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1 / 1)
周末的清晨,总是特别的惬意,我看着怀里的仍在熟睡的人,勾起嘴角,狠狠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熙,醒了?”她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大概她是不知道这副样子到底是有多迷惑人心。
“别忘了你昨天答应小璇的。”我重复着她昨天许下的诺言,提醒她一个当母亲的人应该给的榜样。
她直接翻了个身,卷走了被子,嘟囔着,“你先去帮小璇做个早餐吧!我再睡半小时,半小时……”话的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下去,自打怀孕那时候起,她就开始嗜睡,到现在小璇都已经两岁半了,她还是如此,心想着她怀孕时遭过的罪,我也就放过她了。
到厨房的时候,妈都已经喂好了小璇的早饭。妈对着房间里还躺着睡得身影也摇了摇头。
“前几天加班给她累的,让她睡吧!”我开口,“璇璇,来爸爸这!”
女儿飞奔着扑入我的怀抱,“爸爸,妈妈小懒虫,不起床!”
“嗯,妈妈是小懒虫,璇璇可不能学,知道吗?”女儿领会了一般的点了点头,我得意的笑了,不知道在她被女儿叫小懒虫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半个小时之后,在女儿的百般催促之下,我们总算是出了门,直奔约定好的游乐园。
摩天轮缓缓的升起,母女俩一副表情的在摩天轮里东张西望,女儿开口问着各种她眼里新奇的事物。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男生,个子不高,脸蛋红红的,笑起来很可爱,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是感叹岁月如梭啊!”她突然在我身边轻声的说。
“什么意思?”我问,她的话有时候突然蹦出来,我总是难以跟上她跳跃的思维。
“我是说,看到小璇这个样子,想起了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她解释道。
看了眼女儿,我的心里甜滋滋的,女儿的五官像我,却唯独那双眼睛像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确实跟我小时候有几分像。
“这么说来,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高一?”她疑惑的看着我。
“第一次见你啊!”我的思绪随着回忆飘远。
第一次见她,那年我7岁,她6岁,老妈拎着我去给姑妈送什么特产,结果门外传来的打骂声。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也包括我多事的老妈和更加多事的姑妈。她,就那样站在人群的中心,瘦弱的,无力的,僵硬的……
竹棍抽打在她的身上发出的声音,连我听了都感觉到了痛,可她却那样毅然决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没从她紧咬着嘴唇的嘴里听到半丝**。那一幕,至今还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那个决然的身影,透着倔强,透着顽强,透着无助……
当竹条划伤她的手脚,血迹斑斑的时候,周围的大人才匆忙拉开了那个男人,她就那样跌坐在地上,一脸苍白,却对上前扶她的姑妈狠狠的咬了一口,姑妈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其他的大人也就不再去扶,那刻,不知真相的我只当她是个莫名其妙的女孩。
后来,时常在姑妈的嘴里听到她的事,我也慢慢的对这个莫名奇妙的女孩感了兴趣,当时的我只是想做她的朋友,那个被孤立的她的朋友,可是我渐渐地发现,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会露出那样疏离的表情,仿佛透着恐惧,于是我把自己想跟她交朋友的想法压了回去,本来就可怜的那个女孩,我怕吓到她,所以我止步不前。
那一天,也许也是凑巧,姑妈说她走丢了,他们一家子都出去寻找,直到半夜都没能找到她,我听见一个尖嗓门的女人在姑妈面前大声的说着她的不好,说自己只是吓吓她,哪知道她就跑不见了……偷听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一刻,我突然有点心疼这个陌生的女孩。
大人们彻夜未归,早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也骑着自行车沿着山边的那条小路找寻她的身影。最终,在小山坳边找到了她,躺在草堆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她,瞄到她那没穿鞋的脚丫子的时候,我心里难受的紧,那个女人只是说吓吓她,可这一道道血红发青的伤痕,那一片血肉模糊的脚丫子,真的只是吓吓嘛!我试着伸出手想安抚她的时候,她突然醒来一把推开了我,挣扎着在我面前爬起来,却又在几步之后就重重的跌倒在路上,我再也不敢靠近,远远的站着。
“我想帮你,我没有恶意!”我解释道,她瞅了我一眼,径直一瘸一拐的走回旁边的草堆,我理她远了几步坐了下来。
她的脸色很苍白,更突显了脸上的那条红印子突兀。
“疼吗?”我问她,我知道那一定很疼,我随便磕了个包,老妈都会替我揉搓半天,我总是疼的吱呀乱叫,可这些透着青的伤痕在她的身上,她却从未开口喊过一个疼字。
她转过头,望着我,我竟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笑容里是当时的我看不明白的绝望和安慰。我就这样看着她苍白着脸倒下去,我再也顾不得的靠近,接触到她滚烫的皮肤的一刻,我更慌了,“你不要死……你等着,我去找大姑父……”
大人们很快就被我找来了,其中也包括连夜赶回来的她的父母,当她的父亲远远地看见她时,直接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他才几步上前抱起了她,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
她被送进了病房,我站在门外,听见房门里她的母亲的哭声,她父亲就同我这样坐在走廊上,略带颓废的,眼神看起来让人害怕,眼里却不断的涌出眼泪,我才明白原来她的父亲并不是不关心她。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的,他就在我的身边失声痛哭起来。老爸曾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可此时此刻当我看到身边这个成年男人的哭泣时,我却觉得这何尝不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真性情呢!至少,她不是一个人,真好,我的心里想道。
我听说那天晚上,她仍然昏迷着,她的父亲去她姑姑家里大闹了一场,说是不给她女儿道歉,他就誓不罢休,似乎最后那个女人真的去了,那也是后话了!
再一次遇见她,已经是高一了,初中我被老爸硬是安排到了市里的学校就读,本就对学习毫无兴趣的我,其实在哪都一样。初中的三年,我听说她独来独往,独自居住在她家的四层高楼里,连姑妈也都很少见到她,我慢慢的也失去了她的消息。考上四高完全是因为我的偏科,理科满分,文科几乎运气分。
早就听说她的成绩很好,但是家里的负担不起让她去了四高,所以当我知道自己不小心考上四高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高兴的。只是那时的我,似乎错过了她最重要的几年。
她的身边有了另外一个男生,高大的,足以保护她,这让我心里感觉空唠唠的,起初因为考上了四高而高兴的心情变得复杂却不难懂,我想我喜欢她。于是我鼓起勇气去跟她告白,从不经意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她心底的答案,她的眼神总是离不开另一个人,但是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喜欢她,单纯的想让她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爸爸,爸爸,我要吃白兔糖!”女儿的叫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从包里拿出一块一袋糖递给这母女俩。
“想起来了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一见钟情嘛?”她追问道。
“嗯,一见钟情,第一眼就决定了这辈子非你莫属!”我套用她小说里的话回应,惹的她哈哈大笑,真好,如今你能笑得如此开心。
“嫁给我,后悔过嘛?”难得的,我很想知道这四年她是否会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
四年前,那天夜里,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虽然她在上海的时候,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是一直都是我打给她,她从未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我连忙接起电话,心里担忧不已,深怕孤身一人在上海的她遇到什么难事,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里直接传来她的声音,熟悉的,让我日思夜想的声音,“熙,明天是我生日,来******我过生日,好嘛?”
听到这句话,我震惊不已,她竟然在邀请我帮她过生日,震惊之余也难免多些担忧,“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笑,朗朗的笑声里,我听不出别的,似乎真的是在开心。挂了电话,我直接买了连夜的票坐上了去往上海的列车。
“生日快乐……”到她家的时候,我奉上我昨夜匆忙从首饰店买的手链。
她笑着接下来,领着我进门。我们对坐在餐桌边上,我有点尴尬的为她点上生日蜡烛,让她许愿。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三个愿望,”她看着我,我的心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我不知道今天这诡异的气氛到底是怎么了,只能安静地倾听着,“第一个愿望,我希望外婆能健健康康的,家人也能平平安安的。第二个愿望,我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要放弃我,争取早日把我娶回家。第三个愿望嘛,放心里……”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这一瞬,我觉得我是不是在做梦,做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欲望之梦,我懵了,彻底的,直到她挣开眼睛问我,这三个愿望能不能实现时,我傻傻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还搞不清楚状况,她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我的心里忐忑不安。
她却轻笑,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我是认真的!学弟,我真的是认真的!”
说实在的,她明明知道我的心,却拿这件事开玩笑的话,我可能真的会生气,只是下一秒她又露出她真诚的表情再说了一次,“我是认真的,熙!”
“可你并不爱我?!”我狐疑的问,那个等了那么多年的人,说放下就放下了。
“我想我也不知道!”她低下头,“其实前个月,我见过他,虽然心里还有些波动,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那段感情已经过去了!我想与其将来,我嫁给一个我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男人,我还不如嫁给一个爱我的男人!难道这还构不成理由?”
“够了!”我几步跨过去,把她紧紧锁在我的怀里,她没有拒绝,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心里住着一个过去的人,可是她愿意嫁给我,这就够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呢!
“我不后悔,我怎么会后悔,一个为了我付出了近二十年的男人,我爱他都还来不及,我为什么会后悔……”她依偎在我的怀里。
“你知道……”我吃惊她的敏锐到此程度,听到她下面的这句话,我就变得震惊了……
“也不知道谁,就爱把自己的日记啊什么的都放在公事桌抽屉里,我不想看到都不行……”
“所以,你都看过了……”那可是隐私啊,老婆大人。
“嗯哼!”她凑近,在我脸上啾了一口,我得意的笑了,看来那些陈年的日记没有白写。
“我也要亲,我也要亲……”女儿转过身看到,直接爬了上来,我挨个在母女俩的脸上啾了一下,她才得意的离开。
我曾在她的小说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当时的我没意识到,如今,却发现原来她的小说都是在写生活。那一段话是这样的:
如果爱情经不起等待,经不起现实,其实它早已变质;而那些经得起风雨,熬得过等候,最终迎来的才是真正的爱情,近似亲情,却不知爱早已深入骨髓,再离他不得。
“你相信幸福想对论嘛?”
“什么?”
“以前的你面临着怎么样的厄运,现在的你就能遇到相对程度的幸运。我很感谢童年经历的那些苦难,让我明白,我是何等的幸运能遇见你,嫁给你……”
“我又何尝不是感谢命运最终将你赐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