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修炼(1 / 1)
衍月再次醒来,仿若一梦经年,心情异常平静,耳聪目明,规规矩矩地坐起身来,穿上鞋子下床,唤了一声,“师父。”
“嗯。”莲祭应道,“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
“好。”衍月颔首。
翌日,二人到颜兮的主院时,千芽拉着颜兮的衣袖,神色倒是有些怪异,不知是忧愁还是悲伤。
莲祭落座后,千芽不再拉着颜兮的衣袖,倒是规规矩矩地坐好了,依旧在纠结着自己的问题,只是偶尔看一看衍月,再小心翼翼地瞥一眼莲祭。
颜兮笑嘻嘻地斜坐着望着那片青杏池,眼中深藏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为何用笑容掩盖悲伤。
莲祭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开口说道:“我们等会便启程。”
颜兮依旧笑着:“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转头看向衍月,问道:“衍月,你觉得千芽可好?”
“很好。”衍月摸不准颜兮的意思,照实答道。
“让千芽照顾你如何?嗯,可以给你做侍女。”颜兮笑靥如花地望着衍月。
衍月被颜兮这句话雷的外焦里嫩,呆愣一瞬,千芽身为狐族公主,身份高贵,再看自己何等身份,一外来不明人士,虽说在自己失忆那一个月皆是千芽照顾自己,仍推辞道:“以我这等身份怎能让千芽屈尊,做我的侍女。”
不等衍月继续辩解,颜兮又是说道:“千芽都这般大了,我这舅舅做得不称职啊,都没让千芽踏出过青丘。”
说完叹了口气,突然话锋一转,“衍月,你还小,自然需要人照顾,你师父身为一男子,清修三十多万年,女儿家的事情有些是不方便说的,更何况他那孤寂的绝神峰,千芽跟在你身边,也好做个伴,我家小狐狸别的不多说,方位、路向最是清楚不过。”挪揄地笑了笑。
衍月听颜兮这般一说,思绪一转,看师父方才神色并无变化,应是他默许的。
莲祭淡淡说道:“你自己决定就可。”
衍月自从一魂一魄完全融合后,思路清晰,沉稳许多,师父与颜兮二人必有所谋算,稍加考量过后道:“千芽的父母呢?”
颜兮动作一僵,手下一顿,半晌无语,悲伤盈于满脸,嘴唇有些颤抖,似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苍白,手紧紧握起,似在忍耐着什么。
就在衍月怀疑颜兮要把手中杯子捏碎时,他却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神永驻吾心。”
语句微微轻颤,又仿若划过湖面的飘絮,虽轻扬,却沾染了那份沉重的悲哀,终究不会再飘起,只会任由流水的沉重慢慢浸湿每一分每一毫,再也无法逃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腐烂,有着那般悲伤的无奈,却又隐含着坚定。
“看千芽意下如何?”衍月不再继续问下去,转了个话题。
颜兮见衍月松口,自是松了一口气,莲祭虽说已经同意了,不过却还要征询衍月的同意,笑道:“千芽自然是同意的。”
颜兮伸手摸了摸千芽的头,“小芽儿,是不是?”
千芽有些委屈地点头应是,颜兮笑得更开心了,看向衍月,一幅我说是就是吧。
衍月如今并不是好糊弄的,却有些摸不着头脑,颜兮此举是何意,把自家千疼万宠的公主送给自己做侍女。
“诶?不对!”颜兮突然拍桌大喊道,“你家徒儿恢复正常了,怎么跟莲祭你一个性子,为什么不可爱?”
“我早就说让她跟在我身边,恢复正常醒来后定是跟我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结果却学了你这样一个冷冰冰的性子。”颜兮痛惜不已。
“车见车爆胎。”衍月板着小脸说道。
“看来还有救,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给我当王后?我前天那顿揍可不能白挨!”颜兮叹息道。
“这么大一把年纪不害臊!”衍月现在可是清楚王后意味着什么。
“行了。”莲祭清淡的声音出声道:“月儿,你回房收拾下东西,我们待会启程。”
“小芽儿,衍月找不到回房的路,你去送送她吧。” 颜兮不在意地笑了笑。
明显颜兮与师父二人有话要谈,衍月不再多留,拉着千芽离开。
颜兮见衍月和千芽离开,刚还笑着的脸,立马笑不出来了,唇边只剩下苦涩,眼含悲哀与不舍。
“若是不舍,就留下吧,凭你的本事要护她周全应是不难。” 莲祭出声道。
“我有我的坚持和责任,如今这局势已是对我狐族不利,我怎能让小芽儿置身危险中,希望她能找到改变宿命的契机,千芽不再是狐族的公主,只是衍月的侍女。” 颜兮轻声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坚持和责任,还不能看开吗?何苦做贱自己。” 莲祭语声清冷地说道。
颜兮仿若听到了,又仿若没有听到,闭上双眼,玉色双手交叉于青色胸襟前,低喃道:“神永驻吾心。”
半晌睁开双眸,在沉痛的悲伤中带着一抹永恒的光亮,一份矢志不渝的坚定。
“你徒儿呢?你觉得她如今是恢复正常了吗?我怎么觉得她病得更严重了。”颜兮给两人斟着酒。
“她一日魂魄不全,便永远也找不回真正的自己。”莲祭闭目说道。
“我看她丢了心魂,不通情理,更不会在意任何东西,融合后的魂魄好比一张白纸,这不可爱的性子也是随你。”颜兮一口喝下杯中酒。
“最后一杯当做饯行。”颜兮首先端起一杯先干为敬。
“若有事唤我便成。” 莲祭端起剩下的一杯,一杯见底。
颜兮听莲祭如此说,又何尝不感动,又有几人能得他如此相对,得友如此,人生幸事,莲祭身处那般位置,也是不易,比起自己,更难,叹了口气,只是说道:“我这倒无关紧要,千芽那劳烦你看顾了。”
一路无话,千芽不知在想些什么,走在前头,衍月跟着回到屋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失忆的那一月中,千芽总是说个不停,难得沉默至此。
衍月无权置喙颜兮的做法,颜兮对千芽应是爱护之极,如此做法应该是为千芽好。
衍月抱着自己的大包袱,正待出门,身子却一轻,被千芽抱起,想起一月之前皆是被人抱来抱去,二十岁的老脸有些不太自在。
“千芽,你还有我。”衍月扯出一抹淡笑。
莲祭起身向颜兮辞别,颜兮笑着回别,转头对千芽说道:“以后在修行上可不能再如此惫懒了,过了天劫,登了仙典才准回来,否则别回来丢人了,以后你不再是我狐族的公主,只是衍月的侍女,可记住了?”
千芽很是委屈,平时舅舅对自己百般宠爱,虽在功课上有些严厉要求,如今却……
眼睛红了,想哭,可是看舅舅的脸色却不敢,怕舅舅又训斥自己,说自己没用,永远都别回来了,强忍着泪意,点头应是,低下头去不再看舅舅的脸。
莲祭不再停留,伸出一只修长如玉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往虚空一点,一面水镜出现眼前,将身旁的小人单手抱起,轻吐出一句:“跟上。”迈步走入水镜之中。
千芽留恋地看了一眼青丘,再看一眼颜兮,颜兮却只是旁若无人地站着,望着青杏池,没瞧千芽一眼,。
千芽跺了跺脚,不再留恋,咬牙迈入水镜之中。
随着最后一人的迈入,水镜慢慢消散成光点,回归一片虚无,只剩一滴泪水飘落下来。
颜兮本是随意地站着,好似什么也没瞧见,却忽吹来一阵清风接过这滴还带着主人余温的泪水,回到颜兮白皙的手上,指尖微光闪烁,泪珠凝而不散,苦涩地笑着,“小芽儿,终究还是哭了,以后要坚强啊。”全身仿若力气被抽干,瘫坐在石凳上,久久不语。
仙界
衍月只觉得自己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只记得睡过去的前一分被师父抱在怀中,口鼻皆是幽幽莲香,下一刻便不知了,睁开双眼,一片白色。
莲祭清冷的声音开口说道:“到了。”放开揽着衍月的手。
衍月才回过神来,方才是在师父的怀中,退出师父的怀抱,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一派冷清,周围皆植白色的莲花,妖娆蔓华,清冷高洁,前方是一宫殿,上书苍劲而有力的三个大字:绝神宫。字若刀削剑刻,给人一种肃杀、不能直视的感觉。
衍月刚看一眼就受不了了,只觉脑中刺痛,若千根针扎一般,又有无数威压感挤压着神经,更感自己的渺小微弱,脑中一片眩晕,几欲不能站稳,衍月大惊,垂下头不再看,才方有好转,捂胸大口大口喘气,只一眼便是这般,转身望向身后,更是有些震惊,其下白玉台阶绵延,不知有多少层环绕飘渺的薄雾中。
莲祭自是看在眼里,淡淡地说道:“这三字含有为师道意,有震意驱邪之效用,你如今看不得,等来日再来磨练。”伸手拂过衍月的头。
衍月感觉一股清凉气息注入体内,方才那般疼痛不适感尽皆消失不见,转头看身后的千芽,眼睛红肿,脸上泪意斑斑,神色凄哀呆滞,不复初见般的明媚。
莲祭不再做停留,当先迈步进入殿中,衍月见千芽这般毫无反应,只好伸手拉过千芽一同进殿。
进入殿中,更是觉得这殿宽宏巍峨,冰冷肃杀,白玉为地,纤尘不染,殿中一方约莫几时丈宽的白莲池,殿顶似苍穹,刻画星之轨迹,倒影在池中,星光闪烁间升起丝丝白色雾气,九根古朴沉重的玉柱撑起如此浩大的殿宇,柱身上刻有符文,条条九爪玉龙缠绕在其上,神态逼真,仿若只是在沉睡,殿中尽头只有一白玉座,在白莲池雾气的掩映下,站在远处看不真切。
莲祭并没有停在殿中,而是穿过了偏殿,到得绝神宫后边,只见这后边更为宽广,屋宇楼台众多,塔阁耸立,并无半点花哨,只有庄严肃穆、冰冷肃杀之感,莲祭在一处屋前停留了下来,并没有进去,只是说道:“此处乃为师的住处,别处你们随意选择就好。”
衍月有些尴尬,此处房屋楼宇众多,千芽这般样子,自己若随处走不知会走到何处,也没人带个路,正想让师父帮自己选一间。
莲祭看出衍月的尴尬,冷声轻呵道:“千芽。”千芽方幽幽转醒,瞳孔微放,显然被惊吓不小,退后几步躲在衍月身后,抓着衍月的衣裳不放,奈何衍月人小个矮,挡不住什么。
莲祭继续冷声说道:“今后你和衍月住在一起,名为侍女,以后这路就由你来带,记好,此处为本尊住处,今后好生修炼,若有疑问可同衍月一般,本尊自会指点,莫要辜负颜兮一片苦心。”
转向衍月:“自去挑间屋子吧。”
衍月安抚性地拍拍千芽的手,看来千芽被吓着不少,带着千芽去找住处,衍月并没有走太远,本想选师父这方的房屋,仔细想来有些不妥,千芽对莲祭的惧怕显而易见的,随意在右边择了一处房屋,离师父住处并不远,也易于找到。
先把千芽予以安置在自己房间的隔壁,衍月不擅长安慰人,让千芽先坐下,却没料到千芽坐下后对自己猛地一扑。
衍月摸不着头脑,这是为何,就听见凄凄呜呜的声音传了出来,自己肩头的衣服有点湿,只好学着前些日子师父的动作,安抚性抚摸着千芽的头,这般感觉似乎不错,难怪师父会这样做。
哪料到千芽哭得更厉害了,期期艾艾地说道:“衍月,嗝,舅舅,嗝,舅舅不要我了,我,嗝,该怎么办?”
对于千芽这档子事,衍月也是不解,千芽是因颜兮的驱逐,还有师父刚才的那番话,心里伤心、委屈,不过这其中定有缘故才是,放缓声音:“怎么会呢?颜兮不是说了等你过了天劫,登了仙典就可以回去了,难道你不想回去?”
千芽半晌才回答:“想。”哭声断断续续。
衍月虽不了解其中发生了什么,师父对待千芽的态度也是那般,正声说道:“记住你说的话,想就认真修炼,争取早日回青丘。”
千芽哭声停顿,凝噎在喉中,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认真修炼。”忽把衍月抱得跟紧,喃喃说道:“衍月,我只剩下你了,不要离开我。”
衍月被千芽抱得无奈,千芽大概是认为自己被抛弃了,自己现在成为她心情动荡、伤心难过的唯一安慰了。
好不容易将千芽安排妥当,睡了过去,绕到隔壁房间中,鼻尖闻到清雅莲香,立马清醒过来,这味道难道是师父?
只见这屋中甚是宽敞,白玉制书桌上,笔墨纸砚齐全,除此之外,纤白的玉石地板上一览无物,只有一方寒池和一只蒲团,背面墙上挂有一幅芙蓉静芳图,和千芽屋中摆设倒是有些不同,却不见其他人影,正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了,此处本就植有大量白莲。
忽见还有间内室,隐在四周飘荡的白纱之后,撩开纱帘走入内室,衍月却是有些惊吓,一个白色身影负手立于屋中。
莲祭转身望着衍月,墨黑双眸平淡无波,“如此布置,可好?”
衍月想起方才外室的布置,难怪跟千芽那处不同,原来是师父布置的,突看到屋内一处,自己的床只是一月白色方台,这和千芽的待遇可差远了,至少人家还有着高床软枕。
“床这么硬这么冷怎么睡?”衍月问道。
“此为清心冰玉精华,藏于深海五千万年方得凝结,再得五千万年吸收日月精华,浸以九转兰芝液,风罡为刃打磨数十万年,六界中也只有这一块了,若置于其上有利于加快修炼速度,同时也可巩固境界,清心明神。” 莲祭见衍月盯着那张寒冰床,解释道。
衍月心道:这么多般好处,若是不用难免可惜,一定极贵。
“从今日起,为师便会教你修行,仙途本是不易,你以一介凡人之身踏入,相比于仙界之人更是难上加难,要想修得圆满,必先悟道,无畏与大道争锋,”莲祭又继续说道,手上忽现一本书,“这本《六界全书》你先翻上一翻,此书你如今也只能看到表相,没有神识不能深入,外间桌案上那几本书自己看一下,试着修炼一番,明日为师再来指点。”说完身影忽在原地消失。
衍月接过空中定格的《六界全书》,只能感叹这仙术莫测,到得外间,拿起案上师父留得两本书,一本为《天枢全密》,另一本为《三生心法》。
《天枢全密》中记载天枢派作为仙界四大门派之一,传承上数百万年,仙界四大正宗道法流派源远流长,其他门派不可与之相提并论。天枢全派占领天枢域,周围辐射附属领域辽阔,门中弟子数亿万计,纵览全派,分为核心弟子、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之分,同时最注重道统传承不过,极其讲究辈分,而修真界中也有天枢派的道统传承。
整个仙界目前由天宫统率管理,天宫成立于三十万年前,仙帝名为天衡……
修真分为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等十个等级,每个等级各有前、中、后三个阶段,修仙分为地仙、天仙、真仙、玄仙、上仙、大罗金仙、至仙、极仙、仙尊八个等级,同样分前、中、后三个阶段。
《三生心法》修真阶段的心法,第一篇写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衍月看着这本《三生心法》,第一篇为统揽,第二章为筑基期心法,本欲翻看第三篇,却是一片空白,后面皆是如此,看来此心法跟自己的修炼水平有关,不再去窥探后边部分,按照筑基篇心法所述,盘膝打坐,调整心绪,使心正气顺,心平气和,呼吸绵延,轻缓柔和,吐故纳新,自行调节,自动补泻,心无外物,感受道法自然,引灵气入体,蓄于丹田,温养全身每一寸经脉、肌肉、皮肤,改变体质,排除杂质。
衍月以意感受灵气,意外地发现身周灵气对自己的契合程度极高,仿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每一个毛孔都沐浴在舒适中,清凉舒爽,从未有过的熟悉感觉,渐渐用意念去拉扯灵气蓄于丹田,一步步温养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