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栾景行觉得达日阿赤看他的眼神有点怪。
准确来说，今早醒来以后达日阿赤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想，昨天晚上他和卫琛闹出的动静说不定达日阿赤早就发现了。
中午的时候包外来了两男一女，是附近的牧人，和达日阿赤是旧识，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掀了帘布进来。
达日阿赤给栾景行和卫琛介绍了对方，当向诺敏介绍到卫琛的时候，栾景行发现这个叫做诺敏的女孩出乎意料的有些羞涩，和刚才落落大方交谈的姿态不太一样了。
达日阿赤告诉栾景行，阿木尔，巴图和诺敏今晚将会在这里留宿，因为他们有一头羊不见了。晚上，他们将会准备篝火宴会，为栾景行接风。
其实达日阿赤没必要这样做，反正他再过两天就要走了，但达日阿赤的盛情难却，栾景行便也由得他去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火焰亮了起来，阿木尔和巴图两人烤起了羊，等羊皮泛起金黄并且发出滋滋声响时，栾景行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样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生的确让人心生向往，和娱乐圈步步惊心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可他也明白这样安逸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景行，你还是更适合拍戏。”达日阿赤嘬着奶酒，靠坐在火堆旁的他已经脱掉了上衣，任由毛茸茸的背心悬挂在屁股后。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栾景行笑笑，没说话。
“你很有才华，像现在这样把你丢在草原上，其实是一种浪费，你应该回到银幕里。”
栾景行也嘬了一口酒，“但是你也知道我不可以，只要李政道还在娱乐圈一天，我就永无翻身之日。”
达日阿赤双眼随着燃烧的火光迸射出恨意，“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只要他敢踏上大草原我就敢让他再也回不去！”
栾景行笑了笑。
“我之所以离开娱乐圈并不是因为害怕他，而是我不喜欢那种生活，但你不一样景行，你生来就应该演戏，一直演下去，没人找你拍是他们的损失！”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谁非要谁不可，如果说最无情的地方一定就是娱乐圈，它很夺目也很残酷，你只要跑慢一步就会被后来的居上，这个时候你可以生气吗？不可以，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游戏规则，但它也有好玩的地方，张黎不是三十九岁才当上影帝？和我十九岁有区别吗？有的，他走得稳。娱乐圈就是看你怎么出牌，我把一手好牌打烂了，怪不了别人。”
达日阿赤盯着栾景行许久，“你不喜欢演戏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人活着谁不是演戏。”栾景行低头一笑。
达日阿赤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眼前的男人本可以凭借一身本领成为天王巨星，却白白错过了最好时机。
卫琛走过来把木柴扔到一旁，对达日阿赤道，“好无聊，你们内蒙古就这点乐趣？”
“卫琛，你来我们这是为了找乐子？”阿木尔问。
卫琛没回答，只是看着达日阿赤，“听说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摔跤？”
“你说的是搏克吧，怎么，你有兴趣？”达日阿赤早就看出来卫琛对栾景行有意思，经过昨晚那一闹就更明白了，卫琛是把他当成了情敌。
“怎么？你不敢？”卫琛冷冷一笑。
达日阿赤盯着卫琛，嘴角缓缓勾起。
阿木尔见状，插|进两人笑了声，“让我先来怎么样？卫琛，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栾景行却道，“一定要搏克的话，还是我来吧。”
卫琛过几天还要进组拍戏，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你？”阿木尔见栾景行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眉眼里似有些瞧不起。
栾景行站起来脱了外套，挽起了衬衣衣袖，内敛不失锋芒的眼神没有丝毫胆怯，直直看向阿木尔。
阿木尔哼了一声，他向来看不惯城里人，牧人和城里人可以说是过着泾渭分明的生活，但城里人却把大草原当作度假旅游的地方，凭什么？
他也爽快的站了起来，指着栾景行，“记住，只要你的肩膀碰到地面，你就输了。”
栾景行点头，其实不用阿木尔说，他都明白。
阿木尔摆开架势，他的确看不起栾景行，所以根本也就没把他放在眼中。
卫琛皱眉，万一阿木尔伤到栾景行怎么办？
他刚想制止栾景行，达日阿赤却把他拦了下来。
“你不相信栾景行吗？”达日阿赤完全是看笑话的心态，不过对象却是阿木尔。
栾景行并不瘦弱，相反的甚至可以用健美的体魄去形容，但是遇上熊一样的阿木尔……
“卫琛，你对栾景行的了解有多少？”
达日阿赤总是不漏痕迹的提醒着他，他对栾景行的过去一无所知，这让他大为火光。
“那么你对他的认识又有多少？”你知道栾景行哪里最敏感吗？卫琛差点就这样问了。
“拍《拳师》的时候栾景行每天练功十四个小时，拍完《拳师》以后，在全国八极拳比赛中他夺得了一等奖。”
像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达日阿赤本来不想说，但是现在电影圈像栾景行这么敬业的人实在太少，太少。
“《深海之声》拍完后他考取了PADI潜水执照，《少年诸葛亮》熟读三国志，《棋逢高手》围棋专业三段，为了咬字更清晰更具爆发力他还是播音系的旁听生，每接一个角色他的笔记可以写成小山的高度，那么，现在你认为我有多了解他？”
卫琛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达日阿赤的口中了解到栾景行的过去，但除了不甘，生气外，他还有震惊。
这个男人已经超出他所有的想象，在他以为他将要得到他的时候。
无形的差距将他们无形的拉得更远，卫琛是真的明白了，为什么栾景行一开始会看不上他。
而爱一个人，最起码的，要有和他并驾齐驱的本领。
阿木尔大吼一声，张开双臂朝栾景行扑去，栾景行仍旧稳站着不动，当阿木尔快要接触到他的身体时，只感觉眼前一晃，双臂一折，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双肩及地。
他大张的嘴巴可以吞下一整只鸡蛋，巴图立刻就跳了起来，诺敏也是一副难以置信哥哥会被这样轻而易举的打败。
阿木尔仰躺在地上，眼前是栾景行真挚的笑容和伸过来的手，这只手上甚至还没来得及染上一丝灰尘。
八极拳从来没有陌生过，就像多年以前，原来念念不忘真的可以对一样东西的熟悉一如当初。看来达日阿赤说对了，他对演戏真的放不下。
阿木尔扶着栾景行的手站起来，对栾景行伸出了大拇指，看向他的眼神里再没有了轻蔑。
卫琛仍没打算放过达日阿赤，“现在也该轮到你和我了吧？”
达日阿赤没说什么，站了起来。
“等等卫琛，你不能和阿赤摔跤。”栾景行出言反对。
“为什么？”卫琛浑不在意。
栾景行道，“阿赤可是大草原上多届摔跤王，如果你不怕被他卸你一条手臂的话可以试试。”
卫琛看了栾景行一眼，“我就让你看看，今晚是谁把谁的手臂给卸了！”
“卫琛，别胡闹！”栾景行沉声。
“我没胡闹，我说真的，我会卸他一条手臂，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卫琛视线牢牢锁住栾景行的脸。
“卫琛，我不会帮你们其中一个，但我希望你们谁都别受伤。”
卫琛的心思他太懂，这种试探口风的语气是在逼他做选择吗？他究竟要说多少次，他和阿赤就是好朋友关系！
栾景行不理卫琛，走到达日阿赤身边，“卫琛不懂事，麻烦你了阿赤。”
阿赤爽朗一笑，“别跟我客气，卫琛嘛……哼，你还记得你救过的小狼吗？”
“记得，但小狼和卫琛有什么关系？”
“狼的态度很单纯，那就是对成功坚定不移的向往。”
达日阿赤说完，吼了一声朝前方奔去，离他不过三米之遥的卫琛，目光油亮。
狼从来不会轻视对手，所以狼一生中很少攻击失误。
卫琛扶住达日阿赤强悍的双臂，居然没被他撼动，两人暗暗较劲，身子越蹲越低，马步扎稳了，就怕一个不留神像刚才阿木尔那样被栾景行给甩出去。
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难分出高低，阿木尔和巴图看得津津有味，只有栾景行细心的发现乌塔日巴在远处对着黑幽幽的树林一阵猛吠。
达日阿赤的手搭在卫琛的腰上，单手将他打横捞起就要往地上砸去，卫琛趁势借力半空中腾了身，旋了一圈，半跪在地。
栾景行见乌塔日巴没有停止的势头，便起身朝它走去，火热的现场没人发现栾景行离席。
“乌塔日巴，你在干什么？”离开了火堆，栾景行觉得有点冷了。
看了看树林深处，没什么东西，只是一星半点的白色从泼墨似的天空飘然而至。
下雪了。
栾景行拢了拢领子，对乌塔日巴道，“只是下雪而已，我们回去吧。”
乌塔日巴有些躁动不安，身上的毛都弓了起来，几秒后挣脱了栾景行的控制，朝树林深处更用力的吠。
风吹过树林，露出一片影影绰绰，浅灰色的生物就是在这个时候跃入栾景行的视线。
“那是什么？”栾景行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