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叫年长(1 / 1)
日子没安稳的过了几天,村子里居然又有一辆轿车开了进来。
阿长亲眼看到他们开进了村长的家里,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那时的阿长还不知道那叫西装,也不知道有多贵,只知道那个男人看起来特别的好看,比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干净许多。
阿长看见了周不的妈妈出来,亲昵的挽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阿长羡慕的想,应该是周不的爸爸吧。她跑到自己的阿爹身边,指着村长家门口说:“阿爹,我猜那个人应该是周不的爸爸。”
年长的阿爹叫年元康,其实他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他是十几年前前来这个村子支教的老师,后来因为家里变故,就在这个村子定居下来,随后没几年就和年长的阿娘结婚了。
年长的阿娘倒是当初村子里最漂亮的人,与年元康也是两情相悦。当初因为年元康是老师,家里也是同意的。如今看来,这个家过得还是不错的。
阿长的家,在村子里虽说算不上最富有的,但绝不算是贫穷的,年元康很聪明,从阿长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以后要上大学,从小教阿长说普通话,同她说一些城市里的事。这也造就了阿长从小就带有的一丝傲气,一种不服输的傲气。
“阿长,别人家的事,我们不要去瞎打听,也不要随便的讨论,这是不礼貌的,知道吗?”年元康的这句话是用普通话来说的,带着点严厉的口吻,阿长知道这又是阿爹教自己的道理,平常阿爹要教育自己时,都是说的普通话。
年元康在村子里十几年,为人却非常低调,他的身份除了阿长的阿娘,恐怕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了。他从小拿阿长当做城市的孩子来教,却也无奈有时屈服于农村的风气,比如阿长口中的何阿姨。
那天之后,就有一些流言在村子想起,说刚刚过来的周不母子俩,是上面某个大官的外室,前几天的那辆轿车里,就是那个大官。
阿长走在街上,看着周围的七大姑八大姨,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长舌妇。怪不得阿爹叫她不要说别人家的事,这个样子,实在难看。
让阿长想不到的是,教室里的同学们,以根子为首的一批人,居然也在谈论这个事情,同时他们也疏远了周不。阿长几乎毫不犹豫的肯定,是何阿姨同他说的,其实这也是农村人,淳朴的弊端,他们不允许任何有违常理的事情。
她看向周不的座位,那个男孩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下,阿长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见他软软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上,反射出孤单的光芒。
阿长想了一下,转身跑向了办公室,阿爹也在这个学校,只不过不是教的她们班。此刻的阿长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问阿爹了。
“阿爹,你说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阿长站在办公室里,年元康的身边,严肃的问道。
年元康摸着阿长的发笑着说:“阿长,不管什么事,都不要相信从别人口中说出的话,只有他本人亲自告诉你的,才是真的。还有,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要因此疏远周不知道吗。人,做事情,总是有原因的。只要是有原因,就说明他不是个坏人。”
阿长看进阿爹的眼睛里,好似懵懵懂懂间,懂了一些,随后说道:“我知道,阿爹,我没有疏远周不,只是那些平常和他一起玩的同学,都不理他了,他现在一定没有朋友了。”
“既然这样,阿长就去做他的朋友吧,只要能帮助他的话。”年元康拍拍阿长的脸蛋,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温暖的笑道。
晚上,放学的时候,阿长故意慢慢吞吞的,等着周不。果然,周不是最后一个走的,等他出了班级门之后,阿长跟上去。毕竟是女孩子,一直在踌躇着怎么开口,突然她看见周不往小河边走去,她刚紧张的想要去拉住他,却看见周不只是找了一块草地,躺了下去。
阿长也走上去,站到他的面前,将头扬的高高的,小脸蛋在夕阳的照应下,比晚霞还要艳丽几分,她终于说了和他的第一句话:“你叫周不吧,我叫年长,长治久安,长生久视,长命百岁的长。”
说完,看向躺在草地上,闭着眼尽情晒着夕阳的周不,看他不为所动,又继续说:“我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们叫年命和年百,阿爹是按照长命百岁来起的,他说,命都不在了,一切就都不可能了,所以他希望我们一定要长命百岁。”
说完这些,到看见那个男孩,睁开一直闭着的眼,嘴角带了些戏谑的笑容说:“你没病吧,这些……”当他看见阿长站在他面前时,阿长看见他的嘴角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后又撇过脸继续说:“关我什么事。”
“我想和你做朋友。”阿长听见自己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感觉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是日后再回忆起当初那个站在夕阳下,红着脸,对着躺在草地上的那个漂亮少年,说着想和你做朋友的阿长时,才蓦然惊醒,原来是从那时就开始的呀。
周不对于阿长的话,并没往心里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好的是一个人,因为他不知道谁会是最真心的朋友。可是当他看到阿长那红红的小脸蛋,明明不好意思,却还鼓出勇气说出这些话,这样一个勇敢的女孩,让人不忍心拒绝。
周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阿长,阿长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要干嘛,本能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你不讨厌我吗,我是别人的私生子,你不讨厌吗。”
阿长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河水,伸手抵住周不的肩膀,两人一时僵在那里,阿长的呼吸有些急促,待平复下来时,她抬头看着周不大声的说道:“阿爹说了,不管做什么事,总是有原因的,只要有原因,就说明你不是坏人。”
周不看着她,不开心的扯一下嘴角:“你是可怜我吗,因为我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觉得我很可怜吗。”说完,突然伸手,将阿长往后一推,阿长想要拽他,他却往后一退,‘噗通’一声,阿长就这样被他推进了河里。
阿长的书包,衣服全都湿了个遍,幸亏她会水。艰难的爬上岸的时候,周不早已走了,阿长突然觉得好难过,明明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为什么却会变得这样冷漠呢,明明是该享受父母疼爱的年纪,为什么却要理会大人们的错误呢,明明心里很想要朋友,否则他就不会一开始和根子他们玩在一起,为什么却要拒绝自己呢。
阿长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年纪,却懂得了哀伤。
周不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曾来上课,阿长问过阿爹该怎么办,阿爹一边耕着地,一边冲站在边上的阿长说道:“过几天吧,阿爹想办法。”
几天之后的一天傍晚,阿娘让她好好看着阿命和百百,自己早早就钻进了厨房,阿长趁空去看过,阿娘准备了好多菜,等到天色渐晚时,阿长看见周不和他的母亲跟在阿爹的身后,进了自己家。
阿长找了个阿爹单独的时候,上前小声的问道:“阿爹,你为什么请周不他们吃饭啊?”年元康放下手里的作业,将快十岁的阿长抱着坐上自己的腿上,又看着作业说道:“既然阿长和周不做不了朋友,那阿爹和阿娘就和他妈妈做朋友,这样,你们两个就是朋友了啊。”
那一年的阿长没有想到,她与周不的未来,竟然是阿爹创造的。
他们两个就这样成为了朋友,虽然谁都没有口头上说过,可是行动证明,他们确实是朋友了,当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时候。当阿长为了周不和根子他们吵架的时候。当周不和他妈妈经常出现在阿长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这样的日子,对于阿长来说显然是很幸福的,虽然阿爹和阿娘因为弟弟妹妹,并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她,可是阿爹依然会在她提问时,教她怎么做;阿娘依旧会每天做一道她喜欢的菜;周不的妈妈也会经常拿好吃的给她;还有周不,依旧会走在她的前面,时不时的停下来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