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银钩赌坊(一)(1 / 1)
这是与谢凛分别后的第八天,陆小凤又遇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大麻烦。
这八天的前六日里,他已走过六家赌坊,在每一家赌坊里,他都赢了至少二十万两银子。
他本就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更何况他还能听声音辨别骰子大小,自然也就几乎没有输过。他赢了这么多,当然也就吸引了赌坊老板们的注意,可那些人最终都客客气气地同他说了会话,又客客气气地等他赌完,再将他送了出去。
第六天时,他在银钩赌坊里,救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非美貌倾城,性格更是清傲出尘。世界上的大多男人都喜欢征服这样的女人,倘若陆小凤心中没有谢凛,现在恐怕也就拜倒在她的裙下了。
出现在赌坊里的女人,当然也是嗜赌如命的。所以在银钩赌坊里输给陆小凤五万两银子后,她看着陆小凤的眼睛,几乎就要喷火了。
陆小凤一笑置之。
在赢了三十万两银子,被赌坊之主蓝胡子的手下请出赌坊后,这个女人终于也将她身上的银票全部数万,怒气冲冲地走出门。
然后,陆小凤便瞧见,她引来了一群色狼,差点就要被非礼了。
陆小凤之所以会引来那么多麻烦,很多时候都和他的好心肠脱不了干系。现在,他又因为一时好心,惹上了一点麻烦。
——他在打趴那群色鬼,救下这个女人并被她邀请去另一家赌坊赌钱后,就蒙着眼睛被带到了一间密不透风的房子里。然后,他甚至什么都发现,就昏迷了过去。
他醒来时,天色微亮。启明星在天幕里若隐若现,再过不久阳光便能冲破地平线,驱散黑暗。
陆小凤的衣裳已被寒露沾湿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他只知道——他从银钩赌坊赌来的三十万两银票,连同他原先放在怀里的五十万两银票,全都不翼而飞!
陆小凤发现这个噩耗时,整个人都傻了。
没有钱,他就还不了债;还不了债,谢凛就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谢凛不给他好脸色……他还怎么泡谢凛?!
陆小凤抱头蹲地,惨叫了一声。
然后他豁然起身,决定回去银钩赌坊寻找那个女人算账!
日上三竿时,陆小凤已经安安全全回到了银钩赌坊。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三名官差,他们说他杀人越货,强.奸妇女,所以要将他缉拿归案;他还遇见了三个穿着墨绿长袍的老人,他们则说他偷了罗刹牌,杀了他们的少教主。
陆小凤一脸茫然。
好像不过几夜之间,陆小凤就从人人知晓的大侠变成了偷鸡摸狗的贼子,甚至无数人欲处置后快。
陆小凤这一辈子遇见的古怪事实在太多了,但如此神展开,还是第一次遇见。
但所有人都没有给陆小凤任何解释的机会。至少那三名官差还是坚持要将他缉拿归案,而那三名绿袍老人在吓跑了官差后,逼着他交出罗刹牌,为他们少主偿命。
他们是西方罗刹教的岁寒三友。也就是说,现在陆小凤被冤枉偷了罗刹教的圣物罗刹牌,杀了少教主玉天宝——倘若陆小凤拿不出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很快,陆小凤就会遭受到来自西方魔教的追杀。
这实在太可怕、太匪夷所思了!但偏偏,陆小凤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无辜!
他从这三个人手里逃脱出来,回到了银钩赌坊。然后,他见到了蓝胡子,还有那个女人,正是蓝胡子的新妻子。
而这一切的冤假错案,也都是他们嫁祸给陆小凤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替他们找回被蓝胡子前妻偷走的罗刹牌,他们便帮陆小凤洗清冤屈,还他八十万两银票。
江湖总是新老交替,代代更迭。但近来有很多人都认为,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两个人,就是西北双玉。
西方一玉,北方一玉。常言遇见双玉,大势已去。
西方一玉,指的是罗刹教主玉罗刹;北方一玉,指的是飞天老虎。这两个人非但武功深不可测,身后更有一个可怕的大势力。无论是谁惹上这其中一人,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简直就是逼着陆小凤去死。
陆小凤当然不同意,但他不得不同意。因为现在谁都以为他杀了玉天宝,他已惹上了西方魔教。倘若他找不回罗刹牌,结局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这一日没有太阳,秋意凄凉。
陆小凤看着远方,就好像穿过千山万岭看见了松花江上已千里冰封。他忽然觉得浑身冷的要命。
我还能不能回来?
我会不会死在这条路上?
我要是死了,谢凛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伤心?
陆小凤这样问自己。
没有答案。他从来,从来猜不透谢凛的心思。
是不是正是因为他看不透谢凛,所以谢凛对于他而言,就和这个神秘的世界一样,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陆小凤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忽然很想谢凛,想的要命。
夜色凄凉。
黄金阁三楼灯火通明,谢凛正在发呆。
他坐在自己惯常坐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放空的姿态。
他并不是在想陆小凤。
离别已有近十日,这些天镇远镖局来定了一批刀剑。除此之外,黄金阁并没有什么大生意。是以赶完这个单子后,他每日除了做一台加农炮与五支燧□□,便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这样的日子里,时间流淌忽然变得很慢很慢,慢到甚至于谢凛要用打坐修炼内力来渡过时间。
这几天里,他并没有多么烦恼他对陆小凤那一段忽如其来的感觉。他反而已经冷静下来,纵使从前都没有喜欢过别人谈过恋爱,但谢凛也知道这种感情,烦恼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他有组织,有目地的让自己忙碌或者练功,恰到好处的,没有让自己多想陆小凤。
但这也许只是自欺欺人。
因为这几日里,谢凛自己未能觉察到的发呆次数,呈直线上升。
现在,他又在发呆了。
他发呆的时候,脑子一般不会想什么东西,而是放空的。在不注意时间的情况下,谢凛自然也就很难注意到,他又在发呆这一事实。
窗户里忽然跳出了一个人,系统又一次玩忽职守没有攻击这个人。直至他走近喊了声“阿凛”,谢凛方才回神:“陆小凤?”
陆小凤解开他那张沾满了露水的披风,轻笑道:“是我。”
谢凛面上表情顿时又变得很冷淡很冷淡:“明明有正门,你为什么总喜欢走窗户?要是窗户再被你挤坏了,你还赔的起钱?”
陆小凤:“……”
他默默从怀里摸出了三十万两银票,推到谢凛面前:“这里有三十万两银子,是我这些日子赌来的。其实本来有一百多万两的,只是……”他说到这里,有些含糊其辞,“好啦,我先把这些钱给你,等我回来,再还你剩下的钱。”
谢凛没有接。他的视线从那一叠很厚很厚的银票上,沿着陆小凤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赌来的?”
陆小凤笑了笑:“是啊,我的赌运一向不错。”
谢凛又道:“你要去哪儿?”
陆小凤指了指北方。
谢凛道:“去做什么?”
陆小凤道:“呃,有些事要办。”
谢凛淡淡凝视他,嗤笑:“说吧,是什么麻烦事,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一些建议呢。”
这一次,陆小凤停顿了很久,方才将他遇见的麻烦事说了一遍。
末了,他的眼中涌现出一抹歉意:“抱歉,我本来不想让你们卷进这个麻烦的,”陆小凤低笑了声,“但我……”
但我……很想念你。且此行艰险,我也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你。
所以,我还是来了。
谢凛微微皱了眉。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中冷透了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起身淡道:“好了,现在你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到了明日,我就陪你去会会那些人。”
陆小凤:“……!”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方才谢凛非但没有将他赶走,甚至还留他住一夜,更说明日会陪他去见一见那些人?
他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人真的是谢凛吗?!
幸福实在来的太快,陆小凤几乎不可置信!他就这样呆呆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微仰头看谢凛的模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呆傻蠢气质。
谢凛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将这张脸暴打一顿的冲动:“傻坐着干什么?再不洗澡就给我滚。”
于是陆小凤“嗖”一声就闪进了浴室!
谢凛吐出那一口浊气,走到窗边。
他仰头,看着上面倒吊着的晃来晃去的,被系统长鞭捆成粽子模样的三个人,冷笑了声。
然后他关禁了窗子,拉上了窗帘。
陆小凤已洗完澡,换上了谢凛丢给他的新衣服。
泡完了这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陆小凤已恢复从前那般潇洒姿态。他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事实上此行先前他的确没什么信心。只是在谢凛说陪他之后,他忽然有了一定能拿回罗刹牌解决一切的信心。
因为喜欢之人的陪伴也好,鼓励也罢,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激励人心的药。
如此说来,谢凛是不是喜欢他呢?
陆小凤弯着眼睛,脑中又闪过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已问过自己很多遍,从前都被谢凛的举动很快否决了,但是今天,陆小凤有了一种感觉。
所以他一直笑着。从浴室里笑到了客厅,从洗澡笑到了睡觉。
谢凛看着他的得瑟模样,心里已有那么一点后悔。但他到底没有改口,只是丢给他一床被子,冷淡道:“睡觉。”
陆小凤抱着被子傻笑,半晌方才环顾周遭:“……我的床呢?”
谢凛:“……”对了,上次他让陆小凤滚陆小凤滚走后,他就把沙发收起来,一直忘记拿出来了。原本放那张大沙发的位置,现在已被他放了个新茶几。
我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把陆小凤留了下来?
谢凛这样问自己。
他正打算收回茶几将那张沙发放回原位,陆小凤似发现了什么,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这岂非正是一个绝佳机会?
“现在都十月下旬了,”谢凛听得陆小凤这般说,“夜深露重,沙发说不定有些潮湿呢,我身体不大好,很怕冷的……还有外边的噪声,很吵啊,我今夜一定睡不好觉……”
陆小凤说着,凑到谢凛面前,真诚凝视他的眼睛:“所以阿凛,让我和你一起睡吧。”
他说着,紧紧攥着谢凛的手,甚至十指紧扣。
谢凛终于忍无可忍!
然后,他果断就命系统把陆小凤吊了起来,在系统“囍囍囍”里将人暴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