不过,我父亲显然没这么好命,他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很快我们就搬离了那个院子。”
“即使搬离了原来的地方,没有了母亲,他还是一样不爱回家。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他每次出门都会留下一笔钱,也不过问我的学习上的事情。甚至我学校的位置在哪,他也不知道。更不用说,他会来参加我的家长会,毕业典礼。而我唯一庆幸的是何子君也搬到和我住的差不多的地方,之后我们又开始一起上学,读书,甚至我的家长会也是她母亲去的。”
沈含言之后像是陷入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才动了一下,我赶紧问道:“麦姐呢?”
“她住了一段时间,时不时辅导下我和何子君的功课,然后她就回北京了。前几年曾经遇到过她,那时候她已经结婚了。不过她跟我的老板是密友,所以我想你大概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与其让她来自己介绍自己,还是我提前交代比较好。”
“你怕我通不过她那关吗?”
沈含言摇了摇头,坐直了身体,带着有些尴尬的表情说道:“不,我只是希望她问你有没有和我。。。那个过,我希望你说有。”
我有些震惊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她的这句话,沉默了下。不过很快,沈含言就摆了下手:“对不起,我不该提这样的要求。不过我真的不想让她在操心我的生活。算了,你还是忘记我刚才的这句话。”说完就站起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留下一脸莫名的我。
等我回房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把妆也卸了,我想回到那个话题的时候,她直接用抱歉的肢体语言,“对不起,你当我没说过,我不该这样要求你的,我大概是疯了,才这样做。你不介意我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吧。”
我点了下头,让开条路。不过我在床边等了许久,都没见她回房。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一个熊猫眼出了房门,看见桌上留了张纸,交代了下早点捂在小被子里,不过人已经走了。这下我真的有点生气,这算什么事啊。
我早早下了班,坐在家里等,我看你准备躲到几时。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我才听见她的脚步声,本来已经瘫下来的身体,马上坐直了。结果左等右等,半天也没见把门打开,一生气直接站起身自己开门。
发现这家伙浑身酒气坐在地上,看见我开门,抬头乐呵呵的傻笑,真是服了她了。好不容易半哄半抱把她拖进门,把人靠在走道里。跑过去关上门,还没等门关上她就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估计敲到头了,抱着头一脸要哭的样子,我不厚道的笑了一下。不过很快摆正心态,赶紧关上门。
稍微用手抬高她的下巴,她的脑袋在晃,一脸委屈的样子,幸好地板是木头的,只是红肿了一点。先帮她把鞋子脱掉之后,哄了几句,让她别乱动,她倒是听话的点点头,直接把她拖到沙发边上。脱掉了外衣,让她坐着不要倒下,估计倒到地板的感觉实在太痛了,她很认真的点点头,我心中祈祷千万别撞成个痴傻儿。
拿了点涂的药,又拿热毛巾帮她擦了擦,折腾了好一会,她倒是挺安心的躺下了。我又累又饿,满腹牢骚。沈含言酒量好不好我不知道,很少有见到她喝醉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喝了多少酒,我只知道她真的是想把自己灌醉。
看来那个麦姐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重要,甚至不惜要我开口骗人。我叹了口气,走到厨房,从冰箱翻出些能吃的,垫垫肚子。看看房里已经睡过去的某人,长叹口气,看来自己只能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