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五章 故事（1 / 1）
两人在校门口分了手。
秋水又站了一会儿,心里想道: “刚才他自然是在跟我打招呼,只是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呢。但他要是和我说了话,那么应荃就要知道我们是认识的了。”她心里忽喜忽忧,抬头看看天色已不早,于是转身朝家里走去。
还没走几步,忽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 “秋水!” 秋水转过头,看见欧阳手里托着球朝她走过来,刚才正是他在叫她。欧阳神情兴奋,道:“秋水,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怎么样,比赛很精彩吧!”
“欧阳,恭喜你们赢了!”秋水诚心诚意地道贺。
“谢谢!我今天状态还算不错,投中了12分。只可惜在第三节时,我那个三分球没进,还有后面那个球……”看着欧阳在兴高采烈地诉说着自己的得失,秋水心里不由暗暗歉疚,因为一整场她的注意力几乎只跟着一个人转。她可以清楚地说出思津的进球过程,但对其他人几乎没什么印象。
没走多久,他们就已到了他们住的那栋楼下。欧阳忽然道: “秋水,下午我们就已准备了晚餐,等一下你上来和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晚餐？那不好吧!”秋水拒绝道。
“不用客气啦!多一个人我们也更热闹一点。等一下他们过来时,我再来叫你。”
“他们？你们晚上很多人吗？”
“也没几个人。一个男的,就是刚刚在场上和我一起打球的;另外还有两个女的,就是在球场上帮我们记分数的那两个。你刚才应该有看到他们。”
秋水心里一动,莫非是思津等一下要过来欧阳这边吃饭？她不好意思细问,却也不想再拒绝了,于是她问欧阳要不要帮忙煮饭,欧阳说只要她人到就可以了。
她衣服也不想洗了,一回到屋里把房门关好,灯也不开就躺在床上回味刚才的比赛。但想来想去,最后的画面只定格在思津投中最后那个球的瞬间以及比赛后他对她的微微一笑。
“等一下他要是过来,我该说什么才比较好呢？”
夜幕降临了。正当秋水浮想联翩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同时传来了欧阳叫她的声音。她想他们肯定已经过来了,心里却忽然变得有点紧张。
秋水开了门,朝欧阳点点头,随即报以一笑,就和他上了楼。自打她搬到这边来住,她还从没上过二楼,因此完全不知道楼上的格局。等到欧阳带她进了他的房门,她才看清,欧阳的房间比她住的要稍小一些,而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的两女一男她却不认识。
原来过来的不是思津!秋水心里一阵失望,但脸上完全不敢有任何表露。只见那个男的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秋水依稀记得在球场上有看到他。而两个女孩容貌颇为靓丽,正是下午站在记分牌旁边为比赛记分的那两个,秋水印象还比较深刻。她还记得其中一个念倒计时秒数的时候,当时她心里还急切地盼望她念慢一点。
欧阳为他们介绍道: “这位就是住在我楼下的秋水小姐,她下午有去看我们的比赛。” 说完他指着那个男的为秋水介绍道: “秋水,这位是我的同事,孙同荣,坐他旁边的是他女朋友小沈。”最后他指着另一位女孩道: “这位也是我的同事,叫曹丽珠,还是前几个月刚刚进我们公司的。”
秋水朝他们点头微笑道: “你们的比赛很精彩,和在电视上看的没两样。”
孙同荣道: “原来你就是秋水,欧阳经常跟我提起你。”
欧阳在同事那里提起她？难道他对她真如夏冬香说的有那个意思？秋水有点尴尬,正不知要怎么说时,只听见那个叫曹丽珠的女孩娇声道: “既然人都到了,我们就开饭吧,我已经很饿了。”
秋水注意到他们准备的晚餐是街上买的熟食,另外旁边就是一大盆水饺,还在冒着热气,想是刚刚煮好的。大家一听曹丽珠的话,于是就围着桌子团团坐下来。
席间最重要的话题自然就是下午的比赛了。欧阳兴奋地道: “他们是学校老师,经常有练,我们原以为比赛肯定要输,没想到结果却是我们赢了!”
孙同荣的女朋友小沈笑道: “说实在的,虽然明知你们只是打着玩玩,但比赛进行到最后,我紧张得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曹丽珠跟着道: “没错!要不是最后那个球幸运地投中,我们就输定了。”
孙同荣道: “我本以为思津要摔倒,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是把球投了出去,而且还中了。奇怪,欧阳,自他去年辞职后,我几乎就没见过他,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秋水一听到孙同荣提起思津,不由停下了筷子凝神倾听。只听见欧阳回答道: “他上个月还住在这边楼下。对了秋水,应该就是你那间。只是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搬走了。也是巧,前几天我下班时在路上遇见他,那时我正为比赛差人着急,便问他会不会打球,是不是可以和我们组队。当时他问明了情况就同意了。没想到他居然成了今天比赛的胜负手。”
“是啊。我看他一副文弱的样子,没想到打起球来那么勇猛!”曹丽珠赞道。
秋水提醒道: “他好像是你们队里得分最多的队员了。”
曹丽珠忽然问道: “同荣,刚才你说他去年还在我们公司上班,不知道他为什么辞职了？”
欧阳打趣道: “怎么,曹小妹,对他感兴趣了？告诉你,他这个人挺高傲的,平常一般都不怎么搭理女孩子。”
曹丽珠脸一下子就红了,忸怩道: “你别乱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孙同荣道: “关于他为什么辞职走人,这其中还有一个曲折的故事,公司很多人都有耳闻。而我和欧阳,是比较清楚的了,你想不想听吗？”
秋水自然是很想听,忍不住说道: “ 反正没什么事,你们就说来听听嘛。”
孙同荣道: “说来还真的话长。这其中牵涉到我部门的两个男同事,还和欧阳部门的一个女孩有关。曹小妹,你虽然刚进公司不久,你应该认识赵学志和黄军还有欧阳办公室的曾莲香吧。”
“他们两个我当然知道,听说他们挺会刁难人的;而曾莲香是我们公司出名的美女,我早就认识她了。” 曹丽珠回答道。
秋水忽然想起上次思津到她房间拿纸箱时,有听他提起去年在一家橡胶公司上班时,曾经被人为难过,他当时说的莫非就是他们现在要说的故事？只是孙同荣还说和他们公司的一个美女有关,难道是有关感情纠葛方面的事？她听的更认真了。
欧阳接过话道: “曾莲香在我们公司确实算是很美的一个女孩了,但她早已有了男朋友,而且两人也住在一起。我们公司很多男的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的要去找她搭讪。曾莲香自然冷若冰霜,特别是其他部门她不怎么熟悉的,更是不假辞色。那些遭到过难堪的男生,虽然喜欢她,但心里肯定也暗暗不爽甚至怀恨不已。这其中就包含同荣部门的赵学志和黄军两人了。”
孙同荣道: “是啊。我那时还刚进公司不久,算是他们的晚辈,我自然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冲突。但我听旁边人讲,他们自以为是本科学历,总是一副飞扬跋扈瞧不起人的样子,而且两人还有点自命风流,经常喜欢去找女同事开玩笑。曾莲香由于她的美貌,自然就成了他们最最重要的目标了。”
欧阳跟着道: “但没想到,赵学志第一次去向她示好时,曾莲香就毫不客气地给他一副冷脸,到最后还很不留情面地数落了他几句。赵学志丢了人,心里恼火就跟黄军说了。黄军看见赵学志碰了壁,非但没学乖还暗暗幸灾乐祸,以为曾莲香讨厌赵学志,那么机会就是他的了。”
秋水听得入迷,问道: “那黄军就去找曾莲香了？”
孙同荣道: “他倒没当面去找她。他换了一种方式,写了一封厚厚的情书,然后托人转交给曾莲香。但可能是曾莲香本来就讨厌他们,这一次她更绝,居然拿着那封未拆的信跑到黄军面前,掏出一个打火机,当着他的面就把信烧了。”
秋水、曹丽珠、小沈同时失声道: “烧了？”
欧阳道: “是啊,是烧了!结果可想而知,这两人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的,但这本来就是他们自讨没趣,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吭一声。”
秋水有点疑惑,又问道: “这只是他们的恩怨情仇,和思……思津辞职又有何关？”
欧阳道: “本来嘛,这事是不会扯到思津头上去的。思津是前年进的公司,他原来供职的部门和我们很少牵连,大家工作上几乎就没有往来。但没想到我们经理不知为何看中了他,去年把他调到车间管理部,这样,他和我们部门联系就多了起来。再说曾莲香也是奇怪,平时他对那些男的总是刻意保持距离,但她偏偏对思津好像挺有好感,在他们打交道过程中,她非但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而且还经常有说有笑的,后来甚至有人看到都下班了,她还在办公室电脑面前教思津公司里的一些工作流程以及该注意的事项。”
秋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当时他们两人在电脑前面几乎是耳鬓厮磨的情景,心里忍不住一阵发酸。只听孙同荣接过话道: “那些以前被曾莲香冷落过的男生自然就嘀咕开了,想想也知道,其中最起劲的自然就是赵学志和黄军他们了。这种有关男女感情暧昧的事情,总是越传越离谱,于是很多人都议论纷纷,说曾莲香脚踏两只船,平时别看她一副圣洁高贵的样子,其实都是装模作样云云,而思津理所当然就成了那个勾引别人女朋友的下流无耻男生了。”
欧阳道: “思津对这件事当然怒不可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和曾莲香之间只是单纯的同事而已,可如今他们居然被说得如此不堪!他也知道,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于是他其它什么也不说,只是找到说的最带劲的赵学志和黄军,冷冷的警告他们,叫他们闭嘴。他还说他一个大男人存活于世,原不怕小人谗言蜚语,只是这件事既然还牵涉到另一个人的名声,他不出来制止未免显得他不够义气了。”
孙同荣道: “思津和他们两人就这样结了仇。赵学志黄军原本就没有亲眼看见思津和曾莲香之间到底有什么过火的事,自己一方理亏,虽然心里又恨又妒,却也不好和他针锋相对。接下去他们也不敢再带头搬弄是非。而思津和曾莲香为了避免又被谣言中伤,于是刻意保持距离,这件事也就这样慢慢的平息了一段时间。”
秋水关心地问道: “那他们后来是不是又起争端了？”
欧阳道: “没错。到了去年我们公司成立十周年庆的时候,他们之间又起了波澜。因为是十周年庆,公司的领导都非常重视,准备庆贺那天在公司里举办一个大型的庆祝会。庆祝会除了公司全体员工都参加,另外还有不少经销商、公司客户,甚至还有电视台以及报社的记者都会出席。这样一个隆重的场面,开场致辞自然特别重要。于是公司领导发出通知,要求有兴趣的员工写致辞稿并投给管理处,还承诺给被选中的稿件发放不菲的奖金,并且由写稿者当天代表公司上台致辞。”
孙同荣道: “这种又出彩又有实惠的好事自然吸引了众多员工的兴趣,只是大部分人自觉文采欠佳,也只得知难而退。而赵学志自恃文科毕业文采风流,他自然就摩拳擦掌,准备来个名利双收。于是他绞尽脑汁,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写了一篇文情并茂的文章交上去。他心里也是志得意满,以为凭自己的文采一定稳操胜券。”
欧阳道: “但结果却是公司领导同时看上了三篇文章。这三篇文章可谓各胜擅场,难分高下,而它们的作者竟无巧不巧就是赵学志、曾莲香和思津他们三人。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公司领导看来看去实在难以取舍,于是决定由我们经理组织公司管理人员投票表决,得票多者胜出。我们经理为了公平起见,否决了文章作者本人的投票权,并且三篇文章由电脑打印,末尾删除作者姓名,再由投票者逐一阅读每篇文章后决定选哪一篇。”
孙同荣道: “那一天大家都暂时放下了手头工作,集中到公司最大的那间会议室进行投票表决。结果很快出来了,经理向大家一展示,大家都不由大笑起来,原来投票结果却是十分的戏剧性!”
秋水、曹丽珠、小沈紧张地问道: “怎么个十分戏剧性？”
孙同荣笑着接下去道: “原来这三篇文章的得票数居然一模一样!我们经理也是哭笑不得,考虑了一下正说要另外采取办法时,没想到这时思津站了起来对经理大声说,他要主动放弃角逐。我们一听自然大为惊奇,经理也马上问他理由。思津回答道,既然此次公司十周年庆如此重要,那么庆祝会开场致辞理应由像曾莲香这样才貌俱佳的女孩上台,这样才有助于提升公司的形象,所以他认为完全没必要再做其它选择。我们经理一听有理,于是询问了一下大家意见,结果自然是绝大多数人持赞同意见。”
欧阳道: “但这个结果对于赵学志来说却十分难以接受,因为他不是败在自己技不如人,而是败在了敌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上。只是他虽然心有不甘,却又孤掌难鸣,更何况思津已带头礼让女生,要是他非要横生事端,那未免显得他有失风度,因此他也只能勉强压下心里不平。本来这事也就这样定了,但没想到曾莲香又节外生枝做了另外一件事,以致彻底激发了赵学志的满腔不忿。”
三个女孩更紧张了, “曾莲香做了什么事？”
孙同荣道: “曾莲香也不知道是出于感激思津举荐的原因,还是出于她的真实感受,她感谢了经理和众多同仁的支持后,又接着说她有看过思津写的文章,心里认为他的文章才是最好的,因此要她上台致辞她很乐意,但致辞的文章一定要思津写的那篇,而不是她自己写的文章。可能我们经理也比较喜欢思津写的那篇文章,因此当下就拍板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无异议。
“赵学志眼看着曾莲香投桃报李,他们一个出彩一个拿奖金,偏偏就没他的任何好处,一番努力也付之东流,心里实在堵得慌;而且说不定他还联想到他们之间以前的怨恨,心里自然更恼火了。他在散会后走到思津和曾莲香身边时,情不自禁地冷笑道: ‘你们两个真是狼狈为奸!’
“赵学志这话实在是说得太过火了。曾莲香一听,气得俏脸通红马上就要发作。我们旁边人也都紧张起来。可思津看起来却满不在乎,笑嘻嘻地对赵学志道: ‘赵兄,如果说我们两人是狼和狈的话,那你今天还输在我们手上了呢!你好好想想吧,你自己又是什么!’”
“禽兽不如!” 三个女孩哄然大笑道。秋水心想思津骂人不带脏字,堪称绝妙。
欧阳也笑着接过话道: “我们旁边人一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赵学志脸色发黑,掉头就走。他这次投票的事输得不明不白,口头上也没占到任何便宜,他心里那个气啊,你们随便想想也能了解。没多久曾莲香果然在庆祝会上以思津的文章致辞博得了满堂彩,赵学志看了自然又有一番愤恨。
“原本他们也只是相互看不顺眼,但怎么说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共事,心里再怀恨,也只是相互不往来。但没想到公司十周年庆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以致让他们彻底撕破了脸,双方也变得势不两立!”
秋水、曹丽珠、小沈异口同声问道: “什么事？”
孙同荣接过话道: “我们部门是思津的上游部门,平常有很多文件往来。这天,思津接到一份作业指导书,他一贯很认真,仔细看了一下指导书,却发现上面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如果就这样放过,势必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而相关人员也是难逃罪责。他又一看指导书下面的署名,也真有那么巧,这份指导书居然就是出自赵学志和黄军两人的手笔。”
秋水紧张起来,问道: “是不是思津当不知道,然后他们就出事了？”
欧阳道: “思津并不是那样的小人。他们之间虽然有嫌隙,但他想个人恩怨可不能掺杂到工作中去。可是他自己也不想去和他们打交道,于是就派他手下的一个小妹拿着指导书去找他们,好让他们自己纠正过来。这样处理本来再好不过,他们要是知道思津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以后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把他当仇人了。只是思津没料到,那个小妹在去的途中,却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三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问道。
孙同荣道: “那个小妹也是个刚从学校毕业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小女孩,她拿文件去找他们时,路上刚好碰见了我们经理,我们经理便问她找过来有什么事。她一看见经理就有点慌张,也不懂得稍微搪塞一下就过去,反而把思津交待的事全跟经理说了。我们经理接过指导书一看,发现问题严重,当下很生气,于是就把赵学志和黄军两人叫过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还把他们通报批评,当月的奖金给取消了。”
欧阳道: “这下他们之间的仇恨就更深了。赵学志黄军自然认为思津是故意挟私报复。而思津呢,见事情已出难以挽回,也就什么话都不说就默认了。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去找他们说明他的本意,他们也肯定不信。”
秋水忍不住为思津辩白道: “我想这即使是思津故意报复,错误本来就是他们犯的,他们承担罪责也是天经地义。要是思津更恶毒一点,当没看见就放那份指导书过去,那他们遭到的惩罚只怕就不是一个月的奖金了。”
孙同荣道: “道理是没错。但他们本来就心胸狭隘,而且自视其高惯了,现在遭到这样的打击,自然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于是在接下来的工作里,他们利用上游部门的职能,对思津以及那个小妹的工作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部门,如果存心要挑车间的毛病,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因为思津一贯强势,他们还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但那个小妹就惨了,几乎要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
孙同荣喝了一口水,接着道: “因为他们被惩罚了,刚开始思津可能多少有点心怀愧疚,于是他就尽量忍耐,同时他还劝那个小妹委曲求全。但那样的事三番五次后,思津终于忍无可忍,和他们爆发了强烈的冲突。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也在现场,而车间办公室其他人包括思津当时却都不在。赵学志和黄军拿了一份文件,质问那个小妹,说他们车间哪里不对哪里又没管到位之类的话。那个小妹不敢和他们较劲,只双目泪眼婆娑,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我自己因为还是个新人,也不敢出面说话。但这时思津刚好回来了,他在门边看见小妹屈辱的样子,终于勃然大怒,一下子冲了进来,在小妹的桌子上‘砰’地一声狠狠地拍了一掌,然后指着他们鼻子大骂道: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好了,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
“他们吓了一跳,脸色也变得铁青。赵学志当即回击道: ‘哇!没想到啊,思津你挺关照小姑娘的吗。只是没料到你不但觊觎上面办公室的美女,连身边的小姑娘你也不放过! ’
“黄军自然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是啊思津,大家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没想到,你连兔子都没得比!’
“思津一听他们有辱人身的话,也不恶语相向,只是冷笑道: ‘是啊,我是比不了兔子,只是不知道两位比起兔子来怎样,是吃的草比它们多呢,还是你们生的兔崽子比它们多!’”
秋水他们几个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孙同荣也感到好笑, “黄军一句话就被思津给僵住了,随即恼羞成怒道: ‘思津!你们车间工作做的不到位,还嚣张个什么劲,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思津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 ‘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我是人!你这么说,你们一定就是个东西了!刚才我还以为两位多少还算是四条腿会跑动的那种,现在倒好,连跑动都不行了!’”
秋水她们又笑得绝倒。她倒真没想到,思津外表看似文弱,居然也有那么尖酸刻薄的时候。只是他这完全算得上是正当防卫,因此也绝不能说他不对,甚至还让人觉得大快人心。只听见孙同荣继续道: “这下他们两个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赵学志冲过去一把揪住思津的衣领,狠狠地瞪着他吼道: ‘思津,你以为你伶牙俐齿就了不起了!走啊,真有本事我们手底见个真章!’
“思津一把抓住赵学志的手腕,用力地甩了出去。他整了整衣服,上上下下瞅了他们两眼,然后从容不迫地道: ‘这世上大家见得多了就是狗咬狗,两位要是这么有兴趣,我看我们公司里就养了好几条大狼狗,你们不防去和它们玩玩看吧。至于我嘛, 对不起,我是两条腿的,恕不奉陪!’
“你们可想而知他们两个当时是一副什么光景,一下子被思津说成是四条腿会跑动的,一下子又变成了东西,最后更成了两条狗,而这些话都是思津顺着他们攻击他的原话反击,他们徒然暴跳如雷,却实在难以辩驳。当时我看他们剑拔弩张,好像马上要打起来的样子,很是担心,于是就冲过去把思津拉开了。那个小妹也立马去通知车间其他人,总算把双方劝了开来。”
秋水听得着迷,几乎忘了吃东西。她又问道: “后来怎样了？”
欧阳道: “后面的事我也知道。因为这事闹得很大,我们经理自然就知道了。赵学志黄军去挑车间毛病,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们是故意要去给思津难堪,但从公司角度来讲,也可说成是负责任,因此我们经理也不好偏袒哪一方,于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通报批评了事。只是思津一向骄傲,觉得这事实在不光彩,而且他还说和小人共事太累,于是没多久,他就提出了辞呈。”
孙同荣道: “当时大家都劝他三思,说这样走了,未免让人感觉是他被打败了。但思津却向来我行我素,他说他做什么事,只要不妨碍到别人就可以了,至于旁人要怎么说怎么想,他根本就懒得去理他。但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他所以要走人,还是因为考虑到另一个人,那就是曾莲香。自从上次曾莲香执意在公司十周年庆祝会上以思津写的文章致辞,原来本已渐渐平息的关于他们两人关系暧昧的谣言又不时传了出来。思津知道只要他还在公司,总难免会让旁人有闲话的空间,选择离开对他们双方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那个小妹,看见思津辞职心里难过,没多久也跟着辞职走了。”
秋水心里又忍不住一阵难过。思津和曾莲香之间肯定有某种特殊的情感,以致曾莲香非要在那样的场合里以他的文章致辞;而思津为了顾全她,最后还不惜放弃工作。只是没料到,今天她会在无意中认识了另外一个思津。她原先看他模样斯文、笑容亲切,心里就一直把他当成一个文弱书生,甚至有时还会有一种想保护他的心理。但先是在篮球场,她看到了他骁勇善战的一面,现在又在外人口中,听到他强势霸道却又为人侠义的一面。她想象着他为被欺负的小妹拍案而起的凌厉气势,心里也油然生出一种钦佩的感觉。
小沈道: “同荣,他们两个既然那么难缠,你和他们身处同一部门,倒要小心了。”
“这你放心。”孙同荣道, “正因为我们是同个部门的,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他们再刁,也还要顾忌着面子。”
秋水甚感遗憾,忍不住问道: “对了欧阳,你晚上怎没邀请思津一起过来吃饭？”
欧阳道: “我有跟他说啊。只是他这人总是独来独往的,他说晚上还有事,我也就没勉强他了。”
一旁曹丽珠忽然很爽快地道: “你们两个下次要是再见到他,可要帮忙问问他住哪里啊,联系电话号码啊等问题。现在我对他倒真的满怀兴趣了!”
秋水一听,却满心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