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表演型人格障碍(1 / 1)
沈雅在天台吹了半天的风。
徐徐的凉风吹来,也没有吹散沈雅心中的苦闷,反而越发觉得压抑。
天边的云卷云舒,再怎么变化也少不了这深沉的墨蓝色。
又要下雨了。
沈雅脑袋里乱糟糟的,她手里还捏着一根最后的稻草,但似乎也快要破灭了。下雨天,就是容易引起人的思愁。
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还可以再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她还有一个病人需要治疗。
“哐当!”门被用力地掀开。
沈雅没有理会,她还想要再吹一会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咔咔。
又是清脆的一声。
沈雅终是按捺不住,回过了头。
穿着蓝白条纹,一看就是病人。
沈雅挑了挑,仔细一看,是一个见过几面之人。正是上次那位和顾宇聊天的病人。
眉目粗犷豪迈,给人一种厚重之感。
沈雅挑了挑眉头,这个人应该没有经过护士的同意。
那人看到了沈雅,嘴角就是撇了撇嘴,不屑地转了转眼珠。
他踢踢踏踏地一路来到了栏杆上,双手撑着栏杆,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过了一会,他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他半侧着头,偷偷地瞄了瞄沈雅几眼,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技术低劣不值一提。
沈雅只当没有注意到,就靠在了栏杆上休息。
“喂。”那人等了一番,也不见沈雅要求自己回到病房,忍不住说了出口,“你是哪个部门的医生啊?”
沈雅目光淡淡,连眼梢都没有扫过。
“喂!送说你!”那人扯住了沈雅的肩膀。
“放手!”她右手一甩,轻松甩开了那人的手。
沈雅心情正不好,陌生人的触碰她本就不喜,此刻,更加厌烦了。
“喂,我说你这个医生,脾气怎么这么差。没有听到我在叫你。真是没有礼貌,一点也不像是别的医生那样温柔。”
他嘟囔着嘴,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吗?好像不是吧。”沈雅觉得有些好笑,“说别人不礼貌,你自己怎么不说说你的行为像什么。喂,你几岁了?居然跟我这么说吗?到底是谁没大没小啊。”
“我。”男子的气势一弱,“我28啦。”
“真遗憾,我已经是29岁了。比你当,乖乖地叫姐。下次再让人我看见你这么没有礼貌的话,你直接连天台也不准上来了。”
“喂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比我还霸道?就像是一个混混一样”他话语一转,就像是变脸谱一样,脸上有快速堆上了笑容,“这态度,我喜欢。你可不像是那些该死的庸医,死板刻薄。嗯,还是你有趣。我决定了,我认你是大姐。”
“大姐。”那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沈雅“…….”
这种黑社会老大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大姐,小的叫做安一。”
这样乖乖的态度,是这所医院的刺猬头该有的语气吗?
她是想到过,跟这样从心底里看不起不相信医生的病人打交道,从另一个方面来治疗。但是,她还没有实施,今天居然歪打正着了。
自己是怎么入了这位的眼啊。
果然疯子的逻辑就不能够用常人的想法来看。
沈雅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父母倒很会取名字,希望你能够一生安逸。”
“不是,我是一二三四的一,我父母贪图省力,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
表演型人格障碍的人,表达形式可真令人捉摸不定。
这个人的表演形式不再拘泥于物中,姿态,语气,动作,一些人物特有的动作,都完美得copy了。每一个角色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得心应手,深刻在灵魂深处了。
这样的人,天生是演员,是上帝最偏爱的天才。但若跳出了此框,这便是一种病态,也是无关大雅的一种病态。也不知道是谁,让此人入住了精神病医院。
这个人认可一人很难。
他并没有认可自己,只是沉浸,似乎在沉浸在一种角色扮演中。
这个人的药,不是医生,也不是什么物理治理,大概是他所在乎的人。
但此人真的有在乎的人吗?
“哦哦,沈医生?在分析我吗?”他的眼里难得闪现了笑趣,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瓮声瓮气,“大姐,你想要知道什么,小弟我一定会全部说出来,来来,大姐,说我听听你在分析我些什么?”
敏锐。
观察力细致,这个人学过心理学吗?
“那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姓沈的?”
那人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气,指了指沈雅挂着的名牌“上面不是写了沈医生的大名吗?”
沈雅低头看了一眼,确实。
这个工作牌就是太过便利,稍微洞察力仔细的人都会发现。
“那第二个理由,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医生?”
他摸了摸头皮,抓出了一把类似跳骚一样的东西,在指甲之间把玩着,轻轻松松地逗弄着手掌的跳骚。
他的一双眼,眼眶里布满了红血色,但仍然死死盯着手中的跳骚。
精神高度集中。
沈雅以为不会听到这个人的解释,过了一番,她才看见安一将手中的跳骚挥了出去,很快,又调皮地把玩起了另一只跳骚。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自然还是要心医。我是很不相信你们这种只相信物力治疗的人,不过是照搬教科书的搬砖人罢了。”
“我的心病,自然要由我自己来医治。一次不行,两次不行,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我就是我自己的药。”
这个人好像是,沈雅记得资料上安逸写的职业,H大学的副教授。
不满三十岁的副驾驶,瑕不掩瑜,这点小毛病对于这样出色的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沈雅微微一笑,并不多加评价。她同样也只是相信物力治疗的一员,患者的意志虽然当然很重要,但唯有科学不会说谎。
沈雅见过太多了谎言,太多的假象,这让她只愿意相信科学的方法。
但是,这也无法解释这样不相信医生的人,为何会愿意到精神病医院里治疗。
“那么,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到我们精神病医院来?不要说假话,人的假话我可是一听就能够听出来。”
安逸扔了手中的跳骚,他慢条斯理地抬起了头,用着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沈雅。“还真是头次听到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既然你要我说的话,我只是不想要某个人伤心罢了。虽然,我自己也有把握治好自己。嘛,当然啦,也是因为这里离我上班地方近。否则,我早换了另一个医院了。精神病医院?生怕不知道你这里都是精神病医院啊?那么明晃晃的5个字有必要这么直截了当的写出来。不能够换一个说法,叫综合医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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