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原来是真（1 / 1）
二人一夜无语，都静静地躺着等待天明。慕容凝只是怔怔地盯着床顶，而赫连擎却是在黑夜中就着微弱的月光瞧着发怔的慕容凝。
赫连擎的心，因着白日里慕容凝的话而不停地疼痛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听到她那决绝的赌誓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因为，他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刻意制造了意外，除去了对他最具威胁的淑太妃，只是为了不让人去摧毁现在美好的一切。
这一切，绝对不能被她发现，不然……他不敢想下去。直到这一刻，他真的开始后悔自己走了这么一步。怪自己为何不忍耐一下，不去介意淑太妃的言语对凝儿的刺激？为何如此不冷静？
淑太妃，你如果没有回宫说那些话，朕也未曾想过除掉你。朕原以为，你们毕竟是母女，总留着情分。未料，你的存在才是让凝儿真正不安定的因素，你的话，让凝儿厌恶朕、嫌弃朕！朕绝不允许有这样的意外！
二人终究还是无眠至天明，只是，慕容凝似乎没有起来的打算，还是这么怔怔地看着床顶。这让赫连擎有丝不安。
“凝儿？”赫连擎轻声唤她，但未听到她回应。
“凝儿！”赫连擎再唤一声。慕容凝仍旧不回应。
“凝儿……”声音透着无奈，赫连擎侧身去碰触她的脸。
慕容凝突然转头盯视他，说出的话让赫连擎感觉快沉入谷底：“四郎，如果母亲的死真的与你脱不了干系，我这一生，绝不原谅你！我宁愿粉身碎骨，也必定远离你！你现在告诉我，你有没有？”
赫连擎本能地摇头：“我没有，你信我，那真的是意外。”
慕容凝转过头，不再看他，只是说了句：“希望你今日所说，无愧于心！”
赫连擎从背后抱住她，紧张地发誓：“真的与我无关，我发誓！”
“好！我今日便信你所说！如若不然呢？”慕容凝问他。
赫连擎刚想发毒誓，被慕容凝抢先一步：“你如果在此事上有愧于我，世上所有恶毒的报应，便会一一应在我身上！”
“凝儿！！你怎么可以……”赫连擎紧张地掰过她的身体，让她正视自己。
“怎么不可以？只要你没做过，怕什么？”慕容凝冷冷地说。
“有什么报应，也是报应在我这里，与你无关啊！”赫连擎紧张地说。
“无关？这世上，唯一能让你有所忌惮的是什么？你弑父夺位、杀尽鸾凤殿上下，罪魁祸首不是我吗？我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也没有立场去责难你。我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用我自己的命去牵制你，让你不要再有太多杀戮。”慕容凝的话冷静又理智，让赫连擎的心更加疼痛。
“凝儿，你信我一次，好不好？”赫连擎恳求。
“我就信你这么一次！”慕容凝说完便闭目养神。
略过了半个时辰，慕容凝突然睁眼，问：“什么时辰了？”
“怎么了？”赫连擎问。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早朝吗？”
“今日罢朝。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再说，这个时辰，也早过了早朝时间了。”
“江山、社稷，是你自己的。随便你。”说完便自行起身。
小琉早已准备好了一应洗漱物件。慕容凝收拾停当，便传了早膳。早膳布置好，皇帝也已起身并洗漱完毕，过来与她同用。
用完早膳，皇帝也不回御书房，只让人取了奏折来椒房殿。就这么一直陪着她。
时至午后，慕容凝突然有些坐立不安。皇帝也明显注意到了她的不安，走过来安抚她：“凝儿…别这样。”
慕容凝看着他，眼神中露出些许不确定，复又顾自去更衣。换了身薄荷绿的宫装，头上的发饰也简单了不少，看着，居然更加楚楚动人了。
赫连擎略有些失神地看着更完衣出来的慕容凝，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之言：“都说岁月无情，可却独独眷顾凝儿啊……”
慕容凝不满地看他一眼：“这个时候，陛下居然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
赫连擎也突然觉得自己失态，略有愧色，说道：“对不起，我…那个，咱们先去神武门吧，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帝后二人的撵轿到达神武门时，护送灵柩回宫的队伍已经靠近宫门了。
看着慢慢靠近的肃穆的队伍，慕容凝的心沉到谷底。本来还抱着一丝丝希望，却真真的被打破了。原来，母亲薨逝的确已是事实。
作为皇后，一国之母，面对着亲生母亲的灵柩，她居然只能远远站着。因为，她是皇后！而那人只是皇后的姑母，皇帝的庶母而已！
没有眼泪、没有哭泣，只有那握紧拳头的手和被指甲抠出来的血。看着灵柩慢慢进入西六宫区域，慕容凝强撑着耗尽了最后一丝意志，毫无预警地，整个人直直倒下，跌入了一个人的怀里，失去了知觉。而接住她的，是心情同样沉重的皇帝。
椒房殿内的宫人进进出出，忙碌得不得了，因为椒房殿的主人晕厥过去了两个时辰，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所以，皇帝急疯了。
赫连擎已经很后悔很后悔了，可是，后悔没有用。淑太妃的死，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有表现出该有的伤心，有的却是隐忍和猜测。所以，赫连擎怕了。怕她终究还是怀疑他，怕她会想方设法离开他。
她的安静，让他有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宁愿她痛哭流涕，宁愿她歇斯底里，甚至宁愿她大声骂他。可是她没有。这样的凝儿，是她陌生的。似乎所有事都在她意料之中，似乎是她已经看透了所有。难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不安，很不安。虽然御医已经说了“皇后娘娘无大碍，只是体虚。”但赫连擎还是不安。她为何还不愿意醒来？
在自责和担忧中，赫连擎终于还是累了，靠在她床边打起了瞌睡。所以，深夜皇后醒来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慕容凝幽幽转醒，头有些沉重，但她还是轻手轻脚地起身。越过靠在自己床头的皇帝，自行下床，简单套上了素服和黑色斗篷，独自一人往养德宫而去。
灵柩就这么静静地停在养德宫的正殿中，殿中空无一人。灵位上写着“颐德孝惠太后慕容氏之灵位”。原来，母亲真的永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