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墓（四）（1 / 1）

胡亥扭过头，空洞的双眼里忽然有了神采似的，盯得十三一阵汗毛耸立。

“苏…苏。”胡亥开口，认真地看向十三，努力说道，“苏…苏。”

十三和楚歌都震惊了。僵尸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胡亥脸上扯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无端地令人信服，嘴上还不断地喊着“苏苏”两字。十三脸都吓僵了。胡亥似乎是好奇十三怎么不理他了，拿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十三。

“娘呀！”十三的喊声惊天动地。

胡亥一下子就慌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断喊着“苏苏”。胡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令他的“苏苏”开心起来，一眼瞟到地上，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摔碎了玉枕的缘故，急哄哄地把碎块给扔到棺里，还严肃地说道：“没碎。皇兄，玉枕在。”

十三忽然有种捡了个智障儿童的感觉，哪怕这个儿童很危险，十三却真的害怕不起来了。

胡亥见十三脸色缓和下来，便又开心的喊了声苏苏，楚歌翻了个白眼也就不管了。这孩子，八成是个脑瘫。

十三听到胡亥的喊法，嘴角微微颤抖。怎么听着那么像女子的名字。

胡亥见十三并不理他，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像是难过，又像是不舍。十三还没研究透那表情什么意思呢，胡亥突然走到棺旁取出一把匕首，在楚歌阴恻恻的目光下把自己肚子给剖开了。

楚歌和十三来不及反应，遂一看，立马呆滞了。原来这孩子不仅虐别人狠，自虐起来也还是蛮厉害的。

胡亥也不管两人，径自取出腹中的东西来，然后彻底无视了楚歌，拿着东西便奔向十三，嘴里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叫，苏苏，不开心。皇兄，给你，开心。”

十三忽然很想哭，因为他听懂了胡亥的话。因为喊苏苏不开心，所以喊皇兄，并且宁愿拿了自己宝贵的东西换一个他的笑容。在自己手里守护了那么久的、那么久的宝贝啊，竟敌不过他口中那人的一个表情。何其有幸，又何其无幸。

十三沉默了，看向楚歌的眼中闪过一丝恳求。楚歌无语，默默摇了摇头。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啊。这一次因着《山有扶苏》一诗，胡亥错把十三认成了那个白衣文雅的男子，拼了命的讨好，那下一次进来的人呢？

十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讲出什么。他理解楚歌，也不愿楚歌为难。那便同意好了。

胡亥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皇兄，以后，不哭。不烦，你了。”说罢，尸体竟一寸寸化灰，飘荡在尘埃里。

无论怎样都好，我陪着你，从日出到日暮，从岁荣到岁枯。我活在你的呼吸里，心上，眉眼间，和你一同与山河永在。青梅枯萎，竹马老去，我愿意为你，到万劫不复！

如此低至尘埃里的心思啊，终于在心上开出一朵花来。

十三愣愣看向空中，手里还拿着丝毫没有温度的珍宝，仿佛从未见过那个黑袍的男子，嘴角漾出一个笑来。你不在，你在乎的，我便替你在乎，哪怕我们的相遇，是一个错误。

楚歌突然哼了一声。该死的胡亥，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拐了十三。没好气地拿过十三手里的东西，十三顾不得看他脸色，喊道：“你拿着小心点，别给小爷我摔了。”

楚歌眉毛一挑。他像是个会和死人计较的人吗？

手里的是一块玉佩，整块玉被雕刻成了一个月玦的形状，看起来玲珑剔透，隐隐像是有光华流转，但入手寒凉。

楚歌一呆。丫丫的这竟然是养魂精品———水苍玉。奢侈啊奢侈。

十三毛了。这是我的东西啊，楚歌你盯着没完是咋样，还有，你那眼中冒出绿光是几个意思！

一把抢过水苍玉，十三把玉佩藏在怀里捂了个结结实实，连楚歌想再看两眼都不行。

楚歌也不好意思抢十三东西，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解释道：“这是月玦佩，由水苍玉雕成，有温养灵魂，凝魂聚魄的作用，是天下少见的宝贝。十三你记住，以后把月玦给藏好了，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十三点点头，心里嘀咕道：“提防你就成了，你以为我没看见你眼睛里冒绿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