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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水浊鱼噞(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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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驹窗终于配好了一碗黄色的药汁,他轻轻将药碗端到银古身前,旁边的淡幽立即闻到了药汁所散发出的极其苦涩的味道。

驹窗拿起一只小勺,轻轻撬开银古的嘴巴,将药汁小心翼翼地灌了进去。纵然是如此苦涩的药水,也未曾在银古的脸上造成任何表情变化,仿佛他的嗅觉和味觉全部麻痹了,喉咙似乎也失去了吞咽的功能,细细的黄色汁液渐渐从嘴角流出。

“啊,看来昏迷得够深沉呢……嘛,只能一点点地喂了。”驹窗轻轻扶起了银古的身体,将他的脖子架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其脑袋后仰,嘴巴微张,尽量保持食道的畅通,然后一点一点地,将那碗苦药汁全部灌了下去。

三天过去了,银古还没有醒来,驹窗每天都细心地观察着他的身体变化,并谨慎地改善着药方。淡幽不顾自己的身体刚刚复元,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待在银古的房间,但坐在离他稍远的位置,不敢贸然靠近。

驹窗发觉银古的脸色渐渐地好转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撤掉了他身体周围的一圈药碟,又帮其穿上一件白色的棉布衣衫,将他拦腰扛起,瞬间两腿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啊,这家伙看起来挺瘦,没想到竟如此之重!”

驹窗艰难地挪移着,将银古放到屋内的矮榻之上,盖上被子后,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转向淡幽,“大小姐,现在您可以接近银古桑了。不出我意料的话,他,很快就要醒了。”这个年轻的虫师脸上原本充盈着满满的疲惫,现在全然变成了轻松的慰藉,他向淡幽微微鞠了一躬,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银古……快点醒来吧……拜托了!”淡幽坐在银古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苍白的脸,心里面在默默地祈祷着。

银古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但是,他的双眼,已全然变成了黑黢黢的空洞,深不见底。

“啊!”淡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呼,随即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心痛和愧疚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她无意识地低喃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到了银古的脸上。

银古只觉得脑袋发沉,眼前一片黑暗,他以为是午夜,虽然那黑暗黑得过于纯粹。耳边传来淡幽的一声惊叫和拼命压抑的哭泣,一滴滴灼热的液体正有节奏地落到自己的脸上,他不由得伸出一只手。

“淡幽?是你吗?怎么不点灯?”银古看不见淡幽的脸,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呜呜呜……”银古觉得淡幽好像非常激动,拼命地向自己道着歉,他一下子有点慌神。

“淡幽……你……没事吧?”银古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坐了起来,重新向淡幽声音的方向伸过手去。

“银古……我……我……呜呜……”淡幽努力抑制住自己,一把抓住了银古在空中摸索的手,紧紧放在脸边,却控制不住地再次痛哭了起来,不断地抽噎着。

为什么?为什么淡幽哭得如此伤心?银古的脑袋有点搞不清状况,他紧紧地握着那只纤细光洁的小手,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暖。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开始静静地思考,回忆渐次被唤起,之前的事情也渐渐变得清晰。啊,原来是这样,自己仅存的一只右眼,也已经看不见了呢。

“淡幽,别哭了。”银古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尝试着拭去淡幽的泪水。

“都怪我……你骂我吧!”淡幽突然激动地大喊,紧紧地抓着银古的手。

“怎么会怪你呢?这种状况,迟早要发生的……”银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知为何,在这纯粹的黑暗中,他突然想起了奴伊。

“夜纪,你的手还很温暖,不光是手,虽然我已经没有眼珠了,但你的眼睛向这边看过来,简直就像是太阳一般的温暖……啊,在那灰暗的池塘边,是多么令人怀念啊。”一个温暖而悲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要验证这句话似的,银古不由自主地重新睁开了双眼,虽然看不见淡幽,但他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她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正无比悲伤地盯着自己。

呵,奴伊说得没错呢。虽然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当淡幽看着我的时候,真的能够感觉到太阳般的温暖呢。

“银古……你饿不饿?”淡幽终于擦干了自己的泪水,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低声询问银古。

“嗯,有点。”银古对着淡幽发出声音的方向,想努力挤出来一丝笑容。

“那你先躺着,我去找阿玉弄点吃的来。别乱动哦。”淡幽直起身,顺手拿起床榻边的手杖,轻轻离开了房间。

听到淡幽关上房门之后,银古瞬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和隐隐的遗憾之中。

奴伊,你在哪里?那时的你,也是这般的心境吗?看来,我于你,同淡幽于我,是一样的。

啊,那一天,你仅存的一只漂亮的绿色眼睛中涌出了黑暗,没一会儿,整个身体都被它吞噬了。自那以后,你便消失在黑暗的尽头,那么接下来,我是否也会……?虽然体内那烦人的躁动和疼痛暂时被药物压制住了,但常暗对身体的侵蚀却依然一刻不停地在进行着。那家伙,从来都不会考虑主人的感受呢。

那么,我还有多长时间?一年?半年?还是……一个月?

啊,没有时间了呢……答案明明马上就要揭晓了,谜底仿佛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可是现在,即使捅破,自己,也看不见了呢。

真是遗憾呐。

奴伊,当你失去唯一的亲人,你的丈夫和孩子时,你是否曾狠狠地诅咒过常暗呢?而在那时,当你被常暗完全吞噬的时候,是否跟我一样地不甘心呢?就这样饮恨而亡的话……

奴伊,我啊,挺不甘心的呢。

你相信命运吗?当你最后也化为常暗的一部分,变成跟丈夫孩子一样的存在时,你还在诅咒着它吗?

如果,我也被常暗吞噬,是不是就能够见到,同为常暗的你了?

奴伊啊,这世界上有如此广阔的空间,能够容纳我的,虽然我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但即使这样,依然无处可寻。呵,还真是寂寞呢……

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奇妙。不受任何愿望的驱使,不理会任何虔诚的祈祷,却总是如此地不期而至,带给人希望,也带给人绝望;带给人快乐,也带给人痛苦。

也罢,若什么都不舍弃,便什么都无法得到。或许世界本就这样,一个物种的存在本身,就是用来伤害另一个物种的。这是不是,所谓的净化?

也罢,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

银古胡乱想着,心中却渐渐安宁,算了,终点总是猝不及防的。自己这短暂的一生,难道不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么?只不过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罢了。而现在还有这么一副迟钝的脑壳能思考,不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突然,他发觉前方有个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自己不是什么也看不见了么?他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没错,在前方不远处,的确有个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灼灼生辉。

银古不由得起身,站了起来,他看不见自己的脚下,视野中一片黑暗,除了那个发光的东西。

他的脚轻轻地接触着地面,双手在前方缓缓摸索着,啊,凳子,矮桌,他一一避了过去,那个发光的东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轻轻地蹲下身子,向那东西伸过手去,却碰到了某种阻碍。

好像是一块木板,他轻轻地摸索着,啊,这应该是一个衣柜。他拉开了柜门,伸向那个发光的东西,却摸到了一堆软软的材料,这是,自己的衣服么?

最终,他取到了那个东西,将其捧在手心,凉凉的,沉甸甸,质地光滑,好像是一块石头,散发着圆圆的白光,啊,是夜纪,那个女孩,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黑白石。

银古将那块黑白石放在眼前,认真端详,洁白无瑕的光亮中似乎有一股股极其细小的黑烟沁染游移,仿佛中国的水墨。将其翻过来,一片黑暗,这应该是黑色的那面吧?可是,仔细看去,在浓重的墨色中央,似乎有一丝丝白光在暗自涌动,虽然微弱但很清晰。

银古沉思了会儿,将那块黑白石重新挂在了脖子上。突然,他发觉自己的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仔细望去,这间屋子中,正飘着几只虫,是先前在狩房家就见过的。

但是,除了那些熟悉的虫,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他盯着自己的身体,一片黑暗。但渐渐的,在那片浓重的黑暗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暗自涌动,啊是光,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光亮正在体内缓缓逡巡着。

突然,“笃笃笃”的急促撞击声响起,奋力敲击着木门。淡幽托着一个食盘,正好走了进来。

“啊,是我的虚茧,在箱子里面,帮我取一下吧。”银古听到熟悉的茧声,猜测着会是谁给他来信。

淡幽打开了木箱的前门,取出那只不安分剧烈跳动的圆形白茧,轻轻叩开,取出卷成一团的纸张。她迟疑地盯着银古,不知道是否应该打开。

“给我读一下吧,淡幽。”银古本来想接过纸团,但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不见了,便收回了伸在外面的手。

“好。银古桑:别来无恙?镇上有七岁女童罹患怪疾,时常拔除自己的头发并吞咽下去,或者拔除动物的毛发吞咽,且不思饭食,现身体极其瘦弱。我尝试多方,均未果。是否为虫所致?可否祛除?另,许久未见,但盼君至,可通宵达旦,彻夜小酌,甚好。化野。”淡幽读完了这封信,心中渐渐有种莫名的异样感,这个化野,似乎跟银古的关系,很不一般呢。

银古看不到淡幽脸上的表情,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思忖,突然开口道,“食毛蜱。对吧淡幽?”

“?”淡幽似乎没有听到银古的问话,脑袋中正胡乱想着别的事情,倏地回过神来,又盯了一眼手中的信,“嗯,是食毛蜱。”

“那,麻烦你把药方写好,给他回过去吧。”银古坐了起来,一只手习惯性地掏向自己的口袋,可身上穿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并没有准备好的草烟。

“我帮你拿。”淡幽起身,取回来银古那剩得并不多的草烟,递给他一根,并帮忙用火石点燃,“快吸完了呢,我帮你卷吧。”

“哦,不着急。别看它其貌不扬,卷起来还挺复杂的呢。”银古闭着眼睛,默默地吐出了一口烟。

“银古,这个化野……问你……何时去找他……”淡幽紧紧地捏着那张纸,不知为何,心仿佛被提起来了似的,她很想知道银古的回答,但又很害怕他的回答。

“近期无暇。”银古又默默地吐出一口烟,脸上没有表情。

不知为何,淡幽听到银古如此回答后,竟然有一丝暗暗窃喜,但没一会儿,便被深深的悲凉所笼罩,对啊,无暇,他,其实是不想让那个化野担心吧……这样子想着,淡幽发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焦躁,“这个化野,是男……是女?”

“?”银古将脸扭向了淡幽的方向,脸上浮现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女人……会喝酒么?”

“哈!?”淡幽大声地应道,随即脸上便有些不悦,好像银古的问题触犯了她似的,“当然会!我就会喝!”

“……”银古不再言语,额头上挂着一滴冷汗,他轰然想起来,淡幽不仅会喝酒,还会抽烟呢。他眼前甚至浮现出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岁月静好的少女一手握着烟枪喷云吐雾一手攥着酒瓶开怀豪饮的场景,不由得偷偷咧嘴笑了。

“坏银古,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淡幽看到银古偷笑,不由得开始微微炸毛。

“淡幽,你啊,真是个特别的女人呢。”银古止住笑,将脸朝向她的方向,眉眼弯弯,很好看。

“特别?”淡幽的脸突然红了,她有点不自在地局促了一会儿,“啊,我先给化野先生回信吧,待会再来看你!”然后快速起身,捡起手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房间。

“化野……原谅我啊……估计无法见你最后一面了……”银古将身体靠着墙边,缓缓睁开了空洞的双眼,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右眼的边缘,感受着微微凹陷的触感,眼前浮现出了医生那张傻乎乎地架着单片眼镜的蠢脸,正满怀期待地瞪着自己,“有吗?有的吧?快点给我吧,钱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银古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涌出,眼前的人儿渐渐变得模糊而扭曲了,但即使这样,他却依然清晰地感觉到,那双眼睛中所洋溢的,真挚和温暖。

倏地一下,两行清澈的泪水划过他的脸颊,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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