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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按计划明天他们就要返京了，晚上高杉独自坐在宾馆的房间里，想了一会，有许多事需要她去考虑，不过头一件事就是有关自己这次来的目的的解决方法，广州的天气即闷热又潮湿，高杉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泡在冷水里，北京天气虽热，可是却干燥，忽然这么一变，高杉还真有些水土不服，她总觉着肠胃不舒服，老想上厕所，那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跟班小赵还不识趣儿的笑话她：“回去以后，你妈要是问你在广州什么地方转悠，什么地方让你影响深刻，你就告诉她，广州的马桶盖。”
不过，也正因为小赵的说话不经过大脑，她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情报来，虽说情报其实也并不确信，证据模棱两可，你往哪方面漫向思考，都会有不同的结果出来，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高杉明白的，于是就在他们说好准备返京的前一晚上，高杉趁着小许出去喝花酒的时候，高杉又找借口支开了小赵走进李霏的房间，看着他礼貌的问；“李叔，我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儿？”李霏那谢顶的天灵盖在宾馆的灯光下发出一轮弯月弧度的光泽来，已年逾五旬的脸上可能是因为肥胖的缘故，除了额头上有几道皱纹，竟看不出一点衰老的痕迹，高杉瞅着他，原本心里还觉得如果按自己的想法来的话，可能会有种以下犯上的感觉，可眼前这个明显生活惬意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实在是激不起她任何的类似于尊敬的感觉来，于是也就加强了她要把他打败的决心，她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她在和继母见面的时候终结出的一条经验，那就是在敌人还没来得及猜出对方的真正用意的时候，快速出击，敌人在心慌意乱的情况下往往会自乱阵脚，尽管对方年长经验多，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可是高杉还是认为既然对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屁也不懂的黄毛丫头，如果自己忽然做出不是小屁孩该做出的事的话，那他至少在一霎那间还是会吃惊不小的。她要把握得就是那一霎那的时间，把对方打败。）
“事情是这样的，前一阵子我去我妈公司的时候，刚巧听到有两位零时工在那里聊天，说咱们公司的主管马上就要辞职，准备带自己手下的人单干，说起主管，咱公司也就您这么一位老功臣，可是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所以今天正赶上没人的时候，咱们单独聊一下，因为-------”高杉说道这儿，刻意加入了少许尊敬谦和的口吻继续说道：“我一直把您当成是我的长辈来看，我母亲也说，这个公司没有您的鼎力相助，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这倒是真的。）所以，对于这个谣言我没敢跟母亲说，毕竟我认为那真的很可笑，可是又不能不确认一下，所以-------”高杉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的意思已经在明确不过，傻子也应该知道了。
其实高杉之所以最终还是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同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李霏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高杉根本就打听不出一些具体事项来，不过她从小许对李霏的俯首帖耳来看，小许定会是李霏那边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对他下手。母亲那边她已经联络过，母亲俨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母亲没有明说，可是高杉自个儿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如果换做她的话，她一来是会放出谣言说公司准备裁人，秘密招兵买马，二来是派出自己的亲信去联系那些自己的老客户，如果需要的话，会提出更好的优惠条件来牢牢掌控住他们，她觉得母亲也会这么做的，既然母亲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她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所以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对方发起挑战，
也许是李霏的确没有料到高杉这么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敢真的开口向他询问此事，这让李霏还真的愣了那么一下子，显出了高杉所希望看到的那种惊讶与慌乱的尴尬神色，不过高杉可不敢大意，毕竟对于一个下海经商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果然，高杉还没来得把握住这个机会进行下一步的诱供的时候，对方早就换了一副嘴脸，变得慈眉善目，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相来，他一脸宽宏大量的样子，似乎不计高杉的出言不逊，这让高杉心里很是反感，几乎想要呕吐（那两天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
“怎么会呢？杉杉。”李霏以退为进，将了高杉一军说：“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这种小道消息如果让你妈听见了，那我和你妈这么多年来同舟共济的患难交情可就被你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毁掉了。”
李霏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狠狠地挫败了高杉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心声，当下，高杉就觉得气短，一时间找不到既可以应对又可以针对的话来，反而让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是个搬弄是非的贱人，可明明是对方在说谎，怎么会搞得像是自己在没事找事，专门制造分裂活动呢？高杉顿时心头升腾起一口难以咽下的怒火，这在她眼睛里都表现出来了，差点就压制不住自己骂出声来：“这就是我妈亲口告诉我的，你还想抵赖？”可是理智一直在提醒她，要镇静！要镇静！她转而又想了想，这才发现自己差点上了对方的当，如果她说出母亲的名字来的话，那么无疑是让对方揪住了自己母亲的小辫子，可不是，对方极有可能会装出一副受到亵渎的委屈面目然后把自己的阴谋合理化-------他受到了公司的排挤，迫使他不得不离开公司，这样一来的话，搞得好像母亲才是那个小心眼的恶婆娘似地，可怜人总是能激起人们的同情，那些平日里不明是非被这个眼前戴着假面具的家伙哄骗的人还真的会离开公司，去投奔这个所谓“正直善良的人”。哎呀！她心里一惊，好险啊！同时心里暗自嘀咕：“这就是大人！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他们口口声声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诚实可信，可一转眼自己就在外面口蜜腹剑，也许他们教育孩子诚实，只是让他们在对父母的时候罢了，对外永远是为了利益不惜伤害他人，妈的！这就是这个我将要面对的世界！”高杉带着怒气愤愤地想到，连带着自己曾经对对方的评语都想起来了：“毒蛇！你这条撒谎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毒蛇！”
高杉发现她有些失了主意，便连忙稳住自己的思绪，既然这件事端有她口头上主动挑起，那么她就必须扛起这次谈话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只有说后果，她还没来得及一一细想，眼下，她不能按着对方的话意表示出理亏的态度来，她必须想一个办法扭转被动的不利局面，把他那个狡猾的小尾巴从墙缝里抠出来。
“是啊。您说得对。”高杉忽然间脸上就显出一副表示歉意的神色来，她说：“我在听到这个小道消息的时候，也觉得不可能，因为--------”高杉说到这里，漠然的双眸一下子显出明晃晃的逼人气势来继续说道：“因为我母亲她一直在对我说您是个好人，这么些年帮助她打理生意，兢兢业业，一个女人在外和男人竞争是不容易的，不过，反过来想想的话，也同样成理，当初，我母亲在您生意失败后，向您伸出了手，帮助您度过了难关，人本来就是应该感恩戴德的。相互帮助、相互扶持，这样才能步入成功，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应该道听途说，见风就是雨的怀疑您，我确实太糊涂了。”
“是啊，是啊。”李霏点点头，不过马上就又说了一句：“不过人嘛，还是应该对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要太过于相信别人，这个世界复杂的很。”
哼哼！高杉心里一喜，可让我揪住你的小尾巴了！高杉于是马上赞同地说：“是啊，不过，您这个长辈给我们这些后辈树立的不错，我一直认为您是个很有头脑的商人，可是有一点我不太清楚，当年您下海怎么会失败呢？我妈说您被坏人骗了，是吗？”
高杉当然知道他是怎么失败的，那可跟上当没什么关系，他的失败是他咎由自取，结果弄得众叛亲离，她之所以这么装傻一问，无非就是想打压他嚣张气焰的同时提醒他，历史的悲剧不要上演，关键在于你将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问这个干嘛？”
“啊--------”高杉口头一顿，心头飞快想对策，然后接口道：“老一辈的经验可是很宝贵的，一点一滴我都不想放过。”
很明显的，旧事重提引起了李霏的不快，气势垮了下来，仿佛回忆起了高杉母亲对他的种种好处来，高杉瞅着他此刻的样子，心想这人看起来并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无药可救，就因为他还有一颗良心，不管是大还是小，可至少在某种时候会跑出来约束他的行为准则，在现实生活中，当一匹狼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高杉也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大的好人，不过她懂得嚼着草根感激老天爷赐予她一只肥硕的小羊，并把它分给和自己相识的伙伴们希望以后可以通力合作。
高杉见对方默不作声，她可不希望对方乘着这个时候想对策来继续糊弄她，于是就连忙开口继续说：“还是不问了，以前的事让它过去就算了，我现在也已经是大人了，知道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我还想多说一句就是，既然这些都是误会，我应该向您道声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过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太满意的地方倒是可以跟我说，回去后挑个时间我会转达给我的母亲，只要我妈认为合理的话，一定会满足您的希望，人在商场，难免有时候会不近人情，可是友情与亲情是万不可失去的，那是你立足社会的基本。”
高杉发现自己无意中带上了说教的色彩，这对长辈来说可是有些不敬的，于是她便改口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过了一会，高杉见李霏还是默不作声，只是抽着一根烟，待抬起头的时候，高杉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了，这时才笑着说：“以前我老听钟亚唯说她的女儿性格像她，也许是因为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我一直认为你还是那个小时候的丫头，总觉得你这么一个清秀文弱的女孩儿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心眼，今天我才发觉自己是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的儿子说的也没错，虽然长大后你俩就不常见面了，可是每一次看见你，他总是说，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高杉回过头来，看着李霏，想起曾经梅洁开玩笑时说的一句话：‘不要小看孩子们的模仿能力。’于是她便借鉴地说了出来，然后她就又笑了，想起小时候她和李霏的儿子晚上坐在母亲办公室里吃冰棍写作业的场景，时间好快啊，然后她就说：“李文韬他还欠我五毛钱呢，说好长大以后还我的，李叔叔，您回去以后跟他说，有时间来我家坐坐，我希望我俩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能够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