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1 / 1)
回到将军府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大家和从前一样本分的做着分内的事情,君延借着花半阙身体不适的借口直接将她禁足在府内……
而这一天,平淡如常的日子里,确实青落下葬的日子……
因为找不到尸骨,所以木棺里装的只是他的陈年旧衣……
君延下令所有人都闭嘴不提,但是身为青落亦兄亦长,今天他不得不去一趟葬礼,好好安慰一下瑛虹。
偌大的将军府里,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了花半阙一个人,太过压抑的感觉令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只身一人来到庭院里,苍劲的古松遮住了头顶的烈阳,她觉得喉咙里有些干渴,抬头看见书法的门开了一丝细缝,不由的走了进去……
一道人影似是被吓到,转身惊慌的看着她,“夫……夫人……”
“你在做什么?”花半阙眸光定定地看着落在她的身上。
“我……我……”小莲脸色苍白,手指发抖的几乎握不住抹布,抹布!小莲眼前一亮,连忙对面前的书桌擦了擦,回答:“我……我来擦桌子,将军说书房落了灰,要来打扫一下。”
“是吗?”花半阙疑惑的看着她,倒也没有说什么,她吩咐道:“我有些渴了,你去上些茶水来……”
“是……”小莲垂下了眼帘,偷偷地嘘了口气,低头走了几步,不由的回头看着她,迟疑的问道:“夫人不回房间吗?”
花半阙心里微微惊诧,她脸上不动声色,回了一句:“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休息吗?”
“不……不是……”小莲连忙低下了头,脚步匆忙的离开了。
见她走了,花半阙转身目光扫了一眼书架,刚才若是没有看错,小莲好像偷偷的在找什么?她在找什么?君延的书房里除了一些军法书籍,便是些无关紧要的书法了。
花半阙随手翻了翻几本书,竟然翻到了几本医书,而且还是很有名望的千金方,书籍似乎被翻阅了许多遍,上面还用细细的狼毫笔轻轻的勾勒标注了一些。
花半阙心里一动,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不想呆在这里,随手将书籍塞进书架上,却不想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她一看是一方朴素的木盒,静静地躺在错落的书籍里。
“这是什么?难道小莲刚才找到是这个?”花半阙侧头看了一会,犹豫了片刻,然后轻轻打开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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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延在黄昏的时候赶了回来,庭院的古松下,她静静地坐在石桌旁,上面放了一壶青瓷茶杯,里面有未喝完的水……
“怎么在这里坐着?”君延走了过去,伸手下意识的揽上她的肩,她却扭头侧身躲过,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你……”君延不由的皱眉,他以为哪个下人多嘴说了出去,只好隐忍着心里的不悦,解释说:“我知道今日虽然是他的葬礼,我不该不让你去,可是大夫也说了,如果你过度悲伤的话……”
“你说什么?”花半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今天是青落的葬礼!!”她的目光里满是惊愕与痛楚,“你居然……不告诉我……”
“我是为你好。”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见她厌恶的后退,心里不由一刺,停住了脚步,沉声道:“不告诉你又如何?我不想看见你为别人流泪,哪怕他已经死了!”
“你……”他残忍的话另她心里充满了不知是怒是恨,她觉得真是可笑,眼前的人到现在还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真不知道是他恶心,还是她反胃。
“你这是什么表情?”君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里却不由的紧张起来,“小莲说你去了书房?你……”
“是。”她没有否认,抬头直视他略微慌乱的脸庞,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匕首上刻着繁琐的花纹,每一条纹路似经过千锤百炼般,发散着令人窒息的美……
君延的目光一窒,他猛的抬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和之人于千里之外的身形,慌忙开口:“你听我说……”
“说什么?”花半阙轻轻笑着,手里死死地握着那把匕首,自嘲道:“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我都容忍了下来……”
她笑着眼泪留了下来,随手扔了匕鞘,露出匕首锋利的刀锋。冰冷的刀刃反射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说:“原来,你只是在报复我……”
“报复我刺了你一刀,报复我差点杀了你!”
她低声吼道,眼泪落满衣襟……
君延静静地看着她哭泣的脸庞,半响,他低声道:“你怎么知道这匕首就是我的了?也许我只是捡到的。又或许是别人送我的……”
“伤痕……”她轻声回答,“胸口右侧靠近心脏一寸的地方,我刺的。”她乌黑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他的,“我摸过你的伤口,一分都不差……”
“呵……”闻言君延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
“不许过来,”花半阙紧紧握着卿,尖锐的刀锋对准了他,“我会杀了你……”
“你终于说出来了……”君延一步步走向她,他深邃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她,薄凉的唇角淡淡的扬起一抹笑容,他说:“你装了这么久,是不是觉得很累,累的,恨不得把所有的都杀了,扔了……”
他一步步逼近,花半阙握着卿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她强忍住退意,咬牙瞪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匕刃刺入胸口的那一瞬间,他一把握住她发抖的手,狠狠的朝着自己的心口刺了进去,尖锐的刀锋毫不犹豫的刺穿他的心脏,一口鲜血忍不住从喉咙里涌出来,他强忍着痛意,开口道:“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不就一直……一直等着这一天吗……”
温热的血液滚烫了她的手背,花半阙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惶恐的掉泪,嘴唇哆嗦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君延温柔的看着她恐惧的脸庞,努力的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他艰难的开口:“我也一直在等着……这条命……一直为你留着……”
“住口……住口……住口……”他的手碰触她的一瞬间,花半阙仿佛像是被惊醒了般一把将他狠狠的推开,锋利的匕首从他的胸口猛然拔出,带出一股温热的血腥渐在她的脸上,她恨恨地看着他,“你该死,你本来就该死!!”
“如果不是你,师娘就不会死,师傅就不会恨我,花涧也不会怨我……”她哭着喊道:“青落……青落更加不会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她像是疯了般挥舞着匕首,脸上的血液夹着泪水肆意的流淌,像恶鬼半凄劣咆哮,“为什么……为什么啊啊……”
晚风轻轻的吹过树叶,古松上的松针轻轻的摇曳着……
“我该死……我该死……”她无力的跪在低声,嚎啕大哭:“该死的是我……是我……为什么是我……文叔……为什么你不带我一起死了……我不想活了……文叔……夕儿不想活了……”
她伏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般,所有的怨气与怒气,所有的一切悲伤痛苦,都在她的哭诉中传了出来……
君延无力的摔落在地,他悲伤的看着她,一手紧紧地捂着流血的胸口,然而玄铁锻打的冰刃,却不是一般的兵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恐怕此刻他的心早已经破了一个窟窿了吧……
“花花,你不要哭……”他努力的挣扎着向她伸出手,染血的手一点点向她的艰难的爬了过去,他像是回到了当初懵懂不知的阿延,只想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告诉她,不要哭,花花……不要哭……
“走开。”花半阙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她手里的匕首依旧不客气的对准了他,“我不许你再靠近我。”
君延口吐鲜血,地上洁白的石阶染上了一大片刺目的红色,他虚弱的看着她冰冷的眼神,艰难的想要抓住她紫墨的衣角,“花花,我做了那么多事……”
他染血努力的向前,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体内的温度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尽……
“唯有……”他任命的放开手,手背狠狠的摔落在地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喃道:“阿延对你的心……是真的……”
夕阳落尽最后一丝残云,石桌上还未喝完的茶杯里的水,悠悠的晃了晃……
寒冷……
刺骨的寒冷……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她却冷的像严寒的腊月……
“扑通”一声,手里的卿直直地摔落在冰冷的石阶上……
他死了……
他死在了她的手里……
每一天夜里,她都小心翼翼的幻想着这一刻……
残忍的……
毫不犹豫的……
杀了他……
现在,他冰冷的尸体毫无生机的躺在她的脚边……
地上的干涸的血液蜿蜒妖娆的像花海里无尽的繁花……
那么的美……那么的迷人……
那么……
现在也该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