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大典(1 / 1)
不知过了多久,衍月睁开双眼,墨色的双眸中似乎什么都不存在,好一会后,恢复清明,在看自己一身白色全变成了黑色,搓了搓手指,都是黏黏腻腻的一片,不由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脱了衣裳跳进蒲团前寒池中,冰凉刺骨,加快速度搓去身上污垢,本以为池水会污浊一片被自己弄脏,起身穿上干净衣服后却见池水依然清亮透彻。
忽想到师父所说的翌日会指点自己,心中一惊,来到屋外,天色并无变化,依旧和来时一样,这仙界说也奇怪,并没看到太阳一般的存在,却依旧处于白天,不知夜晚又是如何。
来到隔壁千芽房中,千芽坐于桌前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着唤了几声,千芽方回过神来,看到衍月很是欣喜,冲了过来紧紧抱着衍月,欣喜地说道:“太好了,衍月,还有你在我身边,我醒来以为你也走了。”
衍月皱了皱眉,看来千芽还是在害怕,一味的安慰、包容只会让人陷于沉溺中,不愿醒来,若那飞蛾扑火,渴望光亮的温暖,明知会以生命的代价去得到片刻的温存,仍义无反顾地迎向可怕的光明,尤其是这从前被万人宠爱千人呵护的狐族小公主,后事如何还应观望才是,目前正有要紧之事。
淡淡说道:“我房间在你的隔壁,有事可找我,现下先带我去师父那。”
千芽听了,弱弱地说道:“衍月,能不去吗?”
衍月叹了口气,“师父有命不得不从,千芽,你要知道有些事是必须要面对的。”
千芽低垂下头,轻声答到:“我知道了。”起身为衍月带路,到得莲祭屋门前时,千芽并不愿进去,只是说道:“衍月,我先回去修炼了,你若要回来,只需对这朵青玉花唤我名字便行。”说着摘下了腰间垂下的青杏碎玉坠的其中一朵,交给衍月便离去了。
衍月看着千芽离去的背影,只能在心中默叹口气,走到师父门前,正准备敲门,没想到门却无风自开,迈步踏入屋内,却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此屋内中另有乾坤,门外所见,屋依然是屋,内中却自成一世界,偌大的湖面上,处处白莲妖娆绽放,白玉色花朵如雪如冰,仿若最初的那片圣洁光华,与外边其他白莲有所不同,当属它的叶片为金色,金光流转,炫然耀华,水汽清幽带起丝丝白色雾气缭绕,半遮半掩间神秘风情无限。
更令人震惊的是自己居然落脚在水面上,没有带起一丝波澜,仿若这湖水只是镜面,眼面前的白莲忽向两边退去,让出中间一条道路,衍月脚下不再停留,顺着这条白莲夹道的水面之路向前走去。
不多时看到一方宽大的百余台,几十丈见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台上的白衣墨发的身影,遗世而独立,这满湖白玉金叶莲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这方小世界唯有这白衣男子方是真实,又仿若是虚幻,下一刻便要弃世而去,无任何事物能牵绊住他。
莲祭睁开双眼,衍月看得真切,那双无任何光华能停留的墨黑幽深双目却有金华闪过,一瞬衍月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颤,那是一种畏惧、渺小之感,失去知觉,失去意识,失去自我,唯有那双眸子是天地中的亮点,其余皆是黑暗,更忘不了的是那凌厉的威势与杀意,使人从内到外地产生惧意,想必千芽便是如此感觉,不过只有片刻,便消失无踪,上得那方台,衍月唤了一声:“师父。”
莲祭清冷的声音说道:“过来。”
衍月走到莲祭身前,见莲祭伸出手来,衍月有点迟疑却并没有躲闪,冰凉的触感落在头顶,片刻后,只听清冷的声音说道:“你第一次入定便是三天,为师关你丹田已有少量灵气聚集,天资与悟性极佳,自去领悟便可,现下先盘膝顿坐,默运心法,先聚气,后引气,再储气,为师为你护法。”
衍月点头应是,依言照做,发现比起自己的独自摸索倒是容易多了,当下再不迟疑,一步步打通经脉,用灵气温养,此处灵气极其旺盛,争先恐后涌入体内,经脉打通得极为容易,不知过了多久,方才那般一鼓作气的感觉消失,只觉余力不足,冲劲不够,气息运行不成周天,不由有些遗憾,若是再前行几步,筑基可成,睁开双眼,遗憾地叹了口气。
莲祭淡淡说道:“贪多不烂,以你的修为尚还达不到辟谷与不眠。”
递给衍月一瓷瓶,“此为莲清露,绝神峰上种植的白莲皆为上古圣莲,其露珠有清心、固本、培元、疗伤之效,每旬一滴可替代辟谷。”
衍月依言服下一滴,只听莲祭继续道:“先休息两日,暂缓修炼,后日随为师参加大典,昭告全天枢域你是我莲祭唯一的徒弟,”顿了顿,“莫忘记这点。”
衍月听出其话中的坚定,大典,似代表的是一种身份,却觉得似乎并不尽如此,不知还有着什么含义,服下一滴莲清露,全身疲惫全消,包括几天打坐身躯以及膝盖的僵硬酸疼之感尽皆不见,答道:“我还不……”
本想说自己不累,还能继续修炼,好突破达到筑基期,没想到话还没说完,精神方面立马不济,已有昏睡的趋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好几天没睡过了,最后一眼看清身前的白色身影后,安心地睡去了。
莲祭看这徒儿这么快便睡去,不由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一挥袖间,衍月已回到了自己房中的寒冰白玉床上,倒是让衍月打了个哆嗦,但是抵不住困倦的睡意,陷在昏沉中。
“千芽?”衍月朦胧醒来,揉了揉眼睛。
“还睡呢!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千芽手上抱着一团白色衣裳。
衍月满头黑线,这话有歧义,你的大喜日子,又不是成婚,若是你手上换成一团红色衣裳更有说服力。
衍月这一觉睡了两日,醒来只觉神清气爽,身体格外轻盈,相比以前少了许多滞重感,隐隐觉得身体处在突破的边缘。
白色烟笼千褶裙,外罩薄絮轻纱,银线绣以莲纹,襟边袖口皆有,裙边为暗绣,辅以银色碎月,仿若星河点点,腰带为一素洁白绫绣以莲枝坠以银色流苏。
“多漂亮的衣服啊,这是你师父拿来的,快来试试。” 千芽赞道。
衍月穿上后,见千芽双眼冒星星,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抱怨道:“真是奢侈,以我感觉这可是件品级绝对不低的仙器。”一边说着,一边忙着在衍月身上乱摸揩油,突然一拍脑袋,“对了。”
千芽把衍月按在梳妆镜前,捞起衍月的至腰墨发,巧手灵活穿花而过。
不一会,倒腾完毕,衍月望向镜中的女孩,不由有些吃惊,脸极为稚嫩,容颜较之前有了些许变化,不再是扔在人堆中再也找不到的那种,平凡的脸上有了稍许灵气。
蝴蝶穿花双髻,饰以两朵白莲,素白发带顺着秀发旖旎而下,清新素雅中又显高洁华贵,尤其是眉间那轮朱色偃月透出诡异的妖冶,在清冷庄重中增添一丝魅惑。
千芽看完衍月的装扮后也有片刻失神,随即埋怨道:“都怪你啦,把狐狸都看傻了。”又是一喜,“我倒要看看仙尊若看到你这幅装扮会不会愣神。”志得意满地一个人傻笑着。
衍月却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张脸连漂亮都算不上,连及不上师父的百分之一也没有,师父又怎会看在眼中,随即拉过千芽走出门外,没料到一开门便看见师父的身影。
依旧一身白袍,金色莲绣,腰扣白玉带钩金色流苏,不过相比之前的白袍却显得精致华贵的多,墨发不再随意披垂,而是用一白玉鎏金冠整齐束起,足登白锦银靴,不怒而威,气势凌厉,锋芒毕露,垂下眼来看了衍月一眼,平淡说道:“走吧。”
挥袖一片金色云朵现于前方,莲祭迈步踏上立于云首,衍月千芽跟随其后自动上得金色云朵,等两人站稳,金云化为流星相下方驰去。
金云到得一处广场上空,只见其下众人皆垂首抱拳,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恭迎仙尊。”
这处广场一眼望不到边际,分许多层次,许多人排列成方队由最高层向下延伸,粗略估计一下竟有数千万计,饶是千芽身为狐族公主也没见过这等阵仗,拉着衍月说道:“底下这些全是仙人啊。”语声中有着激动也有着些不知所措。
衍月嘴唇微抿,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声势,还是有些紧张的。
莲祭察觉衍月气息有变,宽言道:“等会上前行礼就是,莫紧张。”
平淡无波的眼眸看了千芽一眼,淡淡叙述道:“待会莫说话,站到旁边队列等候。”
千芽果真噤声,拘束地站好,衍月的师父真可怕。
金云直接朝广场尽头最高处飞去,莲祭落座于最高处首座,而衍月与千芽两人被一阵较为柔和的力量送于最高层的台阶下方。
只听见悠远的钟声传来,足足有九声,此钟声音悠扬,余音不绝,整个天枢域皆能耳闻,九声声响过后,只听莲祭淡淡声音响起:“归位吧。”
随着仙力回荡,震慑开去。
底下全部弟子皆抬起头,收手还侧,神情肃穆。
司礼官高唱道:“大典正式开始。”手持红簿文书念道:“我天枢派掌教至尊莲祭仙尊,修得仙尊位阶三十万年,今于此收衍月为徒,昭告六界,扬我天枢。”
衍月站在台阶下,见上方莲祭望着自己,昂首挺胸,步伐坚定,一步步走上台阶,步伐虽有些缓慢,但却不失沉稳坚定,周遭感受到许多投射来的目光,意味各不相同,不乏嫉妒、羡慕、恨。
衍月只当做没有感受到这些目光,此番情景下不能有半点失误,否则脸面无光。
上得高台,突感到有一阵气流袭到自己面前,但还没碰到自己之前又消失无踪,依旧迈步向前,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耳边却传来莲祭清冽的声音,“师妹,越矩了。”
莲祭的首座右下方坐有一湘色宫装女子,声音中似带有微薄怒气,“掌教师兄,你不妨……”
话未说完,只收到莲祭平淡一瞥,不带任何情绪,没用半分仙力,威势却不言而喻,这女子噤声,不再多说,脸上表情却透漏出她极力掩藏下的些微不甘。
衍月到得莲祭首座下方神色郑重,屈膝跪下,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连做三揖,揖揖触地,稍显稚嫩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衍月拜见师父。”
莲祭走下首座,来到衍月面前,双掌向上而置,一柄长三尺宽两寸的雪白仙剑出现于其掌上,清冷的声音说道:“此剑名为独仙,跟本尊三十万年有余,你既拜我为师,此剑便送你作为拜师礼,望你今后善用之。”
衍月依旧跪着,双手接过独仙剑,托于额前,腰板挺得笔直,“弟子必会谨遵师命,扬我天枢之光,恪天守道,追求仙之极致。”
莲祭轻挥袍袖,衍月只觉有股轻缓的力量拖自己起身,当下收剑立于师父面前。
莲祭转身,手持三炷香,神情庄重,声音依旧清冷,“祖师在上,天地为证,仙界同见,天枢派第九代掌门莲祭今收衍月为徒,其为第十代弟子,若其有过,皆为莲祭教导无方。”插于面前香炉中,衍月依旧照样上得三炷香,说得一番誓言。
桌上还放有一白玉拓碟,莲祭牵过衍月的右手拓印在白玉拓碟上,印下的不是掌印,而是磨灭不了的灵魂印记。
司礼官喝道:“礼成,恭贺仙尊。”
底下全部弟子依旧若先前那般,齐声整齐划一地道:“恭贺仙尊。”
却听闻一声突兀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