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医生便该恪敬职守（1 / 1）
开车至少要1天的时间。
沈雅和安逸这么插科打诨，到是忘了时间。
不过，不需要了。沈雅勾了勾手指，面带不怀好意的微笑。
“要我叫你一个玩法吗？”
“什么玩法？”
“你知道为什么天台不准你们进来吗？”
“防止患者自杀。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安逸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只有弱者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我的心理承受可没有这么低，也不知道那群医生，在担心什么。”
他的双脚踩在了栏杆的边缘，俯视着，“风景也就这样。”
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
沈雅微微闭上了眼，一刀割在了血管上，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的勇气。在鲜血冒出的时候，人们反而因此而感到后怕，后悔。
沈雅从来没有看见有人因为自杀而轻松笑得，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因为无知而后怕。从小到大，沈雅只看到一人在直面死亡的时候，笑得那般舒心。生活对他来说，只剩下了折磨，没有生的希望，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赦免。
而这些，并不需要和安逸说。
“你和我另一位病人到有很多相似。”沈雅跳过了这个话题，“一样认为弱者是不该被原谅的。不需要狡辩，你同样也看不起弱者。你们都在某一个领域中是成功者，是天才，但同时也是被上帝折断翅膀的一员。或许，你们二人应该相互认识一下，看看你们二人是如何的相似？虽然外貌不像，脾性也不像，但本质却是相同的。英雄论吗？不过你是英雄吗？”
激将法。
沈雅在用激将法？嘛，虽然苏洛寒其实很他的本质不像。至少，在沈雅眼中的苏洛寒令人心疼。
安逸定定地看着沈雅唇边的嘲讽，眉毛不由得皱的高高的。
“我可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英雄，我自尊心比较强罢了。”
“自尊心强的人，可不是不管接受他人帮助的人。因为自尊，他们格外追求变强，变得更强，哪怕是需要别人的帮助？你这样的只是一个自诩英雄的脆弱之人，当你们死亡的时候，不明真理的人会说上帝偏爱天才，天才命运多舛。但是，你们能够瞒住我们真正看得懂你的人吗？你只是一个不作为，不愿承受重则的弱者。”
“说完了吗？”安逸不屑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将手指放在了最前，哈着气。“小爷我还要乘一会凉。”
完完全全没有听见去。
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他变化角色的次数是不是太过频繁了。和自己只有三十分钟的交谈，就变了两次角色。一般的表演型患者，一个角色保持的频率是一到两周。
“啪啪！”激烈的扣门声。
看来，护士他们寻来了。
“有没有人？”
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番，安逸一眨也不眨盯着沈雅，沈雅微微笑着，面不改色。终于，安逸败下来了，垂头三气地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踱着到门口。
安逸正在以龟速爬到了门口，门在一番被折腾下终于被掀开了。
“1300，你怎么又不听医生的话？居然脱逃吃药？”
“小爷叫做安逸，不是那一堆的数字。”
“还有，药我会喝的。你们先给我去找点糖，再给我那些笔和纸来。”
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中，所拥有的权利微乎极微，他也不忘记何人讲条件，让自己更舒心。沈雅看了，只觉得感触颇多。
至少，她现在能够将顾宇庇护在自己的身后，将她的病情治好。
她走上前了，看着愁眉苦脸的安逸，笑了笑，“好了。郑护士你们先回去了，现在安逸已经是我的病人了。药物我会看着办。”
安逸是昨日调到了沈雅的手中，今日下午正式由沈雅治疗。所以刚刚超过三十分钟的时候，沈雅也不着急。
一群护士一边迟疑着一边窸窸窣窣地离开了天台。
“大姐，不愧是大姐。三言两语就解了小弟的忙，实在是太感谢了。小弟以后一定会为了大姐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看着毕恭毕敬的安逸，沈雅坏心顿起。
“不想知道，在这个天台的另一种玩法？”
沈雅微笑着，却不知为何给安逸一种悚然感。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果不其然，下一刻沈雅笑眯眯地说道：“你也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周会。现在吗，虽然周会已经结束了。但人还是很多，医生也都在巡房。所以？”
沈雅慢悠悠地说着，一双黑眸熠熠生辉，闪烁着狡黠的目光。
她似变魔法一般，从口袋中掏出了粉笔。
手比划了一下，比划了一圈。
“嗯，画吧。随你所愿画你想画的东西。只有一点，画完以后要留下你的大名，还有一点，画好在这里给我喊一声。是骂我也好，还是称赞别人也好，我在楼下要听见你的声音。”
“这是什么玩法？”
安逸被强塞了一只粉笔，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天台，这么大的面积自己要画到何时何地。
而且，还要自己大喊大叫。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啊！
沈雅拍了拍安逸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画吧。好好干，小弟我看好你。”
沈雅干净利落地走了，徒留下一个黑着脸的安逸。
安逸，安逸，何来安逸？
若是连自己都不承认自己，天下之大又何来你的安逸？
沈雅站在了门背后，默默地看着。
这样的方法，不知道对于安逸来说有没有效？沈雅也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医生，不是什么天才，更不是神，她也只能够竭她所能来帮助对方。
将近过了半个小时。
沈雅重新推门进去。
安逸已经满头大汗，发白的墙壁上胡乱地抹着一些涂鸦。一开始还只是像是孩童一样的涂鸦，纯粹应该是泄愤，到后来越来越抽象，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妙的境界。
沈雅勾了勾唇角，看着默默继续画着的安逸。看来，效果还可以。
“好了，下个时间段，今日的治疗就到此为止了。”
······
沈雅深吸了一口气，才敲了敲院长的办公室。
“进来。”
房内充斥着烟味，烟雾缭绕。
手机里播放着老旧的京剧，沈雅听不出是哪个京剧。她的妈妈也喜欢听京剧，兴致来得时候也会哼上几句。
只不过，那是自己年幼的时候。那时候，爸爸还在，妈妈也笑得很美。
只不过，那到底是过去了。
“小沈啊，什么事情？”抽着烟，院长陶醉地眯起了眼。
她把手中的信扔在了院长的玻璃桌上，带动了几分亮意，晕开了七彩的光芒。
院长戴上了眼镜，拈了拈手中的信纸。额前的眉毛一根一根的揪了起来，“小沈，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辞职信。”沈雅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跟院长做一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院长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显得暗淡无光。
“我现在还不会辞职，但是我希望顾宇他由我来治疗。如果这个交易成功了，祖佳儿的事情我便不追究。而我的辞职信交给院长您，让院长您来定夺我辞职的事情。”
院长笑了笑，意味不明，他用着自己惯有的腔调说道：“若我不答应呢？你该怎么办？”
“也不会做什么。我只不过会再度检举一次。医院不行，那就到市政府，市政府不行，我再到省政府中。中国那么大，我想总归有地方会收我的信吧。我不相信所有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真是天真。”
院长将手中的信随意地砸落在了玻璃桌上，啪啪轻微地响声微乎其微。
“这样的坚持有什么用？”
“有，当然有用。哪怕世上只有一人在坚持着，院长，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坚持着。我在成为医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许下了诺言。诺言诺言，是誓约，是我的紧箍咒。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一直坚持下去，但至少此刻现在我仍然会坚守我的誓言。医生，便该恪敬职守。我治好顾宇，还有手中的几个病人，我便会自动辞职。”
沈雅鞠了一躬，干脆地离开，“谢谢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沈雅！”
沈雅握着门把的手一顿。她不想要再面对了，她怕看到一张令自己失望的脸，一张被金钱权利扭曲的脸。
她仍然想要相信她们的院长，还是那个二十多年来风雨无阻开着免费心理咨询室的医生，一个虽然抠门但不乏爱心的院长。
她的步伐从来都没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