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谢凛传奇（十四）（1 / 1）
翌日云淡风轻。
谢凛推开门时，陆小凤还没走。他坐在沙发上，薄被就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
谢凛眼中有些惊讶：“你竟然还在？”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并未停止，陆小凤自然是没能找到两人劝说停手。既然如此，现在他最重要的岂非正是找到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这分秒必争的时刻，陆小凤陪着他来过中秋也就罢了，居然还等他起床道别？
陆小凤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找到西门吹雪。”延迟决斗日期之后，西门吹雪就失踪了。他先去了万梅山庄，除了西门吹雪与孙秀青不见踪迹，整个万梅山庄还是有条不紊过着日子，仿佛西门吹雪从未失踪。
但他确实不见了。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能不漏分毫便将西门吹雪掳走的人吗？没有。只是，也许是西门吹雪怕这一战之后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带着孙秀青，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享受最后的安宁、快乐的时光。
——坠入情网的人，无论男女，总恨不得时刻缠绵在一起的。
所以西门吹雪避开了所有人，尤其是最擅长打扰人的陆小凤。
谢凛道：“那你想到了吗？”
陆小凤笑了，苦笑：“西门吹雪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下落，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能知道。”
谢凛又道：“所以现在，你打算去京城？”
陆小凤道：“不错。不管怎样，月圆之夜时，西门吹雪总会出现在紫禁之巅。”
谢凛敛眸沉思片刻。
陆小凤已起身。他看着谢凛，微笑道：“我的话已经说完，我打算走了。你……去吗？”
哪怕陆小凤再是愤怒再是不悦，现在江湖人也都从各个地方疯狂涌入京城，像看猴子一样看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热闹。当然，陆小凤也知道，哪怕他找到西门吹雪，恐怕也无法取消他们两人的这一场决战。
但谢凛若愿与他同行，此行他也就多上一分把握。
意料之中，谢凛拒绝了。他只是看着陆小凤，淡道：“我还有三句话想要告诉你。”
陆小凤挑眉：“什么话？”
谢凛道：“第一，南王可能打算造反，叶孤城是南王世子师傅，他将地点改为紫禁之巅，也许也有以上原因。”
陆小凤瞳仁微缩。
朝堂与江湖从来都是一分为二的，皇帝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中人而言，显然也是十分遥不可及的存在。哪怕陆小凤认识一些皇亲国戚，哪怕陆小凤也曾帮六扇门破过案。他却从未想过，像叶孤城这样孤高桀骜的剑客，有朝一日竟也会卷入皇权斗争之中！
为什么？叶孤城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也觉得剑之一道太过寂寞，所以忍不住就迷醉于这世间权贵财富之中，不负清醒了吗？
陆小凤眼中已充满了震惊。他看着谢凛，半是担忧被利用了的西门吹雪，一半则是担心独独知晓此事的谢凛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他完全没有怀疑谢凛是不是在骗他。也正是这样的性格，他才会被上官飞燕，以及金九龄所骗。
谢凛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后面两句话：“先前金九龄偷走的那把我做的剑，正是宫九定制的，这把剑与叶孤城的配剑，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第三点，宫九正是先前从独孤一鹤手中夺走青衣楼的那个家伙，除此之外，他还是太平王世子——当然，他也想造反。”叶孤城，南王，剑，宫九……这几条信息，就好像一团杂乱打结的麻线。尤其昨夜见过宫九，谢凛的心情一直很差，差得他几乎都不想理陆小凤，更别提什么思考问题了。
好在冷静一夜后，大脑终于恢复运转了。
无视系统自宫九出现后便跳出的“加入太平王阵营”任务，谢凛丢下这两句话，也不管这短短几息之间陆小凤是不是能消化完，便不耐烦挥手：“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但这一次，陆小凤没有马上走。
他深深凝视着谢凛，微笑道：“还好我等到了你起床，否则岂非是要错过这些信息？”
谢凛已靠在他的沙发上，懒洋洋用鼻子“哼”了一声。
陆小凤眸光微闪，又笑道：“这两句话你昨夜没有说，今天却特意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谢凛勾了勾嘴角：“你还记不记得欠我的三十万两黄金加一夜住宿费，以及一月一成利息？”
陆小凤：“……记得。”
谢凛又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很好，你走吧。此事了结，滚回来还债。”
“……”陆小凤抿唇微笑，“……说了这么多，也有些饿了。介意我能吃个早饭再走吗？”
陆小凤吃完早饭终于滚蛋了。他走之后，谢凛也出了门，打算见一见知府大人陈秀。
事实上，陈秀也在等他。听闻谢凛来了，顿时命人端上茶水，摆出详谈之势，似要说服谢凛为宫九办事。
当然，这也是无济于事的。
凉亭，荷塘。
八月杭州的天气已渐渐凉了，知府府邸池中莲花也多是残荷，就连荷叶颜色也渐是深沉，看起来颇为萧瑟凄凉。
谢凛坐在陈秀对面。他没有喝茶，反而先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个放着青衣楼楼主令牌的精致盒子，随手便丢到陈秀面前，嘲讽道：“这是你们主子的东西，你收好了。”
陈秀没有动作。他只是用从容的眼神看着谢凛，镇定道：“他既然交给你了，那么一定希望你接受的。”
宫九，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他不仅身份高贵，富可敌国，更是一条毒蛇，一个魔鬼！他对谢凛如此看中，哪怕陈秀不知道这个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他也根本不敢去接这个，宫九亲自交给谢凛的盒子。
谢凛道：“我却偏偏不想接受。”
陈秀笑了笑，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他亲自交给谢阁主的东西，谢阁主还是亲自还给他的好。”
谢凛厌恶道：“我不想再见到他。”
陈秀依然没有动作，又重复了遍，“还请谢阁主亲自还给他。”
“啧，真烦。”谢凛冷笑了笑，他继续用两根手指掐着这个盒子，只闻“噗通”一声，木盒已落入荷池之中，沉浮于池水之上。“好了，第一件事解决，我们来谈下一件事情。”
陈秀的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了。
他看着谢凛讥诮的面色，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谢凛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陈秀道：“你最好答应他。”
谢凛道：“哦？”
“金钱，地位，名望……任何你渴望的东西，他都能帮你得到。”陈秀道，“而且他想要做的事情，从没有做不成功的。”今日谢凛不愿与宫九合作，他日宫九也一定能有办法逼迫谢凛合作。
既是如此，又何必继续无意义地挣扎？
谢凛冷笑起来：“我这人没什么缺点，但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指着我的鼻子或者费尽心思逼着我，告诉我一定要去做一件事情，我就越不想去做。”
陈秀道：“谢阁主的意思，难道是要他用激将法激你帮他？”
谢凛嗤笑：“我又不认识他，管他激将。”
陈秀的脸上充满了遗憾：“我本以为谢阁主是聪明人。”谢凛本是个聪明人，更是一个商人，诚如他所说“唯利是图是商人本质”，合作既是双赢的事情，又为什么不同宫九合作？
谢凛已不打算聊下去了。
他凝视陈秀，目光森寒逼迫，慢条斯理从胸口摸出一分合约，撕碎。他起身道：“你们为我介绍了两位客户，而我给了你们两张图纸——两清。”
陈秀脸色微变了。事实上将谢凛推荐给宫九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谢凛居然是如此冷硬的一个人：“你竟为此撕毁合约？”
谢凛道：“在你们将图纸交给宫九的时候，你们已经先毁约了。”
陈秀叹了口气。
他说了此番会面的最后一句话：“还有九日时间，希望谢阁主能改变想法。”
谢凛便也冷冷道：“你可以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