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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2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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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佳音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些了,那段时间,她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样,去求所有可能帮助沈正和的人,可是大家对她都像是避瘟神一样,哪里还会帮助她。

父亲位居高位的时候,大家都巴结着她,等到父亲落马的时候,却没有一个真心真意要帮助他的人,甚至跟沈正和有二十多年交情的陈伯伯都不愿意帮爸爸,这个时候谁要救沈正和无疑是往火坑里跳。

终于最后她费尽全力才得以见一面传说中神一样的人物景泽恺。

秘书小姐礼貌详细地跟她说了时间地点,虽然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但是佳音觉得已经非常知足了,秘书一再强调景市长很忙,但是态度谦和,并不让佳音觉得反感。

约定的那天佳音早早就到了,站在景泽恺办公室的楼下一直晃悠,想竭力克服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她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

到了约定的时间,佳音深呼吸便径直走了进去。秘书小姐礼貌的笑了笑,然后拿起电话。过了一会儿笑着说:“景先生让我带您上去,请您跟我来。”

景泽恺虽然年轻却已是位居高位,佳音本以为这样少年老成的人必是像许致安那样的沉默内敛严肃谨慎的,却不料这位父辈叔辈们口中精明老成的狠角色看起来却是温润如玉、俊朗帅气。并没有想象中般严肃富有杀气,见到她后甚至还笑着让秘书把她面前的茶换成了果汁,然后佯装不知地笑着说:“沈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

佳音知道和他这样的人玩心眼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所以开门见山地说:“景先生,您大概也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我知道您日理万机,我本不应该来麻烦您,但是我没有办法了,我爸爸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我不想看他下半辈子都在牢里面度过。”

景泽恺却丝毫没为之动容,脸上却是十足的歉意:“沈小姐,说实话我很同情你,也为你的精神而动容。但是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任何人违法都必须都要受到法律的惩罚,令尊也不例外。”他说得极为冠冕堂皇。

佳音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她知道他这样的人定是软硬不吃,除非是利益能让他做出让步。佳音并不怕他笑话,鼓起勇气说;“您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爸爸,您开个条件,我无论如何都会尽心尽力替您去办。”

他轻笑了声,仿佛她是在说一个笑话。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原样,看着她一脸诚恳地说:“沈小姐真是幽默。如果沈小姐来还是为了令尊的事那么我只能抱歉的说一句爱莫能助。我奉劝沈小姐一句,令尊现在希望的是沈小姐能够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他白白浪费时间精力。”说完低头看看手表:“抱歉,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聊。”然后站起身,对在旁边的秘书道:“帮我送一下沈小姐。”

果然不出陈伯所料,景泽恺不会帮她的,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佳音却觉得四肢无力,她不记得那天她是怎样走出来的,却记得下楼梯时一个趔趄,还好景泽恺的秘书及时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

那天晚上她回到出租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浴室的门,放好水,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径直走向浴室,割开自己的静脉,然后把手放进浴缸的温水里,看着血在浴缸中四处蔓延,像一朵正在绽放的大红色玫瑰,美丽妖娆,带着致命的诱惑。

如果不是房东张太太来隔壁催房租,顺便来看看她这间屋子,那么或许她真的就死了。张太太敲门,半晌没人应,于是准备离开,却看见门缝溢出的血水,慌乱之中找到人撬开门锁,然后把她送去了医院。

她割断了几乎整个左手神经,手术整整进行了八个小时,费用是张太太垫付的,在她昏迷的时候张太太回出租屋里找到了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其实她的手机里面也没有多少号码,她没有多少亲人,更别提有朋友,手机里存储的号码大多都是因为爸爸的事才加上去的,张太太首先找到了沈正和的号码,打过去是空号。又开始找最近通话的号码,却都是无人接听,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开始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拨打。绝大多数号码都是无人接听,只有少数肯接她的电话。接通了的听她说完事情后都挂上了电话。直到拨通了许致安的私人电话。

许致安的私人电话很少有人知道,也只有这个号码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

佳音醒来后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许致安,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整个人像是从画里拓出来的一样,和三年前一摸一样的俊朗和风度翩翩,但依旧是面无表情,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抬起双手要揉眼睛,左手却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但她顾不上,只是麻木地抬起右手揉揉眼睛,她以为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所以只是一味徒劳地揉着眼睛。许致安终于不耐烦的按住了她的双肩,依旧是平静的语调:“不要乱动。”

佳音瞪大眼睛疑惑的问他:“我这是在做梦么?否则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致安轻笑了一声,佳音不难看出他眼睛里淡淡的讥讽,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她的左手说:“沈佳音,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出了事就想躲。上回是借酒消愁,这回出息了想以死解脱,你以为这样你就会解脱了,真是蠢到极致。”

佳音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她没想到就连他都要嘲笑她,挖苦她。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她忽然的开始愤怒,将所有积攒的情绪都开始爆发了出来:“对,我就是蠢,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不用劳烦你来提醒我。”

可惜她挑错了对手,许致安向来知道她的死穴,他忽然紧紧捏住了她的左肩,佳音感觉到了疼,于是眉头紧皱。许致安残忍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对,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但我这个人偏偏就爱管闲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死了没关系,你爸爸知道后受不了这个打击肯定会去陪你,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在地下也能团聚,这样想想我还真是不应该了。”

佳音没再和他继续顶下去,或许许致安都不知道他自己有多残忍,她连这短暂的忘记也是奢望,他的一句话就让她意识到她不能死,她还有爸爸,如果她死了,那么爸爸连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努力憋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的样子,却偏偏快要忍不住了,眼泪想绝提的洪水一样来势汹汹。

她想许致安大概是觉得她那个样子很倒胃口,所以他没再理她而是径直走出了病房。

等他走后她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他总是会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她想这大概就是命,虽然非常讨厌再看到他那张脸,但是不得不感谢他,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与爱护的时候出现。

那年夏天格外炎热。晴空上的云朵仿佛被烈日煮沸了,翻滚着幻化不定的絮丝,白得耀眼,热气灼人。佳音从那场手术后她的左手就开始失去了力气,甚至连一杯水都拿不稳。虽然后来陆陆续续做了很多次场修复的小手术,听说都是全国赫赫有名的专家做的,但是直到现在她的左手还是不复从前。

许致安帮她请了个护工,小吴虽然年轻却经验丰富,名校护理专业,照顾佳音游刃有余,偶尔还能陪佳音说说话,她转到了医院的特等病房,虽然佳音潜意识里非常想拒绝,但人到了绝路总是会抓住身边的任何一根稻草,她没了力气再挣扎,只能紧紧依附着他。

许致安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来看看她,但是他们经常说不到三句话就开始吵架。佳音从前还觉得他是真正的绅士,可是她现在才发现他真正的嘴脸。有句话说得好,人这辈子要真正落魄一次才能发现谁对你是真正的好,佳音想,她落魄了一次才终于发现许致安真正的嘴脸,挑剔又霸道,睚眦必报嘴还欠,真不知道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好。

有一次,他大抵是喝醉了,大半夜竟然跑过来了,虽然他的步伐很轻,但是佳音还是被吵醒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一股酒气,于是她忍不住朝他发脾气:“你来干什么?”

许致安觉得好笑:“我不能来吗?”

“你赶紧回去洗澡,不要在这里闹酒疯!”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喝醉,他是从饭局上巴巴地赶回来的,下午她的主治医生给他打电话,说她只需要做最后一次恢复手术就可以出院了,他巴巴地赶来,跟医生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上来看她,而她就是这样一幅嫌恶的态度,于是他也真得生气了,他冷笑了一声:“我闹酒疯?我不是闹酒疯,我是疯了,否则你这样不知好歹,我干嘛还要管你的闲事?”

他真得生气了,紧接着就是摔门而出。

那一次他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来看她,最后连小吴都瞧出了端倪,她劝佳音道:“你还是给许先生打个电话道个歉吧。他好像真得生气了。”

佳音知道许致安生气了,她内心也很惶恐不安,其实她现在更多的是怕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如果许致安还是当初那个视她为珍宝的男人,那么她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可是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许致安了,当年她那么直白,丝毫就没有顾忌到他的感受,最后还不告而别,他大抵也恨过她吧。

而如今许致安对她好,她一无所有,许致安像得到什么,佳音非常清楚。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佳音不会因为他替自己垫付了医药费就要以身相许。

所以佳音佯装着不在乎:“生气了就生气了呗,反正我不是故意的。”其实她就是故意的。

小吴的内心是崩溃的,其实她看出来了佳音就是故意的,每次来都要故意呛许致安,她看着佳音很认真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许先生这么好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佳音看着小吴的眼睛纠正道。看着小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有些悻悻然地说:“他那就叫对我好?那你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她突然想起了江启明,眼睛一酸,再不愿意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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