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正文.旧友（1 / 1）
马车直接出了沧都城门，不知行驶了多久，当马车停下时，眼前的是一座红梁黑瓦隐于世的庄园。
顾澈夕和赫连熠对视一眼，上前去敲门。
不时，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身着灰衣的小厮，小厮看了看来人，问道：“请问两位来此，有何贵干？”
顾澈夕先行上前，扶手谦礼道：“在下顾澈夕，前来拜访云庄主，还请帮为通报一声。”
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淡雅如玉的青衣少年，又转眼看了看一身浅黄锦衣的赫连熠，便道：“公子请稍等。”
“多谢。”顾澈夕唇角浅带三分礼笑。
小厮退身进庄关了门。
顾澈夕回头去看赫连熠，却是一瞬，赫连熠剑眉微拧，与此同时顾澈夕只觉背后一股冷风袭来，眨眼睛间，赫连熠已经将顾澈夕拉入了怀中，一手接住袭来的玉扇。
放眼而去，玉扇另一端是一个身着月牙白衣的俊年，俊年嘴角微翘，笑得春风得意，洒脱而放荡不拘之势。
两人并没有收式的意思，顾澈夕看向眼前两人，一个眉目冷冽，一个笑意春风。
“反应还算快。”俊年先行开口，语音含笑。
赫连熠本来心情就很不好，现在还有人来挑衅，真是不能忍。
心里不快是有，赫连熠却也不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大失风度，赫连熠狐狸眼微凝，唇角勾起，“公子无缘无故，为何偷袭？”
俊年不答，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赫连熠，又转眼看向顾澈夕，先行收回玉扇，赫连熠也缓缓放下手。
俊年笑道：“不是偷袭，只是……人人都有颗爱美之心。”
赫连熠自是明白对方话中之意，面色又冷了几分，顾澈夕只觉腰间被嘞的紧了几分，有些微痛。
“公子芩，他正心里恼着了。”气氛正渐渐快凝固时，庄门又打开了，从里走出一个身着玄黑衣袍的男子，男子浓眉黑眼，长发后梳，一身傲然不可一世之气。
三人一同看向男子，俊年先行开口，挑眉道：“所以呢？”
男子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赫连熠，嘴角勾起的是傲然：“不妨你让他心里更恼些。”
“……”俊美默默看了眼赫连熠。
赫连熠松开顾澈夕，看着男子笑道：“你这性子是一点也没变。”
“我闲累。”男子不冷不热道。
“……”
“你还不走？”男子看向公子芩。
公子芩休闲的摇着玉扇，悠悠道：“我突然不想走了。”说着目光看向顾澈夕。
赫连熠额头的筋脉动了动，冷笑道：“寒光，挖了他眼睛。”
一瞬，一袭冷风直袭公子芩而去，不时，便只见两影打了起来。
赫连熠和顾澈夕同男子进入庄内时，还听到公子芩哭笑不得喊到：“喂～还真不知道你这太子这么小气的。”
“……”换你喜欢的人老被别人绕有兴致的盯着，你能大度多少？
“刚刚那人是谁？”赫连熠走在云疏华身侧问道。
“江湖朋友。”云疏华带着他们入了正堂。
“你识朋友的眼光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赫连熠坐下看了眼小厮上过来的茶水。
云疏华看了眼赫连熠，“我也觉得，但比起识你，我现在眼光还是算有长进的。”
“我很差吗？”赫连熠撇撇嘴。
“在我眼里是。”云疏华毫不留情。
赫连熠嘴角抽了抽，笑道：“你还当我是朋友，我很欣慰。”
“你别多情，我是看澈夕面子。”云疏华说话总是小半温水大盆冷水。
“……”赫连熠默默端起桌上茶杯喝茶，嗯，这茶还不错。
“贵庄真是懂得享受。”赫连熠放下茶杯，悠悠道。
“我该。”云疏华道。
一直未语的顾澈夕，开口道：“云兄这些年不见人，原来是隐于世了。”
“无人搅扰，清闲自在。”云疏华道。
顾澈夕淡淡浅笑，起身扶手道：“迫不得已，此行打扰云兄实在抱歉。”
“你坐下，让他自己求我。”云疏华浓眉英气十足，傲然不惧。
顾澈夕抬眼看了眼赫连熠，无奈而笑，坐下。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赫连熠撇着嘴道。
“对你好的人多的是，不差我一个。”云疏华道。
“……”赫连熠幽怨看了眼云疏华，叹了口气道：“好吧，说正事。”
赫连熠起身规规矩矩扶手礼道：“云庄主，前线紧急，还请云庄主出山帮我这一次。”
“好处？”云疏华眯眼。
赫连熠站直身子，微笑道：“你想要什么？”
“……你先欠着。”
“……好。”赫连熠展眉，“疏华是答应了？”
云疏华看了眼赫连熠，食指转动着大指上的玉扳指，片刻悠悠道：“你的计划。”
赫连熠看了看云疏华，浅浅而笑。既然入盟，清楚计划理所应当。
事情谈完，赫连熠和顾澈夕并没有在庄上多逗留。
“想不到疏华会这么爽快。”赫连熠笑道。
“别多情，不是为你。”云疏华面无表情冷言道。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不管怎样，还是万分感激。”这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和静宸一样和他对着干，甚至比静宸更过分，但这人性子就这样，一身傲骨，不会向谁低头。
“就你忧国忧民。”云疏华撇了眼赫连熠。
赫连熠和顾澈夕上了马车，云疏华转身进庄时，还多说了句‘你为帝，百姓之幸’，声音虽轻，却足以让他听到。
马车缓缓向沧都城而去，却并没有急着入城，马车在城外多转了几圈。
赫连熠从早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冷静，压着内心的不适，这种时刻，谁倒他都不能倒。
沧都城郊外，视野开阔，大夏之季，城外溪水充裕，草木皆绿，看着人心多少舒坦些。
今日天气算好的了，并不比前些日子炎热，赫连熠面对溪河，忍不住向里砸着小石。
顾澈夕出马车，看着不远处赫连熠的背影，几分孤寂无法掩饰。
从小和赫连静宸打打闹闹穿一个裤衩长大的，一个半月前西域来犯，那人英姿飒爽翻身上马，前往前线毫不犹豫，说好会凯旋而归的，却转眼即逝，那人如今生死未卜，赫连熠怎会不心痛，怎会不难过担忧。
顾澈夕下马走向赫连熠，站在他身后侧，斟酌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锦侯既承诺会平安回来，定然不会失言。”
赫连熠手捏石子，低声道：“看了战况，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皇叔战亡，静宸失踪，却没几日后静宸就被天池的人平安送回来了。”
“或许这次也一样呢？说不定锦侯有幸又被谁救了呢？至少前线并没有传来死讯，并不是没有希望的。”顾澈夕道。
赫连熠看向顾澈夕，缓缓而笑，却是那般牵强，“但愿吧。”
赫连熠不管面对怎样的局面，他都会默默一人支撑，设局破局，平日大多总是一副嬉笑自信，运筹帷幄，从不会轻易在顾澈夕面前展现出如今这般牵强几分无助的神色。
“回去吧，殿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了。”顾澈夕主动拉过赫连熠手臂，淡淡而笑，清雅如玉。
“是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赫连熠看着顾澈夕，顾澈夕的微微一笑，如沫春风，让赫连熠心中更是舒坦了很多。
赫连熠反手牵过顾澈夕，向着马车走去。
“小澈。”赫连熠看着窗外，马车缓缓驶向沧都城，赫连熠轻唤了一声。
“嗯？”顾澈夕抬眼看向赫连熠。
赫连熠并没有转过目光来看顾澈夕，顾澈夕也看不到赫连熠此刻的神色，只是看着他孤寂的侧脸，细眉忍不住微皱。
赫连熠轻浅缓缓道：“小澈不能出事。”
顾澈夕一顿，不知为何，这话他说的明明很平静，却听着让人觉得很心痛。
“嗯，不会。”顾澈夕顺着回应。
……
“今天太阳估计要从南边落了，我想王爷一定很讨厌我，却还亲自来见我，真是稀奇。”冯梓奇啧啧看着眼前一脸严峻的宁安王，不拘的悠然道。
“放肆，接见王爷，既如此无礼。”宁安王身边的贴身随从呵斥道。
冯梓奇不咸不淡嫌弃的憋了眼那随从，毫不客气道：“我又没要见他，是他自己不请自来的。”
“你……”
“退下。”宁安王下令制止了随从以拔刀之举，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崔子阁和宋子南。
冯梓奇懒懒看了眼宁安王，“不知王爷见我，有何贵干啊？”
“传闻枫城城主天资不凡，见过两次，不过如此。”宁安王冷眼而道。“不过是个嘴皮子厉害些的人。”
“那真是抱歉，我不是传闻里那样的人，让王爷失望了。”冯梓奇无所谓道。
“冯城主和长者说话都是这副姿态吗？”宁安王看着冯梓奇翘着腿，没个样子。
“看人而已。”冯梓奇摇着腿说到。
宁安王仰首拧了拧眉。
冯梓奇坐起身子，看着宁安王道：“王爷找我，不会就是来说教的吧。”
“我这人比较喜欢直接点的人，王爷若有其他事赶紧说的好，不然我耐心没了，你就没机会说了。”冯梓奇好心提醒道。
宁安王眯了眯眼，冷笑到：“既然冯城主喜欢直接的，那么本王就直说了。”
“冯城主认识太子吗？”宁安王问道。
“认识。”冯梓奇道。
“很好，那么如今帝都景象，想必冯城主已经清楚一二了吧。”宁安王道。
“嗯，你不久前刚把太子最重要侯爷给折了。”冯梓奇说的事不关己。
宁安王边说边端思眼前这人心思，“那是西域所谓，和本王有何干系。”
冯梓奇抬眼揪了眼宁安王，还真是个让人很不爽的王爷。
“王爷想让我帮你谋反？”冯梓奇一语道破，一点也不想和这人周璇。
“本王只是拿回输于自己的东西。”宁安王道。
“……这么幼稚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听。”冯梓奇有点坐不住了。
“本王不强求冯城主能帮忙，但请冯城主能置身事外。”宁安王也不和他多计较，知道这人耐心已经不多了，直接说重点。
“说的好像你强求，我就会依似的。若是我偏偏喜欢凑热闹呢？”
“那么冯城主可以离开凌云侯府了。”宁安王目光冷冽。
“哎呀～这是要不让我再见赫连威胁我的意思了。”
“本王希望城主能看清局势，做有利的选择。”
“真不要脸皮，说的好像你很厉害，很有把握拿下太子似的。”
“冯城主。”宁安王盯着冯梓奇，“如果太子赢了，云封也会受牵连满门抄斩。”
冯梓奇把玩着衣袖的手顿了下，嫌弃的看向宁安王，“赫连有你这样的父皇，真是上辈子做孽多了的。”
宁安王凝眉，冯梓奇拍拍手站起身来，“好，我答应不插手。”
“也不会让你手下之人插手？”宁安王道。
冯梓奇看着宁安王，心里腹泻一句老狐狸。
“好，我也不会命我手下人插手。”
“希望冯城主说话算数。”宁安王起身，对于冯梓奇最后的爽快，很满意。
“王爷，有人说你是疯子，今日一见，疯的还不够彻底。”冯梓奇在宁安王出门那一刻，幽幽说到。
宁安王顿步，回头看了眼冯梓奇，冷笑道：“如何才叫彻底？”
“用你儿子的命来威胁我，说不定我会帮你。”冯梓奇道。
宁安王打量了翻冯梓奇，回头背过身道：“那么用他换赫连熠的一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美人儿太脆弱，我舍不得。”冯梓奇一下就猜到宁安王想换的那人是谁了。
“冯城主真懂得怜香惜玉。”宁安王笑道。
“可惜你不懂。”
宁安王沉默了下，抬步向外走去，不再多言。
冯梓奇看着走远的背影，回头看向两人问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很蠢？”
“他的计划很完美，却计划里没有给城主准备一席之地。”宋子南摊摊手道。
“真是抱歉，我不请自来了。”冯梓奇表示很抱歉。
“不请自来的怕不只城主一人。”崔子阁面无表情道。
“真是可怜，只怪太子人缘太好。”冯梓奇表示很惋惜。
“城主真的不帮太子？”宋子南问道。
“除了和太子交易的，别的事我选择置身事外。”冯梓奇说着蹦哒哒的向屋外而去，还边道：“我可是很讲信用的人，而且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可是赫连。”
“……”
“小齐，你总算回来了啊。”秦楠攀着户部郎中齐藤月的肩说到。
“嗯，不在帝都的时候，好像发生很多事了啊。”齐藤月愁了愁眉道。
“放心，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盯着呢。”秦楠总是心宽的人。
“就你心宽，要真塌下来，我蹲下，你顶着。”齐藤月笑道。
“你小子。”秦楠轻拍了下他的头。
“舒文呢？”齐藤月问。
“他忙着呢。”秦楠转着手里扇子道。
“哦，那许大人呢？”
“咯～说曹操就到了。”秦楠看着还没卸下官袍的许书云缓缓而来。
“许大人。”齐藤月先行拱手行礼。
“齐大人。”许书云回礼。
“走吧，一起出宫。”秦楠道。
说着三人往外走去，齐藤月先开口问道：“不知陛下病情如何了。”
秦楠叹了口气道：“我看好不到那里去，话说昨儿父亲他们和殿下在议事殿，殿下说要亲自上前线，今儿早朝殿下也没多说什么呀。”
“陛下肯定不同意咯。”齐藤月应到：“帝都风云变幻，谁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殿下怎么能轻易离开帝都。”
“今天我听谭尚书他们谈话，说起来一个人，不知你们识不识得。”一旁的许书云淡淡开口。
“谁？”秦楠问道。
“云疏华。”
“云……疏华？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秦楠皱了皱眉。
“镇国公云老阁之子。”齐藤月缓缓开口。
“镇国公？”秦楠眨眨眼睛，玄扇轻拍，“想起来了，镇国公云老阁啊，可是五年前云老阁逝世后，云公子就莫名消失了啊，怎么现在又提到这人？”
“不知道，只是说好像这人回来了，太子有意请这样云公子帮忙。”许书云道。
齐藤月点点头，“云老阁生前也是久居沙场，战功赫赫，云公子也曾同父出征，同太子也是挚友，此人虽然有点心高气傲，但太子亲请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吧，毕竟这也是有关国家存亡的大事啊。”
“嗯，但愿是这样吧。”秦楠叹气，“说起前线，就想到锦侯……”
“未报死讯，便还有生机。”齐藤月说到。
……
次日，当一身玄黑衣，气宇轩昂的云疏华出现在大众面前时，不仅让人为之震撼，那摄人心魂英气逼人的眉目，让人莫名畏惧，真真一个大将之气。
“疏华，一切拜托了。”赫连熠扶手而道。
“好好办你帝都的乱摊子吧。”云疏华翻身上马，声音不大说到。
赫连熠抬眼去看云疏华，浅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在我心里，你就没不糟糕的时候。”云疏华冷言道。
“待你凯旋，再继续损我吧。”赫连熠无奈道。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赫连熠笑笑往旁边看了眼，说到：“他也去？”
“管他的。”云疏华从赫连熠手里扯过缰绳，预备出发。
赫连熠走向一边，对马上之人道：“公子肯出力，万分感激。”
“别，我受不起，我就是去玩的。”那人说到，却又立马补了句：“不过你非要感激还能做的了主的话，我向你要个人。”
赫连熠浅笑等着他，那人见赫连熠眼神，幽幽道：“我还是明白君子不夺人所好得道理的。”
“哦？”赫连熠挑眉。
那人抬眼示意赫连熠看后面，赫连熠回头放眼看去，眯了眯眼。
“我要他。”说着扯着缰绳转了方向。
城门下，一身官服包子脸的少年和身边同龄的人正说着什么，似乎发现赫连熠的目光，便看了过来，一脸疑惑的眨了眨那双大眼睛。
赫连熠移开目光，虽然他为主他为臣，但这事他还真做不了主。
云疏华带兵前往天池，赫连熠总算是非常小小的松了口气。
他估摸着他那位皇叔是更加想扭断他脖子了。
“云疏华！”宁安王府内，赫连霁一拍桌案，“这人，什么时候回来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王爷，现在怎么办？”身边侍从问道。
赫连霁捏紧双手，瞪着双眼睛，片刻咬牙道：“赫连熠不出城，本王照样能拿下他，本王能把前线的赫连静宸给折了，还怕这个云疏华吗？”
“是啊，只要西域军队过了天池就好办了，就算云疏华赶去也不妨碍王爷的计划。”侍从扶手道。
赫连霁渐渐平复了下气息，说到：“让那边加紧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