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她还是个孩子(1 / 1)
直到中午,姝翎终于醒来。
她懵懂的搓搓眼眶,精神恍惚,像是被昨夜的酒意灌满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何去何从,唯一的意识,便是离开房间。
一出去,看到地面跌宕破裂,王爷的剑插在裂缝中,她便怔住了,发生何事了?脑海的意识终于恢复,一下子想起了王爷。
“姝翎……”突然,远处一个声音。
赵喜鸢惊恐万状的盯着她,她没有看错吧?那个人是姝翎,安然无事,毫发无损!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被北郭霄杀了吗?为何?为何还会在这?
“怎么了?”她奇怪的问,看赵喜鸢如此震惊不已的神情,下意识打量自己。
赵喜鸢不敢置信,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被北郭霄抓了吗?”
她刹那间瞪大眼睛,可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说完,赵喜鸢一副贼人心虚模样低下头,慌张的转过身,不知所措的往前走。
“站住!”她怒斥一声,观察形迹可疑的举动,无意间瞥见她头上的簪子掉了颗珠,顿时想起了昨夜捡到的那一颗,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截了当的质问,“是你打伤了我?”
她恐慌的晃动眼珠子,“不知道你说什么!”然后推开她,试图想走。
“你若怕我质问,又何必做贼心虚?”她冷冷丢出一句。
赵喜鸢脚步戛然而止,顿悟了许久,撩起一股被激的怒火,不假思索的转身呵斥,“是!是我打伤了你!是我把你引进狼殿!我讨厌你,我就是我不想再看见你!”
紧接着,她忽然拔剑架在姝翎脖子上,“我万万没想到,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你和北郭霄狼狈为奸,我应该替祁府,杀了你这个妖孽!”
她长剑如虹,一袭而来,姝翎彷徨的后退,身后洞口忽然涌出一只庞然大物的麒麟兽,挡在她面前,一声呼啸,将赵喜鸢的吹倒在地。
“麒麟兽……”她彻底诧异。
赵喜鸢爬起,怒瞪一眼,捡起捡指着姝翎,“为何要帮她!她和狼妖是一伙的!”
麒麟兽完全不理会她的话,又呼啸一声,将她吹倒在地,然后转身温顺地贴近姝翎。它是有灵性的,它们只认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谢谢。”她轻抚它的脸庞。
赵喜鸢看到这一幕,爱恨交加,她不明,为何所有人都对姝翎好?所以人愿意舍命护她?而本该属于她的,却渐渐的疏远,甚至连一只畜生都不愿接近她!
她握紧拳头,满腔恨意,拾剑转身而去。
——
丞相府
一日之后,童寇把灵昭接回丞相府,而她让狐妖伤之事,被丞相得知后,请了法师做法,终日将她禁在房里,不得出门。
可灵昭哪情愿,嘴里嚷嚷着,就是要出去,遭到爹拒绝后,便绝食闷在榻上,不停地辗转反侧。童寇无奈之下,担心她会碰到伤口,连忙提醒,“小姐,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随意动。”
“出去!”她克制不住自己,第一次向童寇发了火。
“小姐!”他实在不明,她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灵昭起身,毫不犹豫的推开他,“我很烦,能否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知道小姐想见陆大毅,但你也不能自甘堕落,不吃不喝,伤了自己的身体!”想到这,他便满腔怒火,她心里只有陆大毅,永远只有他!
“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你出去!”她指着门口,下一秒又上前把饭碗砸碎一地,像是要发泄内心的不愉快。
童寇也顿时被激怒,抓着她的手腕,“我是小姐的护卫,我有权利保护小姐的安全!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迟早会跨的!”
她用力狰狞,撕心裂肺的怒吼,“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管!你给我滚!滚啊!”此刻的她,已经不能自已。
他用力将她拉近距离,冷若冰霜的瞪着她,“司马灵昭!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他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你为何那么执着?”
“你没有爱过人,你当然不在乎!”她顿时红了眼眶。
霎时,童寇两眼暗淡下来,松开了她。
他感到灵魂像被吞噬干净般,没有任何生机再重生,只剩疼痛,刻在心口,仿佛要窒息。半晌,他似笑非笑,一句冰冷的话丢出,“真正对你好的,你都不看在眼里吗?”
灵昭怔在原地,一言不语。
“半个月,你便清楚陆大毅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他低下头,抽冷一笑,“我们相识了十年,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的,你真是个愚蠢的丞相千金。”
灵昭一迟,恍惚般望着他。
“恐怕我再给你个五十年,我们还是像现在一样,只是知道对方姓氏的小姐和护卫。”话音一落,他突然把腰身的令牌放下,灵昭一愣,那本是爹赐他贴身护卫的令牌,只有职责结束,令牌才能取下。
正当她茫然时,童寇狠狠扔下了一句,“对不起,贴身护卫的职责,就到此结束吧。”然后,冷淡转身,走出门口。
刹那间,她心绞痛,一直股指的以为,除了陆大毅,没有任何人能够令自己在意。可在他转身一刹那,她却泪如泉涌,不可抑制。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却连一句留下的话都说不出。
原来,世界上最痛的痛,便是离开。
此时,一场倾盆大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屋檐落下一排水滴,宛如珠帘。眼前的一切像灰蒙蒙的幔帐,越来越模糊。
童寇在大街上,任由大雨吹打,恍惚般的行走着,仿佛置身云海深处。
——
祁府
这日下午,风云突变,雨势甚大,姝翎便躲在房间里,忙里偷闲看起了医术,不过这次,她倒提高警惕了,将一面镜子立在前方,能清楚看到身后的一切,以防被人偷袭。
书本还没入眼,镜中身后果然跳出一个人影,她诧异转过头,土地神笑脸盈盈的看着她,“小丫头。”
“土地老头?”她放下医术,不屑一眼,“你总算舍得出来了,上次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别生气小丫头,老夫也是逼不得已啊,在这逗留太久容易暴露行踪。”
“你不是自称琅琊城的土地神吗?那你何必担心会被王爷发现?”她问到这,他便苦闷了,欲言又止,“这个……”
话还未答,噗通一声,他又消失了。
“喂!土地老头!”她左顾右盼,伸手向前摸,却落得抓空,这个死老头,神出鬼没的,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
土地神窜到了祁府门外,捏了把冷汗,愈愈不安,这丫头太精明了,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这时,耳廓一个脚步声,抬头间,烟雨朦胧,祁觞缓缓的向他走来,目光如炬,仿佛一场风云即将来临。
“琅琊城从未有过土地神。”他开门见山的说,琅琊城乃祁府世代所有,它的一切他再清楚不过。
老头彷徨的低下头,忐忑不安。
祁觞猛然拔剑冷冷对视他,“你到底是谁?你处心积虑接近姝翎是何目的?”
他瞩目一眼,长叹口气,“是,我并非土地神。”然后眼里划过一丝压抑,“但我的出现,只为了保护那丫头。”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祁觞,事到如今,你应该也心知肚明,姝翎乃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祁觞一震,恍惚的放下剑,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竟然也知道?
“倘若让整个道里的人知晓,她一定必死无疑。”他脸色一变,焦急不安,“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救赎她。”
祁觞沉默了,他太天真了,救赎她岂是容易之事,更何况,他还是琅琊派的大弟子,凡事要以身作则。紧接着,他丢出一句,“你别忘了,我也道里的一员。”
“那你为何不选择杀了她?”老头直截了当的问,他很清楚,祁觞对姝翎的感觉。
说动手,他又怎能下得了手?可他,却还是口是心非的说出一句,“这已是在劫难逃的事实,早晚都一样。”说完,他剑入鞘,随着烟雨蒙蒙,转身走进祁府。
“祁觞,你可想过,她只是个孩子?”老头嘶喊一声,可祁觞却早已渐行渐远,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他不相信。