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轻轻摇摆 > 39 第39章

39 第39章(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倚天志 月华 光影灵域 冷酷少爷霸道爱上我 我风暴了全帝国 灼灼其华 婚途以南 女猎户与穷书生 暗能量之四维空间 寡妇当家录

第三十九章

虽说到站的时间还很早,可是天已蒙蒙亮,高杉顺着人群一窝蜂地走出站台后,就好奇地四处张望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并没她想的那么的落后与朴实,她本觉着莱湦来自小地方,那里应该是土道纵横,脏乱不堪呢。也许还会有自她小学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的突突突的农用拖拉机载着一车咩咩咩乱叫的羊羔趁还没人上班时就赶快把令人晕眩的羊膻味赶进大气层里--------当然,这里的确不繁华,四周没有高层建筑,房子样式也有些跟不上时代,然而这里的空气却很清新,高杉撅着嘴,使劲呼吸了一下,仿佛闻到了其他味气似的,高杉漫无目的地下了台阶,这是有的哥的姐上来和她搭话,她摇摇头,没说话就走开了,他们都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高杉差一点就没听出他们的意思。

“哼!看来莱湦的普通话在这种环境下已经算得上是个奇迹了。”她想到。

高杉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按她在火车上的计划,在这里待上个两三天,她就会返程回自己家,可眼前道路虽不多,高杉还是无从下手,基本是就是无计可施,问人吧?这么多人该去问谁呢?莱湦又不是什么名人,不可能问谁谁都知道的,这时高杉想到了白羚,也许他知道莱湦家的地址(也许,高杉猜想。)然而,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不仅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还会让他还有梅洁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其实她此行的目的很单纯,至少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既然线索全人为的让她剪断了,高杉只好先从眼下的事办起,首先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好好睡个觉,醒了以后再去想办法,一宿的胡思乱想让高杉现在头重脚轻,脑子根本就不听使唤,高杉打着呵欠左右一瞅,还真看见在车站的右边的街道上一排的旅店门脸,有几家不错的,可高杉知道自己此行只带了不足两千元,加上车票、饭费等等日常开销,一切都得从简而行,她找了一家一天四十块的,因为这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最低档的旅店了,之前倒是有几家更便宜的,可是,高杉路过时就闻到里面臭气熏天,一股男人脚丫子的酸臭气和厕所里的气味混合而成的怪味儿迎面扑来,差点把她给熏倒,她想,就连那次为广播社筹钱她头次去男生宿舍,闻到的气味,杀伤力都不及此刻钻进鼻子眼里的十分之一,她要是贪图便宜住进这种店里,等不到一觉醒来,警察已经过来勘察现场了,还煞有其事地来一句:不明原因的自然死亡。哦,不,高杉想到,就算现在让她一路尖叫着沿火车道自个儿飞奔回北京,那她也坚决不住这种旅店。

前台的中年妇女态度还算和蔼,普通话倒也不错,可能是常年跟不同地方的人打交道,练就了这一副见谁都是老乡的好本事,高杉没说两句话,对方就一脸亲热地问:“姑娘,北京人吧?”

“是的。”高杉回答道,心里却有些讨厌眼前这个女人急于想和客人套近乎的嘴脸。

“北京好地方啊,我有几个亲戚在那边工作,对了,你来我们这里干什么?”女人的话和思想一样快速,让人摸不着头脑,高杉只能听着,完全不知所谓。

“啊-----我是来玩的,经朋友介绍。”高杉简短地回答,同时希望眼前的旅店老板娘能赶快把手中的那把钥匙递给她。

“我们这种小地方可没什么好玩的,不像大城市,不过倒是这两年新修起的古城有那么些看头,我想你朋友一定会说的,让她(或者是他)带你去看看吧。他是本地人么?”女人一口气都不带喘的把这些话说完后,高杉才觉得自己好像把憋在肚子里的那口气喘上来似的。不过老板娘的话中有一丝让她失落的成分,她轻笑一下,嘴里却说:“好的,过会我就联系他。”说到这高杉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这里地方大吗?”

“和北京比起来,这里可是小地方,我那些朋友-----------”女人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高杉却一句再没听,只是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那句:过会我就联系他。不过女人开头的话让她心里有些少许的高兴,因为地方不大,说明她离她想去的地方其实不远,因为虽说她从未问过莱湦住在这个城市的确切住址,但遥想两人聊天的只言片语,她知道莱湦就住在这个城市,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只不过,她想起来,莱湦曾经说过,他的家在农村,四周没什么建筑,到了晚上,坐在河渠旁,抬头仰望星空,可以从这一头看到那一头,就好象一个巨大的玻璃球盖在自己头顶上,而自己就是玻璃球中的一粒沙子,天地相交的地方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亮的金星就在那里,有时都可以看见水星,当两个星星在傍晚相映成趣的时候煞是好看,于是高杉便问:“这里农村多吗?”

“挺多的。”

“那河呢?”

“你说的是潇河么?以前有,后来城市规划,早就改道了,只能从城市的东头可以看到。”女人似乎对高杉的问题很是奇怪,但还是回答道,高杉回头辨辨方向,然后扭头笑着对女人道谢。

休息好以后,高杉走出了旅店,在出门的时候,熟记住了宾馆所在的街道和宾馆的名字-------幸运星宾馆,哼哼!连名字都这么俗气!高杉边走边想到。

整整一下午(上午她一进屋就睡着了。)她都在外面探路,女人所说的那条河她确实找着了,可是和莱湦所说的有些出入,不太一样,虽然不出几个小时,高杉就把四周的道路摸熟了,可还是找不到一个像莱湦所说的那样的地方,她沿着那条河走了很久,可到处都是居民区,而且吵杂的厉害,眼看天色不早,高杉只能打道回府,在回宾馆的路上她想:也许,他在说谎吧,人本来就喜欢夸大其实,一滴水可以说成是一股清泉,一个石头可以变成珠穆朗玛峰,有那么一阵子,高杉为莱湦竟然也会胡说八道感到失望,因为莱湦说那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说的跟个仙境似的,才让她心驰神往,可这个地方虽然不赖,可哪有莱湦说的那般美好?!高杉有些生气,生气之余,又是倍感寥落。

不管她承认还是不承认,可是当她自从这天下午开始了大海捞针似的寻找后,她的心就开始变得急促不安起来,这种急不可待的感觉远出乎她的预料范围之内,她一直在街道中四处巴望着,希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或者说至少有人可以读懂她的心思,跳出来跟她说我认识你要找的人,可这是不可能的,加之种种原因,这种不可能变得更加不可能,本来一上午的睡眠过后,高杉还觉得信心满满,可晚上回到旅店的时候,却是垂头丧气,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下午早些时候,在她茫然不知所措之时,她曾在情急之下问过一路人,说这里有没有莱姓氏的村庄,(她想起莱湦曾经说过自己的村子是由多半祖先是一家子的人合居而成的,大多都姓莱,可是那个人像是跑传销的急匆匆撂下一句“我不知道”就走远了,这让高杉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眼看天色不早,商店还有路灯都亮了起来,把天上本该闪烁的星光都遮掩下去,跟北京市中心没什么两样,她站在一条较繁华的十字路口,望着路上的匆匆行人,知道今天是没有希望了。

晚上回到旅店,高杉什么都没有吃,只想洗个澡就赶快上床睡觉,今天她累坏了,加上事不顺心,这种疲态更加明显,紧接着,让她更头疼的事来到了,她在那狭小的单人房里溜达一圈后,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洗澡的地方。

“阿姨。”高杉急匆匆的跑到前台,皱着眉头问:“怎么没有洗澡的地方啊?”

“有啊!”女人亲切的回复道,还亲自走出前台把高杉带到门前,指着五十米开外的大门说:“那里进去就是啊。“

“公用澡堂?”高杉吃惊的说,高杉不喜欢公用澡堂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她十六岁的时候谌死慈送脑杼美锶竟淮谓甏侵忠坏酵砩暇秃孟窕肷砼缆煲系母芯跞酶呱贾两衲淹揭皆壕驼锏氖焙颍秦我怀。唤霰荒悄幸缴始白约旱乃酱κ欠褚灿写死嘈『旄泶瘢呛镒右谎友餮鞯亩饕踩米约貉彰嫖薮妫幽鞘逼穑呱季头⑹脑独胗心吧私氲脑杼茫谘5氖焙颍绻皇切D谟泄娑ǎ刻於蓟岫栽杼媒醒细褚庖迳系南荆撬揪筒换崽そ锩姘氩剑偎担惶脚怂嫡獗呗玫甑娜硕蓟崛ツ抢铮呱季托纳橐狻

“别担心,姑娘。”女人不明白高杉心中所想,还以为她是在担心钱的问题。(不过她眼瞅着高杉的打扮并不像个没钱的人。)就加了一句:“才三块钱。”

眼看女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高杉心里就有苦说不出,三块钱的澡堂在北京市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可是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那里一定会是传染病的天堂,不过高杉可不想让女人以为自己像个逃荒的,所以她就理直气壮地说:“有好一些的澡堂么?“

“喔---------“女人总算明白高杉的意思了,这让高杉心里有些安慰,可女人下面的一句话却又让高杉心里一凉:“我这里没有私人用的澡堂。”

“那怎么办?”

“姑娘。这附近倒是有一家不错的洗浴中心,可那里是很贵的,起码得八十。”

“八十。”按说这个价高杉觉得并不算太贵,可自己一想到接下来几天不知还会遇上什么事,高杉就觉得自己囧的厉害,她心里飞快的打着小算盘,怎么算都觉着自己像个乞丐,最后她叹口气:“算了,阿姨,我还是回去洗把脸就行了。”高杉尽量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没有把自己的窘迫写在脸上,回到屋内后,她觉得自己表现的还算不错。

既然第一天的寻找徒劳无功,第二天高杉起了一大早,至她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像中学时那样勤快过,赶凌晨时分,高杉就一直处于轻睡状态,每隔几分钟,她就睁眼一次,去看床头的手机,四点、四点十分、四点二十---------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钟,她听到了外面有人开门的声音,她就起床了,简单的梳洗完毕后,高杉换了身衣服就又出门了。

清晨的微风吹在高杉的脸上,让高杉的心情好了不少,既然她已认定莱湦说的不是实话,那至少她也想知道莱湦家住在哪儿,今天她要扩大寻找范围,最好把整个城市拿下,附近的一家商店刚一开门,高杉就进去买了一张城市地图,边走边探路,城市确实不大,在地图上可以明确这点,这让高杉心生希望,在这张小小的地图上,她要找的地方就在其中,也许一不留神就会擦肩而过,高杉心中来了一股勇气。

她的想法没有落空,这个小城市繁华的地段就那么一小块,很快高杉就凭着自己优良的辨别系统摸清楚了,在进入城市中央的空档,她还走进沿街的大商店里转了一转,看看这里的人们生活水平如何,还有就是--------这其实也是莱湦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她希望可以感受到,尽管她可以看出莱湦并不是一个喜欢逛商场的人。

就像旅店阿姨所说的,这个城市周边的村子很多,不过像莱湦所说的有河的并不多,那条潇河弯弯延延的从城市东方进入后,便被改为地下河道从西面流向其他地区,最后注入黄河,尽管高杉已对莱湦的话不报任何幻想,可在她的心中,她还是希望莱湦不要骗她,因此,虽然高杉看似没有头绪地像一只没了磁场导航系统的鸽子那样四处瞎溜达,可其实还是有一定根据的,那就是从东头跑到西头,见村庄就打探,不过,这谈何容易?两边的村庄高杉都已经跑遍了,没有一户人家是姓莱的,按说村庄人口不多,以这样稀有的姓氏应该是很引周围的人注意的,不过那也没准,如今社会个管个的,谁还会有心思去在乎别人是姓“来”还是“去”呢?哦,对了,姓“来”的倒是有一家,可问题是根本就不是高杉要找的人家,那家人既无儿无女,只有一孤寡老人,属于当地扶贫机构应该重点考虑给予帮助的那种,高杉仔细回想着她和莱湦的每一次谈话,想从其中找到哪怕那么一丝丝的线索,可大学三个年头,他俩在一起聊天的次数不会比她印象中的更多,他只是说过自己虽是市民,可从小在农村的亲戚家长大,八岁那年因为一些原因回到了父母身边,仅此而已,高杉失望极了,原本计划明天她就要回家的,可如今眼前的事却一件都没完成,这真让她有种挫败感,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寻找一个人会如此困难,回到旅店的时候,高杉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要回家了,她什么也不管了,这件愚蠢的事到此为止,回家后就把这件事埋藏在记忆的深处,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她躺在床上,不能成眠,今晚也不知隔壁的房客到底怎么了,听起来像在请朋友过来吃喝,一直到深夜也没消停,墙壁隔音效果差透了,她都能把对方兴奋的哈哈声听得一清二楚,其他的话她也听不懂,只知道唔哝唔哝的一大推,这个还没说完那个就已经又开口了,在这种气氛下,高杉顿感烦躁的厉害,又加上心情压抑,让她每呼吸一次都感到费力,她闭上眼睛,试着调整自己的节奏,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又有些神经质地从嘴里大声的吐出,反正四周没人,没人会看见一个女孩子做如此有失于淑女风度的动作的。

淑女风度?高杉可笑的想着,连嘴角都翘起来了,这三天她一顿像样的饭都没吃到,身子连水都没沾过,衣服也都在风尘仆仆地来回走动中沾染上了来自乡村道路上的黄土,她觉得自己娴谋涑闪艘桓銎蜇ぃ谡庵謬宀豢把缘男那橄拢桓鱿敕傲顺隼矗核饷醋龅降字挡恢担

说句实话,高杉从一开始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心中有很大的一块是为自己考虑的,一是她觉得这么做可以让她心理平衡,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的此番举动带着一股令人动容的色彩,可这几天下来,这俩样全都变了质,高杉已经丝毫不觉着这里面有什么浪漫的因素,就是一股愁闷加苦涩,让她难以再去忍受哪怕一秒钟,她只想找一个可以让她自我安慰的理由来结束这场旅途,踏踏实实不带遗憾地坐上明天的火车,她不想再找下去了,她想回家,就是明天-------

高杉一想到明天就能回到自己家,心里就感到一欣慰,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空虚之感,比欣慰更甚,这里面还又填了一丝失落与无奈,她本想对它们视而不见,可心却不随着自己的想法走,只要一想回家,这种感觉就会愈发的强烈,高杉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到胸中一片冰凉,连心跳的感觉都察觉不到。

隔壁又在哄笑了,那因得意忘形变调的嗓音让高杉心中顿时充满了怒火,她用力从床上坐起,睁开眼睛像夜晚中的猫头鹰一样注视着漆黑的对面,咬紧牙关,准备飞扑过去和夜色中的山猫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不,她不要就这么回去,她不能被眼前的事物打败,她不会失败,就算失败了,她也要从对方那边赢回尊重来,她必须这么做,自她记事起,她从她母亲那儿看到的就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总是坚忍不拔的样子,她是她妈女儿,母亲能做到她想去做的事,那她也能。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去做这件事,但就算它只是一项任务,高杉也会像一名战士那样出色的完成它。

想到这儿,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重新注入她的体内,此刻她兴奋的厉害,以至于必须下床走动走动才可以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她就在狭小的屋子里来来回回,既然决心已定,那她就必须思考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首先是钱的问题,现在她身上只有不到千百来块钱,减去房钱,其实倒底能留下多少,她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何时能找到莱湦的家。二则,再过两天,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她怎么能把这糊弄过去?高杉想到了自己生病时的那个谎言,决定再用一次,开学那天她会给梅洁打电话,让她带请一下假,不过如果可以蒙混过关的话,那就让梅洁替她想办法,怎么能报上考勤。(这招梅洁是熟手,只要代课老师不是特别用心,梅洁总能身不在教室,表上却签字画勾安然过关。)至于母亲,哦太好了,母亲现在身不在北京是最好的,那她就可以暂时不惊动母亲,去做一个逃学的坏学生。

就这样,高杉又找了十来天,但仍然一无所获,至于梅洁那边,高杉倒是心生欢喜,因为梅洁把自己校内一个酷似呱忌ひ舻呐笥牙吹本缺耍淙徊皇腔鼗刈嘈В猜髯×税嘀魅危由厦方嘣诖卫鲜γ媲暗囊徽笸吠肥堑赖墓砘埃稍瘟瞬簧僮鍪赂涸鸬睦鲜Γ还谀谴未虻缁暗氖焙颍方嗟拇蛉ざ豪秩慈酶呱冀锌嗖坏方嗍钦饷此档模耗惆。∧昴晔路萦惺拢磺刖鸵桓鲈拢勖桥嗽略伦苡心敲醇柑觳皇娣闶悄昴暧心敲匆桓鲈虏幌肜囱#阈邪∧-------。高杉苦笑着挂断电话后,却发现真的就和梅洁所说的,自己一到十月份也就是自己生日的月份就有事---------去年生日不久后就挨了刀子,今年-------呦!她都忘了自己坐车来这里的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了,唉,不管了,反正现在不仅没钱给自己买一蛋糕弥补一下,就是有也没心情给自己来首《Happy birthday》。

Happy!老天爷!

高杉就这么孜孜不倦地在异乡开始了寻找,但当第三个星期已过,所有的希望在她面前陡然崩塌,她彻底的感觉到了无望,不仅口袋里已经弹尽粮绝,就连眼前的事态也仍旧原地打转,没有丝毫的进展。想想一个星期多以前,至少身上还有那么点钱充实自己的信心,可现在钱没了,口袋里只剩下那百十来块准备回家的钱外,就连买瓶水的钱也都是做梦。高杉真是后悔死了那天自己实在控制不住跑进了阿姨所说的那家不错的洗浴中心,不仅花了洗澡钱,当看见人家饭店里的饭菜时,许久没有沾油腥的高杉顿时失去了抵抗能力,待吃完一盘具有北京口感的鱼香肉丝之后,收不住了,接着又来了一火锅。高杉做梦都不知道自己也会变成个吃不饱饭的人,那样子简直跟匹饿狼没什么两样,可吃完了,后悔了,就那么一会儿,整整花出去一百多,直接导致了如今穷困潦倒的尴尬境地;人在没钱的时候其实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高杉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寒酸过,衣服没钱买洗衣粉,上面一股子蛋白质变质的怪味,眼下身子又脏了,就连那三块钱的澡堂子在高杉看来都是奢侈,如今刚刚再把房钱一交,行了,高杉彻头彻尾成了一挣扎在贫困底线的穷人,她可真舍不得把那几十块钱交给女人啊,快连抢劫的念头都有了,可高杉不是土匪,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做出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决定(其实她也不理解。)如今沦落成为异乡的贫民,真让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打工是行不通的,因为钱没到手,她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太下层的工作她也不肯干,再说了自己的期限也就那么一个月,再不回去母亲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自己的行踪一暴露,自己可就真没脸活下去了,你想想看,这事的后果不就是这样么?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自己仍然没有半点收获,高杉顿觉,傻子做到这份上已经不是智商上的问题了,至于是什么上的问题,她一时半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也就把这想法扔到一边,不再管它。

高杉忍痛把自己的手机买了,因为那是自己身上唯一还值点钱的东西,由于手机上档,倒也拿了一些钱,但是这已不能从根本上消除掉高杉对于眼前的惶恐,她像一只眼睛骨溜溜打转的母鸡,总是带着一种马上就要鸡飞蛋打受惊吓的预感,于是就在又过了几天后,同样没有收获的寻找马上就要在一个月期限到头的晚上,2008年10月29号,在一场噩梦过后,半夜,高杉忽然醒来,大汗淋漓,回想着刚才的噩梦仍然让她心惊肉跳,待稳定住心情之后,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在疲乏之下,就连衣服也没脱就睡着了,她枕着一半的枕头,而另一半抱在自己的怀里,那个皱巴巴的像铅一样硬的东西臭气熏天,此时此刻在惶恐之余却带给高杉一种莫名的享受,仿佛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似的,有那么一小会,她在初醒的懵懂之中,辩不清自己的方向,于是她睁开眼,发觉东面的窗户正对着自己,窗帘没拉,外面墨一般的黑色隔着窗玻璃向里窥探,她不知道现在几点,反正天色依然看不出一丝黎明的曙光,整个屋子里只有从门玻璃上面粘着的破旧报纸毛边外透进的旅馆走廊中的浑顿的橘光,高杉重新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出的水蒸气在那不知多少人睡过的枕头上蒸发出的荞麦的气味,周身仿佛身陷麦田之中,进而发觉自己此刻的这个睡觉姿势非常惬意,她甚至不想动一跟脚趾头来打破这种舒适的平衡,尽管高衫感觉到她的眼睛在昏暗之中是困的,可心却在这一觉过后在深夜中乏意变的荡然无存,她多希望自己可以立刻又睡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后,已是阳光明媚的早晨,而且所有压在她身上的事情已经迎人而解,她所要做的就是露露脸就可以了,然而现实不是这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依无靠,眼下只有一个破旧的枕头陪伴着她,想到这儿,高杉闭着眼睛却皱起了眉头,既然她的心已经醒了,那么它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它的事情,高杉只能跟着它一起陷入无计可施的沮丧之中,她知道其实是有一条线索可以去考虑的,那就是打电话给白羚,看看他是否知道莱湦家的地址,这个想法虽早在高杉打定主意不要惊动任何人一个人去解决时就否决掉了,但这近一个月苦寻无果之后,所有的类似于虚荣的自尊心早已被磨光了,她只想赶快完成这件事回到家中,好好睡上一觉,然后继续微笑地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想到这儿高杉不自觉地动了动手臂,去摸床头,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因为她一直把手机放在那里,但当她的手触到床头时,左右摸索不见结果,只有床单的触感让她心头又一惊,这才恍然想起,手机早在她窘迫当中买掉了,只有手机卡还在钱包里,高杉想着当时在和手机买卖人交易时递给她的那一叠钱。她最喜欢的一款手机就这样交给了别人,她虽没洁癖,可沾染了自己气息的东西就算毁了它也万万不会让别人用的,可现在那款改嫁他人的手机也许正攥别人手里,她顿觉自己没用,出卖了自己的责任心,一种挫败感悠然而生,在短短几秒钟内,一种嫁祸他人为自己找借口的想法让她对莱湦产生了怨恨,如果不是他,她也不用像的神经病似的来到这个对她来说极度陌生的城市,然后就不用初尝囊中羞涩的滋味,更不会卖掉手机以补急需,可她知道,这是她自愿的,没人强迫她这么做。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想到这儿,高杉并未再去往下思考,她心里清楚地回响着一个声音,不过她并不急着去承认,也许她认为这只是她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可以提供勇气的理由,于是她又重新考虑回了主题。

舒适的平衡已被她刚才找手机那一动作所打破,那种惬意的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她翻了一下身,让自己趴在床上。不过有一只胳膊压在身子下,她也懒的再去把它抽出来,而是继续去思考自己的问题——除了学校莱湦的朋友,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天无绝人之路,你看千里寻母不是最后也找到了嘛,那她也一定可以找到她想去的地方。

可有什么办法呢?

高杉就这样陷入了苦思冥想,她的大脑变的十分忙乱,但所有的想法都像是白天被赶出巢穴的蝙蝠那样毫无根据的乱飞,失去了所有的方向,高杉感觉到左脚在丝袜里不安地上下摆动着,于是就抬起右脚压住了它,两只脚透过袜子来回摩擦着,丝制的袜子感觉起来真有种畅快淋漓的愉悦感,在这种状态下,昏暗中高杉小声哼起了那首在舞台上跟班里同学合作的歌,她不停哼唱着歌中最好听的一段,就在这个仿佛清晨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漆黑夜里,高杉感觉到自己似乎又成长了些。

她不知自己就这样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身子下的胳膊被自己的体重压的发麻以后,她才停止了吟唱,把胳膊费力地抽出,抬到自己的头部,把头埋了臂弯,这样一来,她就完全是趴在床上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颤抖着呼出。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进入了她的大脑里。

------------她可以求助于当地的警察局。

有那么一小会,高杉怀着麻木的心去琢磨这个想法,起初它带给她的反应不过就是小小的闪光点,连一点希望的影子都很模糊。但很快这个闪光点就被放大了,而且越变越大,以至于由它带来的豁亮感让高杉困顿的眼皮在黑暗中睁开了--------她看到窗外似乎有一点渐亮了。

是的,她可以求助于当地的警察局。

高杉重新念叨了一次这个想法,为什么到现在它才在她的思绪中浮现起来?嗯?!这是一个多好的方法啊!警察神通广大,他们一定会知道的,这个想法太好了,以至于高杉得大口喘那么几下,才能配合上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她的心脏狂跳不已,每跳一下都似乎有一股新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来回激荡,高杉感到自己非得做一些事情才能释放掉一些才能让自己继续躺在这张窄小的床上,于是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在床上狠狠地砸了那么几下,嘴里还发出嘿嘿的笑声。

然后,她还是起床了,因为天色告诉她,没错,太阳已经照常升起了。

事情并不像高杉想的那么顺利,因为高杉发现在这座小城市里,也和北京一样,有众多的警察局,每一个警察局管辖着一小片地区,这就给高杉出了一很大的难题,她不知道该去哪一家,她冒冒失失闯进第一所警察局时,被告知没有记录,也不知对方是骗她还是真话。高杉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就又有了苗头,虽说去警察局有些费时,但询问路上的交通警察就容易多了,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高杉来回走遍每一个路口去询问指挥交通的警察。问他们有关两个月前,也就是七八月份的交通事故,高杉在询问过程中,她的心情变得十分奇怪,一方面她把来意一说明,当警察的都会用一种职业惯有的谨慎去看待她,另一方面,高杉也在和自己的感触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每到一处也不知自己是希望出过事故还是没有出过事故,死过人没有还是没有死过人,也许像她这样巴望着每到一处都能听见有出事故的人还是头一个,可她事实上又怕听到这个,因为她生怕自己心里的那个事实会真的有朝一日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是不想这样的,直到现在,她还是抱着找到他会是以活生生的人的想法,然而,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她终于从一正在一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民警那里打听出了一些端倪,据那位年轻的小民警嘴里得知,七八月份,他知道的或者说道听途说的,有两起,那是在科里和别人混客打杂说笑打发时间,他听说有一起是在城北,死者是一中年男子,骑摩托和小轿车对上了,当场死亡;另一起发生在城西郊区,也是在傍晚之后,被一酒后驾驶的卡车撞了,死没死他不知道,他说他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很深是因为听说在事发现场,还出现了恶狗咬人的事件,科里人说当时那只狗守在受害人旁边不让任何人接近,直到最后还是家属赶到后才把那狗制服的,要不然,连警察都迫不得已准备一棍子把它撂倒了,要不然会咬人的。

“这我也是从城西派出所那儿的人听来的。”年轻小警察笑着说:“天下哪有这么邪乎的事呢。”

高杉听着,却没附和着笑,她直觉上觉得他说的就是莱湦,她并不知道莱湦家里有养狗,但在大学里,高杉知道他和白羚一样都喜欢动物,也许--------

想到这儿,高杉心里泛起一股苦楚,她犹豫一下,颤抖地说:“那你知道那人的名字吗?”说完后顿觉心脏蹦到了嗓子眼里。

“不知道。”小警察那表情分明是这超出了他的管辖范围,这让高杉松一口气之余,又有些不高兴。

“那我应该去哪里询问呢?”高杉好不容易面露出一丝微笑问,这种心口不一的感触真让她有种为人难当的想法,也许是高杉眼中的热切触动了民警,他也变得严肃一些了,他皱着眉头说:“也许你该去城西派出所打听一下,如你所说的,既然人撞死了,那就该留下案底,这是刑事案件,不过--------喂!你!”民警忽然厉声指着前面不知什么地方大声喊了起来,这把高杉吓了一跳,她本还沉浸在那个人与狗的故事里,并且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就是莱湦,错不了。她抬眼一看,原来是有人闯了红灯,她看着民警离开她,去和那个闯了红灯的驾驶者说话,高杉一人站着,发觉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许她还应该跟这位年轻的交警道一声谢谢什么的,然后再离开,可她等了一会,见那驾驶者似乎态度很恶劣,小警察一时半会回不来,她也无心再耗下去了,于是她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天色渐晚,高杉一人走在回宾馆的路上,盘算着明天该去什么地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对方城西派出所的地址,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那里不是蜗牛壳,不会四处搬家的,高杉此刻一门心思就在琢磨着关于这件交通事故,按照对方的说法,那人是傍晚出来溜狗的,那么按常人理解,一定是晚饭后出来散步的了,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家就在附近,周围就一定有认识他的人,或者说至少知道他这个人,想到这儿,高杉停下步,抬头看着夜空,天气不好,看不见星星,有一种执拗的绞痛在她心里作祟,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她连忙眨巴了几下,这才重新又迈步向前走去。

那晚,高杉一宿没睡,她时而又开始担心那不是莱湦,虽说关于狗的事情让她触动,但她并不能因为这样,就擅自给莱湦导演这么一出,还有就是交警说那人是重伤,可莱湦--------当然,这其中没有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可能性,可万一救活了呢?那她不就是-----------高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能发现自己还能打哈哈,然后心里只留下一种空虚寂寞的哀漠感。

她只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待她醒来后,自己还在家里,又是新的一周,她该上学去了,而莱湦正坐在教室里,和白羚还有梅洁在一起聊着天,而她这次会大大方方走过去,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说笑,一起--------

第二天高杉起的非常早,只是简单的抹了把脸就出发了,衣服已经全都脏了,她一直没有洗,而头发也因为忘了买洗头膏整整四天没见过泡沫了,她倒是没在乎,因为这近一个月总是失望而归,让她对今天的搜寻也抱着一种悲观的色彩,在这种消极的作用下,自我装饰已经变得毫不重要了。

通过打听,她来到了城西派出所的大门前,时间尚早,派出所门还没开,高杉只能站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值班的人有些好奇,她心想,要是让班上的梅洁知道了,此刻的她像一只臭虫似的,梅洁会不会惊讶的连下巴颌都忘了合上。

派出所有它的内部规定,一上午的时间,高杉连碰好几个钉子,就算她笑的再迷人,说话再悦耳,那几个大老爷们仍然对她没有坦诚不公,惹得高杉火都上来了,她知道警察局该为死者保密,但不该用一句“没有这样的事”或者“没有这样的人”来打发她,她之所以没有当场发作,全都是因为她认为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得知莱湦消息的机会,她不能不做任何努力就把这个机会错过,这近一个月,高杉从希望到绝望,又从绝望到希望,转眼又绝望的心路历程已经让她受够了,只要能早日让她做完这件事,让她回家,让她脱离苦海,就算对方把自己当成瘟疫,或者更糟糕的什么,那她也不在乎。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那帮男人们出去了,屋里只留下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妇女坐在一把办公桌后正上网看电影,混迹于一帮男人当中,她作为一名异性可谓相当的惹眼,高杉一上午像只割掉脑袋的鸡在警察署里到处乱窜的时候,她总能瞥见那位老太太(高杉是这么认为的)那一张严肃的雕塑脸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一言不发,连抬起头瞅都没瞅过她,正因如此,高杉才没上去和她搭话,怕自讨没趣,女人拒绝起女人来,可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后来,眼看着所有警局的人都给她打马虎眼,她索性也就不管了,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顿觉自己像一块臭肉般对待,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的高杉心里委屈不已,然而她一直腰板挺得很直-------即使有求于人,她也绝不失掉自己的尊严。

她索性就耗在那里了,也不再和任何人搭话,虽然旁边就有凳子,她也没坐,直挺挺地站在一旁,连续两个多钟头的站立,让高杉的脚酸的都快不行了,那她也不跟自己妥协,这件事深深伤害了高杉天性中自负的一面,有损于她的傲骨,因此高杉坚决地给予还击,既然对方自己目前无法打败,她就跟自己叫上了劲,眼下老太太不知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高杉也懒得再去注意,高杉打定主意,如果今天毫无结果的话,那她明天还要来,一定会有人愿意帮助她的,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或者说看在她这一个月来把自己折腾成个神经病的份上,也一定会有人来帮助她的,就在这时,那位老太太开口了,起先她只是抬眼隔着电脑显示屏望着门外的高杉,高杉见她看着自己,也就回瞅着对方,但脸上却没了笑容,她的假笑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差不多已经用光了,剩下的只有在家里面对悲伤时才能派上用场,接着老太太发话了。

“ “你还没有走啊。”

“是的。”高杉简短地回应了一句,字字充满了坚定,心里却在忍不住暗骂“你不是废话么?一上午你就坐在那里,当然知道我没走。”

“你要找的人是你的大学同学?我们当地的孩子?”

“是的。”

“你是从北京来的?”

“是的。”

“我孩子也在北京上学。”

“是吗?”高杉应了一声,同时心想:“这关我屁事!”

眼下老太太又低下头不知在看什么,高杉见对方已经把这没头没脑的谈话结束了,正要转身再往窗外看的时候,对方忽然又问:“你确认他是在7月26号去世的吗?”

高杉不明白她的意思,便没有吱声,但她本能的察觉出老太太似乎有心要帮助她,于是她又张口说:“他的事我其实不太清楚,我是开学以后才知道的这件事。”

高杉说到这里住了口,她还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人和阿姨(这是高杉此刻的称呼。)所要说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她就只顾自己在这里抒发个人情感,万一到头来不是一个人,那她不糗大了?一时间高杉有些慌张失措,仿佛被别人摸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似的。

高杉见那女人第一次从把办公桌后站起来,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上面的钥匙太多了,高杉甚至觉得那串钥匙拿在手里可以当个健力器来用。

“你跟我来。”

高杉跟在女人后面,不知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不过她隐隐约约觉得她要去的地方是和莱湦有关联的(她就是怎么觉得的。)在走廊里,那女人又开始说:“8月份的记录里我们城西这边发生了两起车祸,一起是位老头子后查明是碰瓷,另一起倒是和你描述的有些像,不过对方在记录里是重伤住院抢救了,当时确实有一只狗和赶到现场的民警打得不可开交,不让民警靠近。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刑事案件,因为肇事司机弃车仍在逃。”

女人一直说着,高杉起初还在听,可后来心思被狂乱的思绪打乱,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是希望他是还是不是呢?

女人带她去的地方是警署资料室,高杉靠在门前没有走进去,只是看着女人在一排排堆积的有人高的资料架上核对着月份,资料室里有一股长时间没有打扫的潮湿阴冷感,倒不脏乱,一切都很整齐,可高杉还是觉得这里有些可怕,仿佛这里半夜会钻出个女鬼大跳神经质的舞蹈似的,这时女人拿出了一薄薄的资料夹,打开在里面一篇篇翻着,直至抽出了一张,带上眼镜仔细看着,高杉随即也感到心脏再次跳到了嗓子里。

“老天爷,求求你--------”她带着绝望的神情默默祈祷着。

“是叫莱湦么?”

起初高杉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第一感觉是当头一棒,以至于在她大口呼出憋在胸口的那股气时,她感到自己体内已经没气了,她有种梦游的感觉,但还不悲伤,只是霎那间心跟着也变得十分冰凉,接着她发现自己忘了呼吸,快要给憋死了,就连忙急促地连吸几口,这才让她有了些力量继续支撑自己活动。

“是的!是的!”高杉急速走进资料室,来到女人身边,边走边颤抖着嗓子重复着:“是的!是的!”

资料上并没有莱湦的照片,白白的一片纸,上面只有只言片语的几行记载,但文字十分潦草,高杉根本就认不得几个字。只有姓名栏里的那两个斗大的字体看起来很熟悉,是他,没错,她终于找到他了,虽然是在这阴气森森的档案室里,可她这一个月来终于找到了一个证明他还存在的证据,高杉忽然感觉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连连喘着气,她似乎要笑,但飞快地嘴角又往下撇。

“我就知道是他,我就知道是他。”高杉一个劲儿小声嘀咕着,她似乎已经忘了此次来的最终目的,只是任由自己沉浸在不知是喜是悲的复杂情感漩涡里,那种感觉就好象是受过酷刑以致残疾的英雄在接受迟到的奖章,光荣地让人痛楚。

是的,她找到他了。

“因为涉及到了刑事案件,所以这个孩子的事我一直很在意,特别是当我知道他是一名大学生的时候,我记得在案发现场当急救车来时,现场抢救那孩子似乎还有生命迹象,当他被推上车开走后,那只狗追上去了,跟在救护车旁,看着让人很心酸。”

高杉听着,感觉消失了,内心只剩下一片漠然,高杉咬着嘴唇,皱着眉头,全然不顾此刻她的形象很丑,空虚过后,接踵而来的是疼,而且在加剧,越来越疼,她把目光从纸上移开,转到女人脸上,用手抵在自己的那道伤疤上颤声问:“这是真的?”

女人好像很怜惜的样子,充满安慰地说:“是的,我们一定抓住那的坏人。”

高杉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此时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想到过凶手是否可以绳之以法,但她也没解释,她平稳了一会儿情绪才又说到:“能告诉我他住在哪儿吗?我想去看他。”

女人似乎有些迷惑,好像不知道高杉话的意思,可她心里是明白高杉指的是什么的,她表情显得有些为难,于是高杉便说:“放心,我会说是他-------生前--------生前告诉我的。”

女人想了一会,把地址给了高杉,高杉低头瞅着,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这时她听到对方又在说了:“姑娘,想开点。”

高杉没搭这句话,只是说了声谢谢,就准备转身离开。

“他是你朋友吗?”

高杉听到这话,虽然对方用的是“朋友”可高杉觉得她是另有所指,她回过头轻轻摇摇头,她心情已经好些了,她说:“不是,只是一--------一大学同学。”

莱湦的家并不好找,高杉一路打听,连倒两辆车才知道纸上地址的大概方向,她就纳闷,明明是城西派出所,怎么会不在城西,那里离莱湦家似乎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高杉坐在车上,望着车外的建筑,这些建筑她很熟悉,这一个月她在这里已经不知走了多少趟了,接着,外面的风景渐渐陌生了,高杉没来过这里,那里已经接近这个城市另一端的郊区,高杉看到了在一排民房后有着已经收割过的田地,她忽然又有些熟悉。

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高杉才从车上下来,接着,线索又断了,高杉只能逢人便问,但很多路人都摇头说不知道,那似乎是一很偏僻的地方,但高杉望着天空的视野,她知道她就快到了,已经离莱湦所说的地方不远了,这加剧了高杉的迫切心情,末了,她干脆连纸条都不让路人看了,见人就问:“你认识一个叫莱湦的人吗?”她闭口不谈关于车祸的事,也许那样会更容易一些,可她就是不会这么说,由于她的谈吐举止俨然不像个当地人,沿街坐在自家大门前的聊天的人们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她才没时间在乎,因为她就快到了--------就要到了。

就这样不知问了多少人,正当她有些失落地站在一条丁字路口时,望着那条在市中心很难看见的广阔马路发呆,也许是因为这里没什么汽车,没有派交警指挥交通,所以偶尔开过的汽车都有恃无恐,开得飞快。高杉正等着交通灯变色好让她穿过这条马路,到那边继续询问,就在这时,高杉瞥见自己刚才询问过的一个男人正和一陌生女人说着话,女人边听边好奇地望着高杉这边,高杉知道她在看自己,那一刻,高杉知道,她认识莱湦,至少知道莱湦这个人,于是她又折返了回去。

“你在找莱湦?”女人好奇地问,高杉瞅着她,点点头,这个女人普通话比刚才她询问的那些人好多了,如果不是在摇头,高杉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谁啊?”男人接口问。虽然高杉听不懂男人这句话,可她还是暴怒地认为他是不是可以马上闭上嘴。

高杉听不懂他们用地方话在聊什么,在路上走了近两个多小时,高杉的腿正酸疼的厉害,现在又干站在这里听两个陌生人用她听不懂的话聊天,自己插不上嘴,她有些不耐烦地左右倒着脚转换重心,希望他们能干脆地说一句:“知道还是不知道。”

过了一会,男人走开了,女人指给高杉该怎么走,原来,高杉离莱湦的家已经不远了,那是城西最靠西的一片民居,再往那边走就是一片茫茫的庄稼地。

高杉顺着女人的指引往前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房屋。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哗与繁荣,倒也不破旧,样子有些像上个世纪□□十年代的样子,几乎家家都是独门独院,一个挨着一个,一排对着一排,中间留下一条条狭长幽深的羊肠小道,小道中常年不见阳光,有些潮湿,四周墙壁上甚至长着已经枯萎的青苔,脏兮兮地散发着着枯槁的神采。高杉知道莱湦家并不在这里,但还是被那里的风景吸引,小道里空无一人,高杉甚至能想象到跑在里面所发出的回声,那种回声总是与回忆有关。

莱湦的家在这排民居的最右侧,和它们背对而坐,那也是一条羊肠小道,只是没有前面的几排那么狭窄,弯弯曲曲地在前方转个弯,消失在庄稼地里,女人说莱湦家就在这排民居的第一户,那么,眼前的这个门不就是----------

目 录
新书推荐: 都帝国第一纨绔了,还要被诬陷? 文娱: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人在现实,我能进入镜中世界 用九千万亿警用金在缅北开派出所 渣夫眼瞎我选离,二嫁大佬又跪求和 虐我千百遍,我嫁大佬他哭瞎 爆改反派爹,满级崽崽无敌了 前夫下跪时,我正嫁入顶级豪门 重生后,偏执前夫再次沦陷 霓虹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