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门外的楼道里，两个高个男生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是陆阳，他身手敏捷一直占着上风，把对方踹到地上后还狂暴补几脚，似有前世的深仇大恨。
地上的男生躺在地上再也不还手，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笑着说：“陆阳，几年不见，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上一次，你可比这温柔多了。”
陆阳一听，脸色难看，又要上去扭打，林以嘉连忙冲上去拉开他，一脸惊诧地盯着地上那个帅气男生。
男生脸上青紫着，衣服裤子上满是地上的灰尘，有些狼狈，但仍然掩饰不住眼中咄咄逼人的霸气。他扫了一旁的林以嘉，笑得邪恶，对陆阳说：“怎么，新男朋友？”
林以嘉尴尬地站在一边。陆阳先是板着脸，忽然笑了：“你毁了我的生活。”
“彼此彼此。”帅气男生毫不客气地回敬，“我失去的不比你少。”
林以嘉看着两个人说着自己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正想做什么反应时，陆阳已经伸出一只手把帅气男生从地上拉起来了，拍拍他的肩膀，对林以嘉介绍：“沈颜，乔琳的表哥。”见林以嘉愣愣的，补充了一句，“乔琳是我在冯念如之前的女朋友。”又指着林以嘉对沈颜说：“林以嘉，我的好朋友。”
“基友吗。”沈颜啪地伸出手来跟林以嘉狠狠一握，拽得林以嘉一个趔趄差点扑到他怀里。陆阳不动声色地拉开林以嘉，拖到自己身后以示保护。
沈颜犀利的眼睛自然没有错过这微妙的一切，他微笑着看林以嘉，眼神示意身后的屋子，问：“以嘉，你住这里？”陆阳急冲冲地说：“叫林以嘉，不是以嘉！”
“急什么，叫以嘉不是亲近点吗？”沈颜挑衅地看了陆阳一眼，继续对林以嘉说，“那我们以后是邻居了。”
“什么邻居？”陆阳一下子警惕起来。
“我住在以嘉对面，不是邻居是什么。你以为我刚才在你身后喊你是因为尾随你吗，我没那么变态。”
陆阳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那你先回家吧，我和以嘉有事情忙。”说完拉着林以嘉的胳膊进屋。
林以嘉倒也没在陆阳和沈颜打架的事情上多问，他从头到尾只是淡淡地微笑，然后沉默着被陆阳拉进了屋子。陆阳看着他，却更加心疼和担忧，这样平平淡淡的林以嘉是他熟悉的，似乎回到了几年前那种单纯的日子，只是他知道林以嘉现在这个平静的表面之下埋了很深的压抑情绪。他想带林以嘉走出来，却发现现在的林以嘉比以前更难亲近，看着温和，但是可以感觉到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阳进厨房到处看看，发现一点开过伙的迹象都没有，翻开柜子和冰箱都没有发现任何可食用的东西。他洗了洗手上的泥尘，随手抓了一条毛巾擦了擦，出来的时候发现林以嘉正坐在书桌边对着电脑屏幕，但脸上早已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怎么没有吃饭？走，我带你出去吃饭。”走过去拍拍林以嘉的肩膀。
林以嘉抬起头，茫然的眼神过了两秒才对上焦，他笑了一下，说：“不想出去吃，你怎么不到一天又从上海回来了？”
“想你了所以回来了。”
林以嘉心里一动，但又随即一阵刺痛，“想你了”，这三个字，以前那个人也总说，但是最后，所有的甜言蜜语还不是都随风而逝不复存在了。感情这个事情，尤其是男生之间的感情，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陆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听到的多是他的一些嬉皮笑脸的话，总被他言语调戏，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林以嘉把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陆阳找了张凳子坐过来，拿过鼠标，问：“我想看你电脑里的东西。”
“随便。”林以嘉没有回头。
陆阳心头涌起一阵异样，在以前，林以嘉是不喜欢别人侵入他的私人领域的，而查看私人文件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发生。刚才自己也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却被对方答应了，再退后便有点矫情了。说实话，他心里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感，有种可以窥探林以嘉内心的激动。
林以嘉的电脑整理得非常干净整洁，各种资料都井然有序分门别类地归置着，陆阳扫过了几个很平常的学习文件夹工作文件夹，点开私人文件盘之前特意停了一下，侧脸看了看林以嘉的表情，看到对方并无任何异样，才打开。
私人文件盘里分着几个小文件夹：摄影照片、文字、生活记录。陆阳当然对前两者没什么兴趣，直接打开了第三项，意外而不意外地看到生活记录下面还有分类，其中一类是“和师沉”。鼠标悄无声息地移过去，下一秒就被林以嘉抓住了握鼠标的手。
“以后再看吧。”林以嘉淡淡地说。然后把所有的窗口都关了，继续沉默。
陆阳看了林以嘉的侧脸一会儿，心情有些复杂，突然，他扳过林以嘉的肩膀，心一横，就亲上去了。
林以嘉愣了一下。
陆阳用舌头撬开林以嘉的牙齿，在他嘴里不断逡巡着，小心翼翼而又带着些胆战心惊，他当然不会忘记第一次在平江路想亲林以嘉而被对方甩开的情景，也不会忘记在医院病房强行亲上林以嘉的时候对方说的话：“陆阳，如果我还有一丝力气，一定会从床上跳起来狠狠给你一耳光。”所以这次，他做好了被对方抽打的准备，他不知道这样亲下去会有其他什么更严重的后果，但是，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双手也伸出去环住了林以嘉的腰。从不确定到渐渐清晰，他看到了自己心中明朗的意图。
林以嘉没有拒绝，而是闭上了眼睛，脸色潮红，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渐渐软软的瘫倒在陆阳怀里。林以嘉的这种反应无疑中给了陆阳莫大的鼓励，他抱起林以嘉，两步走到床前，直接把林以嘉摁在了床上，而接下来的吻，便来得更加热烈，从嘴开始往脖子转移，并且在脖子上狠狠留下两朵小草莓，此刻，林以嘉低声痛吟了一下，却还是闭上眼睛安然接受着。
陆阳内心犹豫了一下，然后解开林以嘉的大衣扣子，解开他的裤子，手慢慢探进他的毛衣以及贴身保暖衣，抚上他温热的肌肤，自己的手和此时的空气一样冰凉，可以感觉到与他的肌肤接触的瞬间他哆嗦了一下，却依然没有任何抗拒和挣扎。
陆阳的手向下探去，抚上林以嘉大腿并且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林以嘉忽然睁开了眼睛，呵呵笑了两声。这一笑吓了陆阳一跳，他本来就有点犹豫，这下整个人的动作都停住了，弓起背，双手撑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地与身下的林以嘉对视，林以嘉的笑，来得太突然，甚至有些诡异。
林以嘉的笑容里有一闪而过的哀伤，他说：“陆阳，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没了初夜，所以可以任意被人这样对待，可以任意被另一个男生上？因为我已经不干净了，是吧。”
前一秒还燥热难耐的陆阳一下子傻了，慌忙从林以嘉身上爬起来，解释：“不是不是！以嘉，你听我说……”越着急就越不知道说什么。
林以嘉把脸转向另一边，冷冷地说：“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从来没问过我愿意不愿意，想亲就亲，想上就上。如果你心里有一丝丝尊重过我，至少会问一下我的意思。”
陆阳一下子慌到了极点，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出，因为，林以嘉说的件件是事实：他确实是想亲就亲，想占有就占有，从不问林以嘉的意见……
可是……
陆阳稳了稳神，理出个头绪，说：“以嘉，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是没问过你的意思……但是，我没有不尊重过你，对比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想了想，声音小了，但依然坚毅地说：“以嘉，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好的，你不要用干净不干净这样的字眼，我听了很揪心……我不管你的过去是怎样的……”
林以嘉坐起来，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陆阳，你真有意思，我随便说点什么你就这么当真，居然还对我又一次表白了。”
“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你。”林以嘉的这句话让陆阳愣了一下，林以嘉接着说，“我一直相信你，就像我一直相信所有人一样，我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你喜欢我的时候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也相信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你想骗我的时候我相信你是发自内心的想骗我……”
“我没有想骗你……”陆阳看着林以嘉落寞的表情和失神的双眼，一阵心痛，说：“以嘉，你别这样……你以前……”
“我以前？”林以嘉又笑了，“你是想说我以前那么沉默温和是吗？我如果告诉你那不是真的我呢。我沉默，我不爱说话，我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你不了解真实的我。”顿了顿，“我为何责怪你呢，是我自己不愿意在你面前坦诚真实性格罢了。”
陆阳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话，从未从林以嘉的嘴里说出来过。真实的性格？什么是真实的性格？他之前的难道不是吗？
“那几年是我最困惑的时候，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女生，”林以嘉笑，“高中时期唯一喜欢的人，还是一个学长，后来他去北京了。所以我那么想去北京。”
陆阳惊住了，脑袋空白了一下：林以嘉，一直是……弯的？！……脑袋轰鸣，忽然有种快虚脱了的无力感：老天你怎么跟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当年，如果再进一步，再勇敢一点，果断一点，是不是就追到他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师沉什么事情了……
林以嘉把衣服和裤子重新穿好，从床上下来，说：“陆阳，过了今晚，你认识的林以嘉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林以嘉了。”
如若不是场合不对背景不对，陆阳早就把林以嘉的这句话当成了暧昧的调情。
“刚才那个沈颜，你是怎么毁了他的？新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你以前交过男朋友么？”
“……”陆阳心说林以嘉思维怎么这么跳跃，自己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张口结舌，“额”了半天没“额”出个什么内容来。
“你也不过是一直在隐瞒自己的某些问题，所以遇到了一个同样隐瞒自己的沈颜，你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谓的互相毁对方，根源还不就是自己的问题。”林以嘉又恢复了冷冷的口吻。
陆阳有些心惊肉跳，因为林以嘉一会儿笑，一会儿冷，他根本无法跟着反应过来，而且林以嘉真的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性格了，变得尖锐、犀利而不留情面，但是，他也意识到了林以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陆阳，过了今晚，你认识的林以嘉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林以嘉了。
“为什么不在我面前袒露真实的你？因为我不值得信任吗？”陆阳总算逮着机会了，也想用这个问题把话题转开，因为他有点经受不住林以嘉咄咄逼人的一针见血。
林以嘉沉默了。
师沉，这一刻，我想起了你。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象着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一声，傻瓜，我想，那时候我该哭成什么样子。
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而你又为什么会喜欢我，也许是因为，我们俩在彼此面前才呈现了最真实的自己。我们都喜欢男生，却又小心翼翼地隐瞒着，别人看不懂，看懂了也未必能够明白，那天在cosplay上的相识，我们同时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情感，那种瞬间相通的电波，一下子点燃了彼此的心。
分手到现在，有时候我还是会梦到你，你眼中还是那熟悉的神色：忧伤。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眼中淡淡的哀伤便从未消失过。我知道，这也跟你从小缺乏父爱有关，你的童年并不完整，所以你对男性的爱有一种天然的依赖和期待。
我该怎么说，其实我时时刻刻都担心你。就像陈升的那首歌《风筝》：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你的善良，你的优柔寡断，你的长情，其实我都很担心很心疼，你的性格很内敛很隐忍，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会憋在心里，不会跟别人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跟我说，现在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
“我害怕失去你。”林以嘉认真看向陆阳，回答了这么一句。是啊，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我，你倾慕的，也不是真实的我。
陆阳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秒，下一秒林以嘉又笑了：“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相信。”
陆阳说：“以嘉，你今天说了太多，我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哟，陆先生陆大少爷也有烦恼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向来没心没肺，张扬张狂嚣张跋扈。居然会对我的话这么在意。”
“在意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陆阳有些心痛地望着林以嘉的眼睛，回答道，然后又加了一句，“我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