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一章（1 / 1）
张杰十分诧异：“你们认识？”
“听说过，神交已久。”秦楚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楚轩，“但你刚才说‘再次’是什么意思？你见过我？”
楚轩冷静地直视着他：“我倒是更奇怪你没见过我。”
“不管你们见没见过，有话等会再说。”
张杰看了一圈，其他新人都已陆陆续续地醒来，说道：“新人都醒了，沈婷婷，你先去给他们解释下状况。”
沈婷婷紧张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僵着一张脸，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这次的新人的心理素质似乎都不错，虽然有几个看起来惊慌失措，却没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断他们说话，只是小心翼翼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
沈婷婷三言两语草草地解释完轮回世界的状况，听到了主神奖励的提示音之后，就闭嘴不说话了。
张杰嘴里叼着烟，上前一步：“现在你们也差不多都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都是真的。接下来的行动，愿意跟着我们的，必须听从指挥，不愿意的，等下了船可以直接走人。”
“想要跟着我们的，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简短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职业和特长。”
楚轩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虽然之前说过，我再正式介绍一次吧。楚轩，军衔大校，科研人员。”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另一个新人。
这是一个精瘦的男人。
他看起来和另外三个新人格格不入，他们早就注意到，这个人在刚醒来时虽有疑惑和戒备，脸上却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在他们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这个男人只是用充满警戒性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和周围的环境。
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这个男人也没有犹豫地开口了：“我没有名字，你们可以叫我零点，杀手，擅长狙击。”
零点！
沈婷婷精神一震！
她瞬间就偷偷摸摸地去扯秦楚的衣角。
感受到心灵锁链中秦楚的回应，沈婷婷难掩激动地在思维中叫起来：“零点！狙击手！百发百中的那种！超厉害的！”
秦楚不置可否，屈指弹了弹她的脑门。
沈婷婷委屈地捂着额头，不说话了。
除了楚轩和零点之外，另外三个新人，似乎都不乐意配合。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公文包，用怀疑的眼神瞪着他们，似是打定主意般地一言不发。而另一个青年和成熟女性也好像受到他的行为感染一样，犹豫着，沉默地跟资深者们拉开了距离。
此时主神的防护罩开始消失，恐怖片正式开始。
他们确实处于一艘大型商船中，来来往往的水手热情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然而一瞬间，晴朗的天空中开始狂风大作，乌云逐渐遮蔽了蓝天。
船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客人！各位客人！”有个年轻健壮的水手高声喊起来，“天气起了变化！几位客人请回船舱去！不要留在甲板上！”
张杰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什么犹豫地，跟随着水手一路进了船舱，路上水手们忙忙碌碌地，随风飘来只言片语。
“……奇怪了，刚刚还是晴天的……”
“……明明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才对……”
“……是船长预料错误吗……暴风雨不该这个时候来……”
海浪翻滚起来。
天空中电闪雷鸣。
船舱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个不停。
他们进入的这间船舱十分宽敞，像是餐厅。十几张木桌钉在地板上，有三两个打扮和水手截然不同的体面男人坐着喝酒聊天。头顶上油灯的灯光摇摇晃晃的。
中洲队几人也随意地找了了个角落坐下。
张杰看了秦楚和楚轩一眼，发话：“说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个说见过一个说没见过的，什么情况？”
秦楚斩钉截铁道：“我确实没见过。”
楚轩倒是思考了片刻，然后锐利的目光直视秦楚，平静道：“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秦楚漫不经心地一笑：“中洲队队员。”
楚轩追问：“背景呢？”
“……”秦楚的笑容稍稍有点冷了下来，“我以为，楚轩楚大校，会比那些神叨叨的老头要靠谱点。”
“抱歉。”楚轩说，但这句道歉配上他那依然冷冷淡淡的表情，看起来简直毫无诚意。
“由于我在前段时间刚接手了关于你的基因研究工作，上层给了我所有的资料，包括你这几年的述职报告和病例，所以在记忆方面的问题上，我不得不同时考虑你的病情。”
“等等等等……”张杰听得一头雾水，“病情？秦楚还有记忆方面的病？他的精神病不就是心理有点变态还会咬人吗？”
楚轩不疾不徐道：“间接性精神失控症状是基因缺陷引起的神经问题，跟精神疾病无关。目前看来，秦上校的精神状况较为稳定，我们两个记忆的偏差倒是可以排除这方面的影响。”
郑吒听着有点晕：“……不太懂。”
沈婷婷偷偷摸摸地凑在郑吒身边，小声说：“意思是……他既有神经病，又有精神病，但好像都跟这件事情没关系。”
郑吒恍然大悟。
秦楚似笑非笑地扫了沈婷婷一眼。
她吓得立马捂住了嘴。
我都说得这么小声了！为什么他还是能听到？！
而另一边，张杰惊得手中烟头都掉了：“秦上校？这家伙居然还是个上校？！”
“我怎么就不能当个上校了？”秦楚像是挑衅般笑起来，一股匪气，“我这上校的军衔可是实打实的军功拼来的，跟某个只会蹲实验室的人完全不一样。”
说着，他又用奇怪的眼神审视着楚轩：“话说，我的基因什么时候转交给你研究了？”
楚轩淡淡道：“十月二十五日，我正式转接了你的档案和所有的研究资料，下午四点三十分，我亲自将你转移到我的实验室，进行初步采样分析。”
秦楚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十月二十五日，大概下午三点，我恰好看见主神空间的那个选项，点了‘YES’就进来了。那天来的研究员是你？”
楚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这么说，你是在见到我之前就进入了轮回世界？这么看来……这个主神，说不定真的有着连接或创造平行时空的能力。或者说，原来平行时空真的存在……那么我之前的推论就可以推翻了。”
“平行时空？！”
张杰和郑吒都瞠目结舌。
楚轩点头：“目前看来，只有这种可能。”
秦楚隐晦地看了沈婷婷一眼，如有实质的目光看得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婷婷僵硬着扭了扭。
秦楚又问：“你之前什么推论？”
楚轩回答：“起死回生。”
张杰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楚轩说：“起先，我对这个轮回世界和主神还存有怀疑，但当我看到秦上校时，我就确信了这是真的，因为在我的记忆力……或者说在我所存在的那个平行时空里，他不可能会在这。”
“十月二十五日，我将他转移到我的研究室，进行初步采样分析；十月二十六日，进行初次实验；十月二十八日，检测到细胞病变，基因加速崩溃；十月二十九日，稳定控制住基因崩溃速度；十月三十日，实验体死亡。”
随着楚轩冷冰冰的仿若实验报告一样的陈述，船舱里的这一角瞬间沉默了。
张杰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咬着牙道：“你叫他……实验体？”
秦楚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张杰的肩膀。
他的力道不大，但张杰却觉得这只手的重量重逾千斤，牢牢地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秦楚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舔了舔嘴唇，轻声问：“死因呢？”
楚轩冷淡地推了推眼镜：“自杀。”
“你炸毁了我整个实验室，一些珍贵的研究资料被毁得一干二净，而你本人也死在了爆炸中，这场爆炸让我们损失惨重。”
“哈！”秦楚笑容扩大，眼神中隐隐透着点兴奋，“真死了？你确定？”
“确定。事后，我采集了残留下来的碎肢的基因进行对比，确认是你本人无误。能够彻底炸毁我的实验室的爆炸，这种威力，是不可能有人生还的。”
“资料呢？”
楚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清楚，既然已经确认死亡了，你的资料作为机密档案和无效档案，按照规定是要销毁的。”
“我亲手销毁了你残留的尸体碎片，所有的资料和档案也一并清除干净了。”
“……东西经过你的手，那确实是清除得一干二净了。”
无论是尸体还是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果然最终都是都要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秦楚恍惚了一瞬，然后咧开了嘴。
“我真的死了……哈哈……哈哈哈……”
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大笑起来，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杰沉默地看着秦楚，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很不好受，心里堵着一口气。
他烦躁地重重踹了一脚桌腿。
“砰——”
木质的桌腿发出沉闷的响声。
秦楚的笑声渐渐停止。
张杰吐出一口烟雾，一拳捶在桌面上，沉声道：“大校，上校，基因，人体实验……秦楚，你究竟瞒了我多少？！”
“你们是不是该好好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秦楚的神色已恢复正常，他露出一抹微笑，指了指楚轩：“龙隐的楚轩，国宝！”
“政府斥资十几个亿，耗费无数研究人员心血打造出来的国宝！他是基因改造人，除了必要的视觉，听觉之外，他被摒除了几乎所有感知能力，剔除了一切能影响感情的因素，从而使其智力不受任何主观条件上的约束，达到一个凡人所能不能达到的顶点。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最强智者。”
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感到开心快乐，也不会感到悲伤痛苦。世间的所有感情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这一切所换来的，是如同机器般精准运作的大脑和利于世界巅峰的智慧。
这是一个冰冷的，将世间万物都以效益来衡量的最强智者。
秦楚笑着说：“这不是国宝是什么？”
闻言，几人震惊得瞠目结舌。
没有感情？！
这也太……
半晌，张杰收回了看向楚轩的复杂的眼神，似有预感地问道：“……那你呢？”
“我跟楚轩不一样。”
张杰忽然就松了口气。
然而秦楚又说：“比不起这么昂贵的国宝，我才值几个亿而已。”
“……”张杰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
他恼怒地一拍桌子：“说清楚！”
“龙兴的秦楚，是第二代基因改造人。”楚轩解释道，“他是在我之后第二代实验体，在我的基因基础上修改，所改动的基因包含视觉，听觉，痛觉，触觉等等感知能力，以及肉体武力，念动力和智力。在第二代的项目中，重点强化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而念动力则是最基础的试水。”
“以目前我们的科技水平而言，基因改造技术和基因承受能力有极限，所以他的改造并不成功，致使他的基因有着难以克服的缺陷。他有着超越常人十倍的感知能力，但武力和念动力无法提升到最初设想的理想状态，甚至于在大幅度降低了念动力强度的基础下，他的身体强度仍然难以负荷他的念动力。这是一次失败的改造，因此早在二十年前，第二代基因改造的思路已被我们完全摒弃。”
“之后，就在一个月前，当秦楚出现了神经失控和基因崩溃的迹象时，我们对他进行了回收研究，试图进行补救。”
“二十多年前的研究人员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未必不能解决。只可惜，在我的世界里，实验体的死亡终结了我的研究。”
“……”
张杰沉默着，掐灭了手中的烟蒂。
中洲队另外几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楚轻笑了一声，对楚轩道：“你的研究恐怕要一直终止下去。我兑换了强化血统，提高了身体素质，区区念动力已经弄不死我了。”
“是吗？那恭喜你脱离了生命危险。”
楚轩冷冰冰道，面无表情地鼓起掌来，过了几秒，他的掌声一顿，然后脸上挂上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开心的笑容。
“温和的笑容能够让别人维持身心愉悦。”
他补充了一句。
“没错。”秦楚深表赞同，同时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沈婷婷颤抖着双手，惊恐地捂住了脸。
突然间船身一阵剧烈的颠簸。
船舱外面闹哄哄地，一片骚动。
中洲队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起身向外走去。
张杰落后几步摁住了秦楚的肩膀，脸色有些阴沉，压低了声音：“十倍感知？痛觉也是？”
秦楚微笑，眼神平静：“一直都是。”
“那你还动不动就弄得一身血？！有病吗你！”张杰十分恼火。
“我是精神病人你不知道吗？”秦楚大笑，“我这不是牺牲自己，帮你克服心理障碍嘛，哈哈哈！”
张杰都要被他气死了：“自虐还拿我当借口，变态！”
这话说完，他自己先沉默了下来。
秦楚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像是十分习惯受伤的样子，如果从小到大感受到的痛觉都是常人的十倍，那确实很容易变态……
这两个基因改造人，一个像机器一般完全没有感觉，一个需要忍受过于敏锐的极端感觉……创造他们的科学家简直丧心病狂！
张杰复杂地叹了口气。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此时甲板上的骚动越来越大，杂乱的喊叫声一阵阵传来。
“……船好像要触礁了！……”
“……抓住她！都是她的错！……她带来了灾厄！……”
“……一定是她……混进来了女人……”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救命！……”
好几个健壮的水手正按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人，颠簸的船身让甲板上的杂物翻滚起来，浪花拍打在甲板上，让这女人在剧烈的挣扎中逃脱了。
她穿着一身暴露的黑色小礼服，脚上的高跟鞋不知被蹬到哪里去了，海水将她的头发全都打湿了，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
这正是这次新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她不停地在甲板上爬爬滚滚，刚推开一个水手的手，却不想又被另一个水手死死地抓住了腿。
“啊啊啊啊啊！走开！走开！放开我！！”
她拼命踹动双腿，却还是被几个水手摁住了。
“摁住了！是她带来了厄运！将她祭献给海神！”
突变的天气，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翻滚的海浪，即将触礁的船，以及女人……
秦楚上前，扯过正穿着一身十七世纪男装的沈婷婷，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回了船舱。
“你进去，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