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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只记得自己被惊醒时已经是夜里了,墙上的电子钟发出微弱的光,她清晰地看到了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醒来了便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脑海里凌乱得像是春天小树丛中相互缠绕的藤蔓,纠结着,翻动着。她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大概是真的困了,天快亮的时候竟然睡着了,等到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阳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中渗透进来,弱弱的,像是一盏昏黄的灯。整个屋子却明亮起来,她收拾收拾起床,然后就下楼。
管家拉着工具从草坪上回来,刚刚修理完外面的树,剪刀上还有零零碎碎的叶子,他是个快要到六十岁的中国人,看见佳音,他笑眯眯地和她问好,又让Kathri准备早餐。然后便忙去了。
佳音吃过饭后,还没有看见周晋渊回来,于是就问管家,管家笑道:“先生在忙着事务所的事,通常都是晚上才能回来。”
佳音就一直等着周晋渊,等到很晚了周晋渊才回来,管家和佣人们都去睡觉了,佳音看见外面的车灯跑过去看门,就看见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周晋渊。
“你怎么还不睡?”周晋渊皱紧眉头。
佳音丝毫没有困意:“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这段时间手头上有好几个大案子,他快忙得透不过气来,现在已经分外疲惫了,但是还是强打精神笑道:“好,来三楼书房吧,别吵了其他人。”
佳音跟着他去了三楼的书房,书房极为开阔,但是摆设却极为简单,深褐色椭圆形的办公桌,后面是摆满形形□□书的架子,灰色的地板和灰色的窗帘,唯一一点生机的就是地上那盆正茂盛的芦荟,叶子肥厚,仿佛用手轻轻一戳就能挤出很多很多墨绿色的汁水来。
佳音开口道:“大哥,我爸爸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这样急匆匆地把我送到这里来?”
周晋渊没有回答她,书房里只有一把椅子,周晋渊把自己的那把椅子让给了她,然后从隔壁房间里搬来了一把椅子,非常镇定地坐下来:“你爸爸和孟轲因为个人私事而闹翻,你大概不知道,孟轲以前是你爸爸的秘书,掌握着你爸爸很多的机密。所以你爸爸送你来这里,怕自己会出什么事,也怕孟轲会报复到你身上来。”
这下佳音更是糊涂了,她不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能把隐晦的话听明白,但是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孟轲为什么要报复我?还有我爸爸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个女人手上?”
周晋渊叹了口气:“这件事非常复杂,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爸爸现在没事。”
佳音还想再问,但是周晋渊显然不想再跟她透露什么,但是佳音知道爸爸现在没事,心也就放下来了。
“你是怎么认识我爸爸的?”佳音有些迷惑。
周晋渊笑笑:“我当了你爸爸几年的特助,三年前才移民来了加拿大。”
佳音搬出周晋渊的别墅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周晋渊挽留她,说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搬出去不放心。佳音还笑着安慰他:“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的治安比国内都好,我在国内的时候就一个人住了,这几个月我英语总算是说流利了,你不必担心。”
加拿大的生活单调而枯燥,佳音在读酒店管理,沈正和给她的那张卡上面的钱可以够她用好几年了,生活上她自然是不必担心。周围都是一张张极为陌生的面孔,佳音这样的东方面孔倒是很少见。她和周晋渊并不是经常见面,周晋渊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已经是本地极为出名的律师之一。经常出差,忙得不可开交。
她开始迷恋上抽烟,总是烟不离手,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抽烟是在二年前,那时候她和许致安才刚刚认识没多久,她还是那个毕业在即的学生,然而一眨眼间,已经有两年了。
几天过后她就住院了,那天晚上她抽了整包烟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嗓子像是被烟熏过了一样又干又燥,她不打算去上课了,等到上午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打电话给了周晋渊的管家,管家没过一小会儿就赶来了把她送进了医院,她连忙道谢,管家虽然阴着一张脸但还是对她照顾有加,她心虚地对他说:“苏伯伯,别告诉周大哥好吗?”
谁知平日里一向和气的管家阴沉着一张脸:“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父母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苏伯到底还是跟周晋渊说了,周晋渊从外地赶回来看她,她穿着天蓝色的病服,头低了下去,露出一截雪白而纤细的脖子,原来她竟然这样瘦了,头发凌乱地别在耳后,声音沙哑低沉:“周大哥,我知道都是自己不好,你不要数落我了好吗?”
周晋渊本来是想数落她几句的,可是听她这样几句话硬是将满肚子的怒火给憋了下去,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就搬回来,把烟给戒了。”
不仅连照顾她的苏伯,就连偶尔来医院看她的周晋渊都注意到了佳音的情绪开始不正常,目光呆滞,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不跟任何人说话,问她一句她就回一句,饭吃的极少,经常干呕。
周晋渊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时才知道她换上了重度抑郁症,那个华人女心理医生告诉他这个事实的时候他无比震惊,但是佳音拒绝配合治疗。
等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佳音突然跟他说:“周大哥,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国了。那里有我的一切,不管遇上什么,我都要回去找我爸爸,陪着他面对一切。”
周晋渊劝了她很长时间,但最终都无法说服固执的佳音,只得给她买好归国的飞机票,亲自送她去机场。临行前在她的手机上存了一个号码,说道:“你回国后别乱跑,然后尽快和一个叫做江穗的心理医生联系,就说是我让你去找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她说。”
佳音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她去加拿大已经快到一年,连路边的枫叶都已经红了,一大片一大片开在枝头,分外妖娆。地上是被树遗弃的叶子,如一颗颗泣血的心紧紧地趴在地上,随着秋风到处飘零。
佳音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佳音按了好长时间的门铃都没人应,只得掏出钥匙,但是门锁显然被换过了,佳音记得上个星期才和沈正和通的电话,电话那边沈正和还安慰她在国外好好待着,说家中一切安好。一种不祥的预感刹那间袭上心头,佳音放下行李,拿着钱包就往外跑。
佳音去的是爸爸的故交陈乔安的父亲陈伯伯的家中,陈伯伯出差了,家中只有陈伯母。陈伯母见她来,先是诧异,然后客气地给她沏茶。无论佳音怎样询问,陈伯母都说不知道。最后佳音无奈,只得说要去市政府找人,陈夫人为了拖住她,只得说陈伯伯下午回来,佳音如坐针毡,终于等到陈唯衡回来。
陈唯衡把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佳音如晴天霹雳,沈正和已经在三天前被□□带走了,怕是凶多吉少。陈唯衡劝她:“那帮人早就盯上了你爸爸,苦于一直抓不到证据。孟轲已经把你爸爸的资料交了上去,她手上有很多对你爸爸不利的证据,是她去举报你爸爸的。”
佳音木然地站在原地,陈唯衡道:“你爸爸在出事之前就送你去加拿大,是不希望你搅这趟浑水,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听陈伯伯一句劝,赶紧回加拿大,别让你爸爸担心。当年孟轲四处找你,扬言说要杀了你,如今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孟轲扬言要杀了她?佳音百思不得其解,这位继母佳音是知道的,为人温和端庄,说话永远都是细声细语,当年不懂事的时候佳音没少对她冷嘲热讽,她从来都没和自己计较过。他们感情非常好,否则当年沈正和怎么会迫不及待地想着要把她娶进门。
难道是望之的死让他们感情破裂,这整整一年,佳音在加拿大过得抑郁寡欢,不仅是因为担心沈正和,更多的是因为望之的死让她一度陷入悲伤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